，一行人隻能靠著兩條走路。雖然都是下人，可侯府下人過得比尋常小門小戶都要好，哪裏過這樣的苦和累。等見城樓，他們都僵得不是自己的。

好不容易到了城門下，城門正緩緩閉上。

宋管事一路吆喝：“我們乃京城英武侯府之人，請稍後片刻……”

若是巡知府在這裏，可能還聽過這種三等候的名頭，尋常城樓兵丁小將哪裏聽過這個，心道老子一年能上千八百回自稱出自高門的騙子，信他個鬼！

一行人拚著命跑到城門，卻隻能將臉在厚重冰冷的大門上流淚。

無車馬可歇，無棉被可擋，雖然上穿著棉，可剛剛跑得上起了汗，這會冷北風一吹，跟被冰刀子刮過一樣，要了老命了。

這一天，太踏娘的倒黴了！

話說姚妍這邊，他們一路張萬分，還算有驚無險，眼看著千佛山在。隻快到山門，後麵突然想起了陣陣馬蹄聲，幾個黑人騎著黑馬飛速前來。

丁師傅心道不好，讓幾個鏢師護送馬車繼續前行，他則帶人二十來人掉頭攔上一攔。隻是鏢師雖強，比起武藝高強之人卻差遠了，隻能仗著人多勢眾撐上片刻。尤其這些人也不知是吃什麽長大的，手詭異出奇，招招斃命。

丁師傅一行就要抵抗不住時，一群僧人拿著迎了過來。這些僧人皆黑瘦利落，雖執卻不落下風。

對麵黑人不敵，想要逃離。僧人卻毫不手，一群人將黑人圍住，用子打個半死，往山上拖去。

丁師傅也跟著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好在姚姑娘要了車上男人一信，讓一鏢師快馬加鞭往千佛山求助。

要是這些僧人再晚來一刻鍾，估計他們就小命代在這裏了。心裏卻想著回頭更要勤加練習武，竟然比吃素長大的和尚還差老大一截，丟人。

他們哪裏知道，這些僧人乃武僧，從小練就一子功，渾都是的，絕非普通隻知道吃齋念佛的普通和尚。

見丁師傅等人安全回歸，姚妍也放下心來。雖然拿出養鏢師全家老小三代人的餌，卻也不舍得讓他們就這樣送死。

本來想送下安王便走，可見丁師傅等人一傷，姚妍開口求帶頭僧人：“我家護衛皆傷不輕，這會濟南府城門也關了，可否允我們進山歇息一兩日？若是有藥，也請相助一二，信願為佛祖重塑金。”

那僧人：“……施主無需如此，既然救了我們寺院恩人，任您多住幾天也無妨。”麵上不顯，心裏略尷尬。雖是千佛山，可寺廟卻藏在山中犄角旮旯，實在香火不旺。

如今有人給佛祖重塑金，好事！

第6章憐惜

死過一次的人還會怕死嗎？

姚妍以親經曆為證，怕，十分怕，比一般人更怕。因為知道死時有多痛苦，反而比常人更加留人間。

想當年被人用了藥，渾痛到如被活活燒死一般，從此想都不敢想，夢都不敢夢到那種滋味。

但也許是白日裏被追殺刺激了，夜裏便又重新會到那種滋味。

在謝淩昭邊那兩年，日子談不上好，卻也並非壞。他白日裏如何不知，隻但凡回府，夜裏便回來這裏。溫暖語雖沒有，卻歡好無限。

即使隻是妾室，也是唯一的妾室，且時時寵，自然在府中地位不低，至明麵上奴仆十分尊重。所以即使隻能困在一個小院子裏，卻也吃穿無憂。最重要，隻要得寵，弟弟在英武侯府就過得好。

可在進府之前，謝淩昭已經被賜婚，方乃秦國公嫡秦娉婷，據傳高高在上、貌無雙，真正京城明珠。

姚妍當時想著，夫人進府後，一定更加安分守己，不給夫人添堵。可的存在本就錯誤。

沒有人得謝淩昭歡喜，唯有兩年來依然寵，自然為秦娉婷眼中釘中刺。進府不過五日，便是姚妍喪命之時。

姚妍還記得兩個婆子架住，一個丫鬟著的，秦娉婷則親自將藥灌下。這個子很，眼裏卻淬著毒，“我乃天之，國公府唯一嫡，母親又是大長公主，連公主郡主都讓我三分，而你不過一個低賤商戶，卻敢騎到我頭上來。”

那藥無無味，可進了口中卻立即燒了起來，將嚨燒起燎泡，痛得姚妍拚命掙紮。可那幾個婆子十分有力，哪裏能掙紮開。

想辯解，因深知自己份，所以一向安分，除了夫人到正院立規矩，平時本不敢往前湊，哪裏又敢不尊不敬？

看眼中含淚搖頭掙紮，秦娉婷大笑著用兩竹簽捅的雙眼，“我最恨你這雙眼，無時無刻都含著春.水勾.搭夫君！還有這管聲音，綿綿滴滴，讓男人聽了子發，真真惡心。親當夜，夫君宿在屋中，卻遠遠的避著都不我，第二夜之後則夜夜宿在你那裏。我了整個謝府的笑話，很快就為整個京城的笑話。都是你這個賤.人所害，我要讓你嚐嚐口不能語，耳不能聽，眼不能視的滋味。”

姚妍嚐到了，這種滋味隻讓人恨不能立刻撞死。可連撞死的機會都沒有，隻能熬著痛死。

不甘心，沒有勾.搭男人，是他夜裏從窗子翻進房來，連話都不說一句便直深，毫不憐惜還未。

事後小心翼翼勸他回夫人那裏，可他卻冷冷看著，一臉有膽再說一次便將剁了的意思。之後更是翻上來，任意辱。

明明不是的錯，罪過卻由來承。死了，也不知道秦娉婷日後過得如何。

原本想，謝淩昭會不會為此遷怒秦娉婷，可又一想這婚乃皇上所賜，秦國公手下又有二十萬大軍，哪個男人會傻到為了一個妾室毀了這樣一門好親。

隻是夢，卻那樣真，如再一次酷刑一般。

姚妍哭著醒來，將頭埋在被子裏流了一夜眼淚。不，不能弱，要進京將公道討回來，讓那些人挨個付出代價！

第二日，劉嬤嬤等人一見到姚妍這幅樣子，“哎呀”一聲起來，文慧更是嚇得險些將臉盆給摔掉。

劉嬤嬤將人摟進懷裏，急道：“姑娘這是害怕了？昨日了驚嚇？您還說爺年紀小，讓我過去守著。爺一點事沒有，您倒是了驚，也不知道讓丫鬟們夜裏熬一碗安神湯。”

姚妍有些不好意思，啞著嗓子道：“嬤嬤，我睡前喝過湯了，莫怪們了。隻是夜裏夢到爹和娘，有點思念他們，這才哭了。”

“寺廟主持醫通，昨日那位公子和丁師傅都是他親自看的，傷好得極快。文琪，趕請主持來幫姑娘看看。”劉嬤嬤吩咐。

姚妍覺得不過做個噩夢，能有什麽大事，不好麻煩大師。可文琪腳快，已經跑了。

看看鏡中自己，金魚腫泡眼，嗓子如破鑼，醜死了，都沒臉見人。

主持大師其實平日裏除了藥佛月到濟南府附近走醫，其他時候很為廟外之人出診。但知道是姚家姑娘救了安王，即使聽著隻是驚，一碗湯藥便好的事，也還是親自過來診治了。

昨日這位小姑娘蒙著麵，大師並未上心看。今兒打眼細看麵相，心下便是一驚：這人和安王的關係還真是糾纏。不過這人命裏桃花太多，也不知日後對安王是好是壞。

下心頭所想，大師替姚妍把了把脈，便起筆寫了一個方子：“都是尋常藥，也可食，比一般安神湯效果略好，日後但凡遇事害怕，喝上一碗便能睡得安穩。隻是姑娘小小年紀竟然憂思過度，再這樣下去可就容易損耗心神。萬事隨心，往開了想才。”

劉嬤嬤歎氣，將老爺夫人相繼去世、家中又不□□穩的事兩三句說完，求大師幫調理一番。

主持略一沉思，又起了一個方子，“若非重病，一般都不好用藥，畢竟是藥三分毒。這是一藥膳，尋常五天一喝，人用了隻有好。隻是心病還須心藥醫，想開了才是關鍵。日常也多走，累了，想得還能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姚妍垂下頭裝作，其實卻想著估計這輩子想不開了，除非大仇得報。可仇家一個比一個位高權重，既富且貴，報仇談何容易。

煎藥熬藥，一番折騰下來，天已經半晌午。

外麵雪開始化了，天氣更加冷了。不過已經是年後，這場雪後，估計春天也快來了。

千佛山是否有千佛之多，姚妍不知。但隨山勢卻真乃一步一佛，更有萬佛窟、觀音廟……從山腳下，每見一佛便跪拜祈求。所求並非報仇之事，而是父親有幸活著，母親地下安息，弟弟順利長大。

人都說求佛不如求己，可無奈之時找不到依靠，也隻能求佛哄一哄自己。

回到寺院，姚妍隻覺腳都不是自己的，靠著文琪文慧才勉強站立。因寺廟不大，供外人休息地方很小。如今姚妍一行和安王皆住在同一院中，抬頭不見低頭見。

本想直接回房中休息，卻見大師從安王房中出來，眼中笑意明顯。姚妍行了一禮：“大師，可是公子醒來，傷勢見好？”

昨日安王本就高燒未退好，又經過顛簸，傷口看著都嚇人。要不是大師通醫，姚妍都覺得自己可能要白救了。

大師佛祖般微笑：“是，再調養月餘便完全好了。”

姚妍：“……”月餘？那就不等了。

做人要把握度，讓對方覺自己賴上了，反而不妥。“那便好，有大師相助，我也安心了，明日我們便啟程進京。”

大師自然無所謂，他私心裏甚至希這姑娘和安王此生不複相見。實在是這姑娘麵相晦，讓他不安。

而安王則躺在床上，靜靜想著姚妍所作所為。本懷疑見過他，有心攀附這才冒險相救。可知道的世和來曆，便明白二人從未有過集，也不可能有。

萍水相逢卻仗義相救與有心攀附完全不同，讓安王心裏不能不。

再者若是沒有，這會子估計他早被弄死在驛站裏了吧。

隻是，昨日還是語音，今兒怎聽著像是著了風寒。示意服侍的小沙彌將主持回來，問道：“舅父，可是姚姑娘病了？若是病了，不好著急出門，路上容易閃失。”

見冷清子的外甥難得關心一個人，主持既欣又擔心：“你放心，不過是昨日驚夢嚇哭了，哭多了自然嗓子不舒服？一碗湯藥下去已然好了大半，夜裏再來一碗，明日保管活蹦跳。”

用過藥了還這樣啞，那昨夜是哭了多久？想到那明純良的子被嚇得躲進被子裏哭，安王突然覺得心尖被針紮了一下。

“舅父，您多留兩日，好歹完全養好了再走。”

見外甥說得這樣熱切，主持心下歎氣，隻盼這人是個好的。

聽說安王留他們，姚妍心裏有些歡喜，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