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完這個懲戒任務，會有什麼后果？

季銘腦子里只是轉了一下，否掉了這個選擇——作為一個戲學生，作為一個在國家大劇院登臺過的話劇演員，如果連在三里屯演一段獨白都做不到。 .他剛才嘲笑北電的話，全都自己吞回去算了。

不是演一段戲麼？

不是被這麼幾百個大長小姐姐圍觀一下麼？

不過如此！

季銘瞇著看了一眼譚子，這個坑貨，早晚得教他做人。然后他掉了自己戲羽絨服，這件羽絨服是非常招眼的，尤其季銘的師兄，當紅小鮮劉然在推廣這件服是不余力，一度甚至滋生出羽絨服代購產業來。

所以他服的作，讓不暗觀察的小姐姐們，都浮出水面，盯著他們看了。

“真來啊？”

譚子看季銘的架勢，有點猶豫，他真沒想到季銘會一言不發認下。雖然對表演系學生來說，公開展示自己是家常便飯，但讓他在太古里跟個神經病一樣念獨白——他自問是很有心理障礙的。

“不然呢？”

“是是，不然呢？”周鑫的手機已經舉好，濾鏡都開到了適當數值。原本他還開了個長特效，但是看著太不自然了，季銘的本來特長，加特效之后，簡直跟筷子一樣。

把服遞給了譚子。

《的犀牛》的劇和緒，頓時從記憶漫延到季銘的整個。《雷雨》不可能讓他對所有角都一通百通，馬路跟周沖當然也是截然不同的人，但周沖角的理解、融和表現方式，對馬路卻是有極大參考價值的。

盡管季銘并沒有共過經典版本的《的犀牛》，但他對馬路的演繹水準，也必然遠超過此前的表現。

譬如這個場。

表、作、停頓之間，一個堅定又盲目的男人形象，從緒里，從眼神里，從姿態緩緩流淌出來。

“哇哦！”

一個穿超短的小姐姐輕輕驚呼一聲，這種夸張的舞臺式表演，在水準高到一定程度后，是很容易讓人震撼的。

“黃昏是我一天視力最差的時候，一眼去滿街都是，高樓和街道也變幻了通常的形狀，像在電影里……你站在樓梯的拐腳，帶著某種清香的味道，有點乎乎的，怪的氣息。而過的時候，才知道你在哭。事在那時候發生了。”

牛的話劇演員，都自帶環繞立聲，哪怕是在嘈雜的室外。

季銘發現自己融角，幾乎沒有困難，這里是三里屯，這里人聲鼎沸，許多臺手機對著他——統統都無所謂，都不再能夠影響他。他跟馬路仿佛不同時空的人，在某個維度重合了。

那濃烈的，那不求回應的狂熱，那緩緩的敘說潛藏的固執，都在他渾厚的聲音開出一朵一朵花來，那，那形狀，那香氣，把他想要表現的，一層一層地傳達給四周的觀眾。

“好像是《的犀牛》啊。”

顯然有觀眾認識這部話劇里的圣經，三里屯周邊畢竟是京城藝氛圍非常濃厚的一塊地方，藝區、劇院、酒吧，到都是——在這里有人看過《的犀牛》，確實太正常不過了。

他這麼一提，哪怕沒看過的人，也知道了：哦，這個大帥哥是在演話劇。

那不是神經病，不用跑，也不用報警了！

“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帶著味道的襯衫，日復一日的夢想。

你永遠不知道，你是我已久的晴天，

你永遠不知道，你是我難以忍的，

你永遠不知道，你是我賴以呼吸的空氣”

濃烈的緒漸漸發散出來，季銘朝圣一般的表也讓人肅穆。超短小姐姐正好面對著季銘，的皮疙瘩都起來了，季銘似乎在看，這些話是對說的——他，死了都快。

太幸福了吧。

“醒醒，人家演戲呢，你什麼戲啊。”親閨及時推醒了。

小提琴聲，此時，卻悠然響起。

“……還有你更戲的。”

超短小姐姐柳眉倒豎，倒要看看哪個狐貍敢搶老公，不要命了。

季銘演出的地方，大家讓出了一個大圈圈，四周都是人。隨著小提琴聲響起，跟這個圈圈相切的地方，一個略小的圈圈出現了——大家自覺自發地后退，讓出地方來。

一個穿米大的，長發的，像深秋里最后一朵白木槿的孩。

拉的是弗朗西斯·萊的《故事》！

在靈的，清冽的小提琴樂聲里，季銘幾乎立刻融其——當他還小的時候，爸爸和媽媽常常對視著，一起合奏這一曲，當年的他不懂，如今他沉浸在《的犀牛》，再聽到這支曲子。

喔！啊！

“你是不同的，惟一的，的，干凈的，天空一樣的，

你是純潔的，天真的，玻璃一樣的，

你是純潔的，天真的，水流一樣的，

什麼也改變不了，什麼也污染不了，

穿過你，卻改變了自己的方向。

我的人，我的人，我的人……”

季銘閉著眼睛，不也不睜開，直到小提琴最后的余韻散去——掌聲和歡呼聲如約而至。

“牛啊老鐵！”

“……”

哪來的二貨？

季銘被這一招天外飛仙搞得差點破功，不過對面看過來的孩，讓他很快忽略掉那位老鐵。原來青春學里，那些花一樣的孩，真的會出現在現實，《金世家》里冷清秋一樣氣質的孩，也不只存在于張恨水的筆下。

隔著五六米，兩人突然都笑了。

“你好，我初晴！剛才突然手——嗯，拉了一段。”

“你好，我——”

“譚子！”

“不要理他，他是個同志！”季銘微笑著：“我季銘，‘季子正年，匹馬黑貂裘’的季，‘王者今無戰，書生已勒銘’的銘。”

“……我沒聽過這些詩啊。”

“哈哈哈，讓你裝！他是四季太能的季，墓志銘的銘！”

——

當當當當，求推薦票。

/52/5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