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樂部，即是由經營者出面組織，會員自主參加，並相應服務的自由團。

它更傾向於一種社團或興趣好團，但如果加上「地下」這個前綴，含義就變得曖昧許多。

見不得的、只能在暗的好，著實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兩個月前有人打來熱線電話，聲稱在遙山山巔發現生有雪白翅膀的雄『天使』。等保安隊趕到現場時，卻被告知他在不久前被其他人強行帶走。」陳北詞的語氣裡帶了嘲弄，「三天前傳來消息，花間俱樂部老闆在員間宣布自己捕獲了一名天使，將在明晚九點鐘展出。」

林妧一挑眉：「搶了收容所的東西，還恬不知恥地公開展示……我該說他膽大還是蠢？」

說著打開郵件，在附件里大致了解到事件經過。

得到消息之後，外聯部嘗試與俱樂部老闆進行涉，對方裝傻充愣，稱自己毫不知。保安隊隨即用搜查令，對俱樂部地下會所和他的私宅進行搜查，結果一無所獲。

後來經過技部分析，發覺地下室之上的廢棄樓盤存在一部分區域空缺——室藏在地表三樓，而並非俱樂部所在的地下一層，保安隊從一開始就弄錯了搜查地點。

「那群魯莽的棒槌用掉了搜查令，我們又沒有天使存在於俱樂部的確切證據，再去那裡調查無異於私闖民宅。本來以這個任務的難度係數，本不到特遣隊出面，但領導層被保安隊氣得不行，乾脆讓我們去室里直接把他帶出來。」陳北詞笑了笑，「這樣一來，即使老闆猜出是收容所帶走了他，也本不可能前來質問。畢竟天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誰能走不存在的東西呢。」

這招真損。

領導層那群正值更年期的叔叔阿姨果然不好惹。

林妧悠哉喝了口清甜濃稠的湯，若有若無的枸杞清香盤旋舌尖：「所以說，我要無聲無息地潛？」

「盡量不要被察覺，事之後江乾會去樓下接應你。」他頓了頓，半開玩笑地問，「隊長，以你的手，潛應該不問題吧？」

「別小看我，我曾經可是在刺客組織呆過一段時間。知道我們的教條是什麼嗎？」

電話那頭的青年陷沉默，饒有興緻地繼續說：「要啥啥沒，咋咋地。若被發現，全部殺——死人永遠不會說話，只要殺掉所有目擊證人，就算是潛功。」

陳北詞：？

陳北詞：「隊長，你現在是國家公務員，可不可以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一點？不過看你履歷，沒提到過在刺客組織工作啊？」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林妧語氣滄桑，輕嘆一口氣，「我與兄弟會途經君士坦丁堡、耶路撒冷和羅馬，我的老東家育碧，組織是《刺客○條》。」

倍被玩弄的陳北詞憤怒地掛了電話。

*

城郊，花間俱樂部會所。

會所本建立於地下一層，地上的居民樓廢棄已久。閉的玻璃窗覆著層灰濛濛的煙塵，蛛網遍佈於牆角與窗檯，迎著微風輕輕晃。

任誰也料想不到，這幢看起來破敗不堪的樓房會是諸多富商巨賈集結、夜夜笙歌的會所。

俱樂部集會時間未到，郊外人跡罕至，寂靜隨晚風一同彌散於夜之中。

一切再尋常不過，但若細細看來，很容易便能發現貓膩。

在荒廢的三樓大廳站著兩名男青年，形高大，在袖外的手臂清晰可見小山般壯碩的。

忽然一個小的人影跳窗而，悄無聲息地繞至其中一人後。

作極快，安靜得猶如鬼魅，轉瞬之間抬起右手，一掌擊在他頸脈上。

對方悶哼一聲，頃刻失去意識。

另一名青年聽聞聲息，還不等他轉一探究竟，畔便掠過一陣利劍般迅捷尖銳的風——林妧一個側踢正中脖頸，青年吃痛倒地，掙紮起時，口鼻之上被蒙住一層塗滿催眠藥劑的白布。

這一切所用時間不過五秒鐘或是更，短到連林妧本人都沒意識到戰鬥已經結束。

「就這樣？」愣了一下，在視訊通話里問陳北詞，「和手無縛之力的人類男戰鬥，這就是他們保安隊平時的任務？」

陳北詞看一眼那兩個倒地的大塊頭。

有沒有搞錯，這兩人塗一點原諒綠都可以直接去cosplay變後的綠巨人了好嗎！他們分明是兩座大山啊喂！

拜託不要侮辱「手無縛之力」這個俗語了！它做錯了什麼要被這樣歪曲！俗語不要尊嚴的嗎！

林妧新上任不久，這是的第二次任務。雖然早就知道這個看起來弱不風的小姑娘實力了得，但過攝像頭親眼目睹這場單方面打……

陳北詞很認真地回憶了一下，他之前是不是很沒禮貌地掛過電話？

「真是的，把集會地點定在這麼蔽的地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的活肯定不單純。大於市，這個道理都不懂。」

林妧漫不經心地吐槽，被空氣里瀰漫的煙塵熏得皺起眉頭。

據攔截的報，花間老闆會在六點鐘準時與一名基督信徒共進晚餐，大概率商討與天使相關的事宜。

樓層只有兩名保鏢看守，畢竟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收容所會恬不知恥地直接來搶人。

這棟居民樓還保留著些許老舊的傢，途經大廳向房間深走去，依次路過衛生間、臥室與書房。

陳北詞的聲音從耳麥里傳來：「隊長，看見那個靠著牆的書櫃了嗎？把它挪走。」

這一層的面積明顯比其他樓層要小，據技部提供的數據，室最有可能藏在右側書房裡。

林妧依言將空空的書架推開，果不其然，在本應是牆壁的地方立著一扇防盜門。

「隊長，別著急，我在你工包里準備了把萬能……」

陳北詞話沒說完，就見到從口袋裡掏出一片錫紙，低頭擺弄一番后，將其進鑰匙孔。

隨指尖輕轉，傳來咔嚓一聲響，門鎖應聲而開。

「錫紙開鎖」是盜賊常用的室方法之一。錫紙的韌在鎖孔能隨著鎖齒的牙花變形，並咬合在牙花上，所以可以很快打開門鎖。

——以上是目瞪口呆的陳北詞在搜索引擎里找到的資料。

的作一氣呵，彷彿接過專門培訓，但就檔案看來，林妧家中極為闊綽，本用不著學習這種狗用的技巧。

果然很不對勁。

陳北詞眉心一跳，安靜喝了口咖啡，指尖沉沉按在鼠上，第無數次調出的個人履歷。

孤兒，出生後生活於雲川鎮福利院，十歲時被著名服裝設計師林清妍領養，隨後搬來歧川。在校績拔尖，一路順風順水考上帝都大學，卻不知為何中途停學，應聘了特遣隊隊長的工作。

最為詭異的是，他從初次見面起就對林妧產生了好奇心，但搜索遍全網路，也找不出任何問題。的人生軌跡與其他普通孩子並無不同，出類拔萃的手、突變的人生軌跡、與份渾然不符的技能，一切都沒有可供解釋的緣由。

對於林妧來說，沒有貓膩，就是最大的貓膩。

咖啡的苦味重重刺激舌，將倦意一併驅散。陳北詞微闔眼眸，把注意力轉移到屏幕上的攝像鏡頭裡。

室中沒有窗戶，只有空調不知疲倦地換著氣，冰涼沉悶的空氣如同無形手掌般鋪天蓋地往下。

黃昏時刻黯淡的線從門口照進來，比一縷裊裊炊煙更為單薄，如如線，極清淺地落在蜷於角落的人影上。

夕勾勒出他模糊的形，林妧不清對方模樣，只瞥見兩抹純粹的雪白，如劍刺破黑暗。

似是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那人微微抬頭。

他的聲音如一泓澄澈潭水，帶著些膽怯與試探，在聽者心頭盪起輕水波。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