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第一人》第3頁

沈嵐看著微微抖的指尖,好似聽到了心中所想。

拉過沈甄的手,低聲道:“甄兒,只要你能忍忍,去低個頭,你父親那邊,以及沈家欠下的債,自會有人會幫你解決,可若是反之,整整八千貫的債,你拿什麼還?難不還真要被賣去當姑娘嗎?”

微微轉暗,寒風兀自吹打著室的門窗,發出了忽強忽弱的叩叩之聲。

正如同沈甄此時的心跳聲。

姑母為何會提起滕王,仔細一想便明白了,如今沈家這棵大樹倒了,肅寧伯府的境已是十分尷尬,他們急於投靠一位更有權勢的人,來穩固伯府的名

像滕王這種財權不缺,又得皇帝寵信的,自然是不二人選。

原來,不過是肅寧伯府結滕王的誠意罷了。

今日之前,還以為只要姑母念及舊,再怎麼也都會幫襯一二,可事實證明,長姐囑咐的沒錯。

旁人的話,一個字都信不得。

沈嵐見遲遲沒有回應,知道狠了反倒容易誤事,便聲道:“你也不必現在就給我答覆,若是沒想好,便回去仔細想想……”

這邊話還未說完,沈甄就直接起了子。

避過姑母那滿是關切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姑母方才說的話,甄兒就當從未聽過。”

“今日侄不請自來,已是多有叨擾,還姑母見諒。”說罷,沈甄便轉離去。

劉嬤嬤正準備上前攔住人,沈嵐就遞出一個“讓走”的眼神。

門“吱呀”一聲闔上,劉嬤嬤不語重心長道:“老奴覺得,三姑娘養尊優慣了,依子,即便了滕王府,日後也未必會為夫人所用。”

沈嵐抬手,不屑道,“你當平康坊裡那些抱著琵琶唱曲兒的,都是天生喜歡取悅男人?說到底,還不是被的,到份了,自然就會知道,垂死掙扎最是無用。”

說罷,沈嵐側過頭,對著窗外歎了一口氣。

若不是已無路可走,誰又願意落個連自己母家都算計的話柄?沈甄雖不是嫡親的侄,但好歹都是沈家人。

思及此,沈嵐不在握了拳頭。

謝承這個小人,險虛偽,翻臉便是無,這一個月以來,他不僅架空了自己的中饋之權,全權給了他寵的盛姨娘,更是將唯一的兒子謝鵬,都送到老夫人屋裡頭去了。

什麼禍不及外嫁,不過是無稽之談罷了。

如若沈甄不能討得滕王歡心,助他在禮部高升,那麼和鵬哥兒的日子,只怕會更加難熬。

但願這侄莫要固執難馴,否則,便不能怪出手相了。

沈嵐頷首算了算時間,那金氏錢引鋪的人,也該再上門要債了吧。

第2章 遇見

十月初五,正午,京兆府。

陸宴正伏案寫著呈文,就聽外頭傳來陣陣擊打聲。

一位名為楊宗的侍衛,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主子,外頭有人求見。”

陸宴頭也沒抬,繼續下筆,“什麼人問清楚了嗎?”

楊宗低聲回道:“擊鼓的是沈家的一位侍,據說,沈家三姑娘在西市的鋪子,被人給砸了。”

沈、三、姑、娘。

聞言,陸宴目一沉,口也跟著一

沈家近來熱鬧,他時常能聽見這幾個字,可也不知怎的,他只要聽見的名字,口便會沒來由地跟著泛疼。

陸宴角微抿,撂下了筆,向後靠了靠。

楊宗看著自家世子爺皺的眉心,不由低聲道:“那……讓進來嗎?”

“不然呢?”這是京兆府,又不是鎮國公府。難道他說不見人,就能不見人嗎?

楊宗應是,不再廢話,忙跑了出去。

陸宴用食指敲了敲桌案,略作思索。

今日鄭京兆不在,皂隸們排衙後,便該由他升座,此等麻煩,大抵是躲不掉了……他將狼毫放回硯臺,口,吃了個止疼的藥丸。

拿起桌上的烏紗帽,面無表地向前廳走去。

赫赫的堂威聲從兩側傳來。

清溪行至公堂中央,雙膝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請大人救救我家姑娘,那金氏錢引鋪的掌櫃欺人太甚,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竟要收六的利息。”清溪紅著眼眶道。

陸宴不喜人哭鬧,更不喜有人在公堂之上哭鬧。

說起來,他調任到京兆府已是兩年有余,這兩年來,隔三差五就有人因借貸糾紛來喊救命。

可他這是京兆府,不是觀音寺。

京兆府隻講律法,並救不了誰的命。

清溪看著公堂之上那人嚴厲的目,心裡不有些打怵,忙把金氏錢引鋪的惡行從頭到尾代了一通。

恐嚇、威脅、家姑娘賣

任誰聽了此等說辭,想必都會出同的目

唯獨陸宴不會。

他向來沒有同心。

這人清雋的皮囊下,總是裹挾著一層喜怒難辨的緒,就像是戴了一層面

之上,英俊肅雅,矜貴自持,滿京皆以為這位鎮國公世子是位翩翩君子,閨中待嫁的貴聽到他的名字無一不面紅耳赤。只有極數人知道,這面之下,他是何等的桀驁不恭。

他好似對這世上大多事,都能做到冷眼旁觀,漠然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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