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婚》第80章 第 80 章

庭院裏的人都清了,項宜帶著妹妹去了後院開闊花園裏的涼亭中。

如此鄭重其事,項寧不住兩手握在了一起。

「姐姐要跟我說什麼?」

項宜憐地看了妹妹一眼,握了的手在掌中,低聲道了一句。

「寧寧,上次你在後山聽說的與你長得很像的人,恐怕確實與你有些關係。」

項寧聞言掀起了眼簾,不安更上一層。

「什麼......什麼關係?」

項宜再不忍看到妹妹這般提心弔膽的模樣,乾脆直接告訴了

「寧寧並不是父親母親親生的孩子,那個與你長相的太太,可能才是你生母。」

半空中有飛鳥倏然劃過,刺啦地在空中了一聲。

項寧耳中空空的,但腦中喧鬧到了極點。

這些日子以來的諸多怪異之,好像都隨著長姐這句話,有了解釋一般。

項寧驚詫,但似乎又沒有那麼驚詫。

只是有些恍惚,有些惶恐,慢慢抱住了自己。

嗓音發

「所以我和姐姐和阿寓不一樣,不是爹娘的孩子,是別人家的孩子是嗎?」

話音落地,的眼淚亦滴滴答答掉落了下來。

迷茫地看著項宜。

「姐姐是要把寧寧送走了嗎?」

這話說得項宜心頭一陣酸,不住抱了妹妹。

「怎麼可能?寧寧別害怕,姐姐從來都當你是親妹妹,你可以永遠都是項家人,只不過現在是讓你知道你的世了而已。」

項寧從小就覺得自己和姐姐弟弟不那麼一樣。

姐姐弟弟子都很好,不像那樣三天兩頭的生病,到了晚上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而且和阿寓長得不像,和姐姐也不相像。走到外面,別人都不敢相信和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

那時候因為失落胡思想的時候,猜測過自己會不會是爹娘撿來的,可是姐姐弟弟從來都沒有對有一點見外。

尤其父親出事之後,姐姐帶著他們守孝卻遭人欺凌,病得太厲害了,家裏沒了什麼銀錢,全靠父親從前的友人接濟。

長姐第一次拿著婚書去譚家,不僅是因為阿寓科舉備阻撓,更是因為臥病在床、吃不上藥,大夫那天來看了,將昏迷的從黃泉路上拉了回來,但說再這般下去,不出一個月就要不行了。

翌日,長姐那樣矜持斂的子,卻拿著婚書主登了譚家的門......

項寧眼淚掉的更兇了,手也抱住了項宜。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姐姐從來都沒有把我當過別人家的孩子,從來都對我那麼好......」

說得項宜也紅了眼睛。

「傻姑娘,你是我的妹妹,這一輩子都是......不許再想了。」

安靜的周遭,兩姐妹都簌簌落了許多眼淚。

倒是項寧想到了旁的。

「姐姐,阿寓知不知道我的世?」

項宜低頭看了一眼。

「阿寓......早就知道了。」

項寧訝然,但項宜沒有將這個話題說下去,說起項寧生母。

「那位太太是被困在那山莊里了,今日這信就是送出來的,十有八九需要我們幫困。」

「竟是如此?」項寧從沒想過那天無意撞見的事,竟同自己有這樣的關係。

「那是什麼人把關在那裏?」

項宜也不知道,「等把那位太太救出來,一切就都明白了。」

......

那特殊紙張上,給了時辰和地點,也給了接頭的人的描述,道是一位瘸的姑娘。

項宜不知那位太太到底於怎樣的狀態,但也悄悄喚來了人手。

好在那位大爺派來的人相當不,還有許多深有經驗,不曉得他這都是從哪兒弄來的人,甚至不用怎麼心,便自發安排好了紙上的時辰地點接頭的事

時間在第二日的傍晚,項宜自然要親自去了,但避在樹叢里,等了不久,果真見一位瘸了的姑娘踉蹌地出現在了樹下的蔽地方。

譚家的人立刻上了前。

那瘸姑娘見果真有人來,表現頗為激

兩方言語極快,不多時便說完了話,譚家的人離開,瘸姑娘也不見了影。

項宜見這般功接上了頭,懸著的心落了一般,這邊了人問了話。

那瘸姑娘傳了太太的意思,那太太果然是出不來,說有個乾脆利落的法子,讓項宜直接半夜放火燒了的山莊,趁逃跑。

項宜驚訝,但想想那家防範甚是嚴,恐怕也就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

只不過道今日不可,但過了今日之後的便都可以了。

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今日有什麼人在山莊里?

會是寧寧的生父嗎?

*

距離譚家溫泉山莊不遠的山莊里。

一個瘸姑娘趁著無人發現,快步返回,不多時就到了主子高闊廂房的窗下。

「太太?」

這邊輕喚了一聲,就見太太快步走了過來。

主僕兩人極快地對了個眼神,瘸姑娘眼睛放著亮,連連跟房中婦人點頭。

聲音極輕,「接上了,都應了!」

那夫人一聽,不住合十念了聲佛。

外面似有腳步聲靠近了,婦人連忙跟瘸姑娘示意,丫鬟當即消失在了窗下。

立刻收攏起來自己激的心,聽著那腳步聲到了房門口,立刻拿起畫筆來,裝模作樣地要給畫案上的人擺上

這一筆還沒落下來,腳步聲就到了後。

那腳步聲是悉不過的聲音,他一靠近,庭院裏灑掃的小丫鬟們都立刻不見了。

偌大的宅院似乎只剩下和他。

男人從後面攬住了的腰,順著的視線看向了手下這幅畫。

他嗓音聽起來溫文又儒雅,「雁雁筆力越發好了,咱們的兒就像是要從畫中走出來似得。」

他說著,角在子耳邊輕

沈雁立刻別開了頭去,與他拉開了距離。

男人毫不覺惱怒,反而和地笑了笑,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又細細看了看沈雁手中的畫。

他瞧了一眼。

「我曉得你想兒了,你就不能告訴我孩子現在何嗎?我立刻就能派人把接過來,我們一家三口從此團聚,不好嗎?」

他說得真意切,可沈雁卻聽得冷笑了起來。

「你這輩子,都別想找到兒。你禍害我一輩子還不夠嗎?還要禍害嗎?是能上你家的族譜,還是能自由地在這裏出?你也想像圈養我一樣,圈一輩子?」

男人在這疾言問話之中,稍稍沉默了一息,又笑了笑。

是我的兒,我不會虧待的,自然會給打理好一切,給弄一個合適的份留在我們邊......」

但話音未落,沈雁一口啐到了男人臉上。

男人形一僵,但沈雁卻完全不在乎,只是恨聲道了一句。

「你們家族看不起我的出,說我是卑賤的庶族,又怎麼可能真心對待兒?你嫌棄我出卑賤也無所謂,但又何必囚困我在此一輩子?你們才是卑劣低賤的人,我再也不想我兒與你們這些人為伍,被你們禍害!」

說著,轉看到了男人的臉上。

男人如今已位高權重,卻毫沒有油頭肚,仍舊如昔日一般風流倜儻。

可沈雁卻本不想多看他一眼。

「你們骯髒噁心,但我兒乾淨純潔,我寧願一輩子都見不到,也不會讓認你這個爹!林序!」

方才啐在他臉上的那一口還沒有凈。

林大老爺林序不不慢地拿出帕子臉,在子的唾棄辱罵里,苦笑了一聲,眼眸微垂。

「你又罵我......我是給不了你正妻之位,但我這一輩子,心裏只有你一個人,你還不知道嗎?」

沈雁閉起眼睛,想到與他糾纏的半生,又想到可能很快就要見到兒了。

沈雁心一陣錯的複雜。

有些疲累了,不想再多說了。

「不重要了。」

林序讀不懂心裏的想法,但也順著的話道。

「是,不重要了,反正這一輩子,你都是我林序的人。」

他說著,低頭便要親吻在邊,可沈雁一轉頭再次拒絕了他。

拒絕,林序亦想到了。

他也沒有強求,只是目落在臉上幾息,挽起了耳邊的碎發。

「好了,別鬧了,我先回京了,下次休沐我再來。」

他說完,轉離了去。

沈雁一直沒有回頭,只是在他漸行漸遠的腳步中,心緒又是一陣複雜難言。

可不管怎樣,這次可能真要離開了。

就此離開他,此生不復相見!

*

翌日傍晚,沈雁所在的山莊忽然起了大火。

林序不在,奴僕們都嚇壞了,只怕萬一損傷了沈雁,回頭要林序重罰。

只是等他們急急撲起火來的時候,有人突然問了一句。

「太太人呢?」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怔。

可放下木桶急急尋人,卻半點都看不到沈雁影了。

只有後院五六個僕從被打昏在地,昏迷不醒,沈雁和瘸姑都不見了。

他們急急出去找人,毫無人影。

沈雁和瘸姑都不會工夫,如何能將門房和後院的五六個男人都打昏,況且沈雁有夜盲之癥,晚間視不良如何逃走。

那必然是有人裏應外合,救走了人了。

僕從們都嚇壞了,一邊救火,一邊找人,一邊快馬加鞭地往京城去通知林大老爺。

......

譚家也同眾鄰居一樣,派了人過去幫忙救火。

可項宜對火勢一點都不關心,只是帶著項寧到了安置沈雁的院落前,見到妹妹腳步有些猶豫。

......真的是我娘親嗎?當年緣何會把我送走?」

小姑娘無措又茫然,項宜看著心疼的不行,小心地牽著

「沈太太也有的苦衷,寧寧不妨聽聽怎麼說,行嗎?」

妹妹一向乖巧,當下聽了的話,雖然疑又擔憂,但還是跟在了邊。

然而們剛走到庭院裏,廂房的門便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來。

沈雁聽到不悉、卻又生生落在心上的腳步聲時,就有一種特殊的覺了。

彼時還被林序養在京畿的另一地方,還沒有像後來一樣被他嚴加看管。

早就想好,只要孩子出生就立刻送走,送到從前的手帕梁氏

梁氏當時亦懷了孕,與相差月份不大,知道自己難以跑掉,但能把兒送走,能讓兒以乾淨的份,在項家這樣知書守禮的人家平安長大,做出怎樣的犧牲都可以。

只是這些年,對兒的思念卻沒有一天停止過,可也沒想過,還有一天能再見到兒。

沈雁一把推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個夫人打扮的後的小姑娘。

庭院裏,項宜特意讓人點了一院子的燈,燈火通明中,沈雁看到了有些害怕地躲在項宜後的小姑娘,看到幾乎和自己的畫像上一模一樣的臉,眼淚嘩啦就留了下來。

兩步走上前去。

「寧寧?!」

小姑娘還有些怯生生的,簡直與自己時一模一樣。

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看了又看,才輕聲問了一句。

「沈太太......真是我生母嗎?」

......

項宜讓母單獨敘話了兩刻鐘,才走了過去。

兩人眼睛都紅紅的,但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長相,實在令人吃驚。

項宜讓人給兩人都上了些安神茶,不過比起沈雁,項寧明顯跟項宜更親近,見來了便靠在邊。

項宜憐又無奈地給沈雁遞了個眼神。

「太太別介意,寧寧年紀小,從小就跟在我邊。」

尤其母親梁氏去世之後,項寧幾乎是項宜一手帶大的。

沈雁完全不介意,反而起要給項宜行大禮。

「寧寧若是沒有項家照料,以子早就不了......」

項宜哪裏敢的大禮,提前就扶了,「您是家母的知故舊,是項宜的長輩,怎麼能讓您行禮?」

行事這般溫婉周全又落落大方,真如梁氏從前一般,沈雁看著又落下了淚來。

項宜先同說了幾句亡母的事,然後便沒有再繞圈,直接問起了

「不知道囚困太太在此的,是什麼人?」

項寧方才也問了,沈雁彼時沒說。

這會看了看項宜,又看了看兒,嗓音微低。

「是寧寧生父。」

項寧訝然,然而項宜已猜到了。

又看了沈雁一眼,略有些猶豫。

「不知道寧寧生父,到底是何人?」

沈雁目上落了落,然後又轉到了掛在門廊上的燈籠上。

那燈籠上寫了一個字,「譚」。

沈雁緩緩嘆了口氣。

「我知道這件事總要說的......」

告訴項宜。

「寧寧的生父便是譚家姑夫人的夫婿,林大老爺林序。」

話音落地,項寧了一,連項宜也忍不住倒了一口氣。

林大老爺,那個沒有小妾通房,和林大夫人譚氏,鶼鰈深一輩子的林大老爺......

項宜住了自己的眉心,在這十足的意外之中,好生想了想,又似乎沒那麼意外了。

但沈雁特特了項宜一聲。

「我不想我和寧寧再被林序找回去了,所以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譚家大爺,我想還是給你來決定吧。」

信任項宜,就看項宜信任不信任自己的夫婿譚廷了。

那林大夫人到底是譚廷的姑母。

而沈雁這般況,顯然是林家的外室了。

項宜當晚略作思量,便回房親筆寫了信。

*

京城。

譚廷翌日午間休歇的時候,竟見到了溫泉山莊的來人。

他第一反應是出事了,立刻問了來人,但來人說一切都好。

他放下心來,卻見來人拿了封信出來。

「是夫人給您的親筆書信。」

譚廷驚喜。

宜珍竟然給他寫信了?

還是主寫給他的?

譚廷想要立刻拆開,但覺得就這麼拆,實在辜負妻給他的第一封信。

於是他找了個空房間,專程凈了手,才打開了妻子的親筆書信。

只是他展信一眼看到底,整個人愣了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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