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婚》第83章 第 83 章

沈雁和寧寧母離開,項宜特特換了打扮,出京送了們一程。

小姑娘還沒有適應自己的份,好在沈雁是真心疼兒,也算是老天眷顧。但這種事旁人都幫不了寧寧,只能自己慢慢理清楚。

項宜讓不用太糾結,又囑咐好好吃藥調養,最後問了蕭觀安排保護沈雁母的人手。

譚廷給們找了個來往人口頗多的縣城,雖然來往的人多雜,不過也正好能掩藏們母份。

譚廷甚是謹慎,將他們母連同譚家保護的人手,全都安排上了另外的份,既不易查出沈雁和寧寧,也不會查到譚家項家頭上。

那位大爺做事穩妥,項宜暗暗放心,送走了母兩個便又換回了譚家的車馬,回了府邸。

還沒有將沈雁出現又帶著寧寧離開的事告訴寓哥兒,一來,還沒想好怎麼說,怕年人聽到這般消息有什麼衝行徑,畢竟一切未定,二來,寓哥兒近日都同薄雲書院的寒門同窗在一起,項宜也沒有找到機會。

想著這些事,坐在馬車裏一路往回走。

不想路過的街道恰好有新店開張,進出的人擋了半條路,不巧的是,對面恰也來了輛馬車,同項宜的馬車對上了。

路上行人太多,兩輛馬車,進是沒法進了,退也不好退。

恰這時,車夫瞧見了對面馬車上刻著的姓氏,有些意外。

車夫連忙轉頭稟告了項宜。

「夫人,對面好像也是咱們譚氏的馬車!」

京城為的譚姓員,絕大多數都是清崡譚氏的族人。

項宜聽了便笑了笑,「這倒是巧了。」

了車夫,「不知道是哪一枝。」

照理,項宜的車夫要通報自己是宗家的馬車,對面也通報一聲,大家誰讓誰退都無所謂,總歸是一家人,不能讓路人看了笑話。

誰想對面的車夫沒下車,高高的坐在馬車上,甚至不問項宜這邊是誰,只道了一句。

「我們是宣二老爺家的馬車,此番可是接了我們夫人進京的。」

宣二老爺譚朝宣,近年清崡譚氏位坐的最高的人。

譚氏的族人聞他大名,一如宗家一般響亮。

若是尋常譚家族人,此刻必然是退了。所以宣二老爺的車夫才如此趾高氣昂,說完了話,就等著項宜他們這邊讓路。

項宜坐在車裏,就聽見聲音了。

微頓,沒有出聲。

倒是項宜這邊的車夫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著對面的車夫。

那車夫還以為他驚怕了,越發抬起了下

不想他直接道了一句。

「那有怎樣?我們可是宗家的馬車,宗家夫人就在車中。」

話音落地,對面的車夫瞬間怔在那裏。

他們在京城的年月里,可從來都沒有見過宗家的夫人,一直都是他們最大,這下......

世族的規矩,宗家為大。

譚氏的宗家不是難為族人的宗家,但族人也必得敬著才行,畢竟得罪了宗家,被逐出宗祠可不是開玩笑的。

對面的車夫不敢說話了,連忙去請示了馬車裏的人。

車簾被風吹,裏面坐著個貴婦人,這般熱的天氣也穿戴得整整齊齊,規矩姿態便是在無人也一分不落。

閉著眼睛聽見車夫的話,這才緩緩睜開,問了一句。

「難道讓我下去,給一個落魄庶族行禮嗎?」

往對面看了一眼,只在車窗邊緣的細裏看到一些景罷了,路兩邊站了不人,其中一些已經看過來了。

宣二夫人抿了抿

「不論怎麼說,我總是長輩。」

這麼說了,便是不讓的意思了。

他們這邊的車夫聽了,也一地坐在馬車上,但看項宜這邊要如何。

項宜這邊的車夫還從沒遇到過這般況,傻了一下才趕回來請示項宜。

「夫人,他們態度高傲的很,還不讓路。」

項宜聞言,低聲笑了一聲。

眼見著路兩邊的路人好些都看了過來,嘰喳著議論兩個譚姓馬車相遇了,似乎誰都不讓誰,不知是什麼況。

但瞧好戲的人立刻多了起來,議論聲也響亮了不

項宜低頭吩咐了車夫,又轉頭同一旁的喬荇囑咐了兩句。

對面的車夫正想著,今次不得要對峙一陣,不想就看見對面二話不說就向後退了過去,一口氣退了七八丈遠,把道路讓了出來。

這車夫立刻亮了眼睛,還同車的宣二夫人道了一聲。

「夫人,宗家那邊讓了。」

那車夫說著,還補了一句。

「說不定那位宗家夫人,還要過來給您行禮呢。」

宣二夫人沒想到項宜讓的這麼爽快。

不過轉念一想,那子雖然佔了個宗婦之位,但出太低,在臉前如何抬得起頭來,低頭讓路也是應該。

不想正捋順了這道理,有丫鬟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那聲音著實不小,滿街上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今日天熱,宣二夫人又是剛進京,想必一路舟車勞頓也是累了,夫人請您早早回去歇著,改日再遞帖子到宗家拜會不遲。」

這說說完,還道了一句。

「一筆寫不出來兩個譚字,都是自家人,夫人讓您不必客氣了。」

話音落地,周圍剛才議論紛紛的人,口中風向立刻轉了。

「嘖嘖,原來是宗家和高族人對上了,譚氏的宗婦可真有氣度,二話不說就讓他們先走,又把話說得這麼客氣漂亮,不愧是做宗婦的人。」

有人這麼說了,便有人嘀咕著笑道,「反觀族人的夫人,似乎就......」

那人都沒說下去,但眾人都在這話的尾音里,呵呵笑了兩聲。

宣二夫人坐在暑熱的車裏、穿著面厚重的裳,都沒覺得熱,這一下聽見外面的閑言碎語,臉立時熱辣了起來。

實在沒想到,那庶族竟還是個厲害角,一分都不肯向低頭!

但事已至此,宣二夫人再多說多做,就更難看了,只能讓車夫立刻駕車駛了過去,路過項宜馬車的時候,宣二夫人不住稍稍了簾子,往項宜這邊看了一眼。

只看到風吹起對面馬車的簾子,一個年輕子嫻靜大方不失氣度地坐在車裏,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卻本連與對個眼神的意思都沒有。

那一瞬,宣二夫人心口一堵。

馬車很快就遠去了,方才的吵雜和熱辣都漸漸散開。

丫鬟趕忙遞了涼茶讓宣二夫人順順氣。

「您何必要跟一個庶族一般見識呢?生氣傷,萬不值得。」

宣二夫人將一盞涼茶飲下,才稍稍覺得舒緩了些。

道也是,「我就看看那宗婦,還能做幾天?」

說完,宣二夫人想到了什麼,嗤笑了一聲。

......

項宜的馬車也很快通過了那窄道,馬車跑起來,風也清涼幾分,從外面呼呼啦啦地吹進來,項宜沒怎麼在意那位宣二夫人,倒是想起了自家的大爺。

公爹譚朝寬剛去世的時候,族裏有關譚朝宣繼任族長的呼聲最高,彼時譚廷才剛束髮年紀,而從這位宣二夫人的態度,也能看出來譚朝宣是什麼樣的人了。

那時候,譚廷在族裏,該是了多刁難,才過來的。

他這宗子之位,坐的當真不易......

念及此,項宜心緒也飛了起來。

不知道,他在災區治水如何了?

*

災區。

譚廷到任的當日,便同當地各府州縣衙和河道上的員,細問了一遍災,接著又親自去了下面巡視河道,和被淹的糧田、村莊。

災區百姓已經流離失所了,還有好些乾脆被洪水沖走,至今沒了下落。

如今水還沒退,府只能組織搭起棚子給災民暫住,但各地糧食有限。

原本去歲末就遇上了奇寒,地里產出薄了起來,各地百姓賣田賣地才能過日子,今歲他們還沒緩過這口氣來,又遭遇了洪水,當真是流年不利,不人已經了好幾日,才喝上一口湯水。

好在譚廷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預備,一路從各地徵調糧食,先行的一批,跟在他之後一日就到了災區。

有了這批糧食,緩了當下之急,當地大小員也都累壞了,譚廷更是近三日沒有合眼。

正吉催著他吃完了飯,連忙道。

「這會總算是無事了,爺快睡會吧!」

若說無事還差的遠,接下來災民怎麼安置,糧食從哪裏調配,黃河水往引去何,都是待解決的問題,不過此時恰能歇息一時了。

譚廷吃過了飯,又同當地治水的能手談了一陣,天都黑了,眾人都疲累地不行了,他才歇了一歇。

四下里吹起夜風,還有洪水泛濫的腥味,譚廷坐在樹下,蚊蟲在周邊嗡嗡轉著,暑熱之氣陣陣裹挾而來。

他從腰間佩囊中取出自己的小印,那小印刻的圓潤細膩,上面「元直」二字更不是一般的刻法,是多次改功打磨出來的,專門替他設計的樣子。

譚廷將那小印握在手中,涼涼從小印傳了過來。

就一如妻字平日子總是微涼的一樣。

若是此時在他邊該多好......

正吉還沒來得及給自家大爺點一盞安神香,讓大爺好生睡會,就見大爺坐在樹下,倚在樹上睡著了,手裏還攥著夫人親手刻的小印。

正吉連忙走過去,先試著要把小心拿出來免的摔了,誰想他這麼一拉,大爺沒鬆手,竟醒了過來。

但有些迷糊地道了一句,「你怎麼同我搶東西?」

「沒有沒有!」正吉哪敢呀,「夫人給您的東西,小的哪敢搶呀!」

這麼說了,這位大爺才同意的嗯了一聲,嘟囔了一句「誰都不能搶」,手裏還攥著那小印,一低頭又睡著了。

......

如此幾天,賑災的事還算順利。

只是日頭一天比一天大起來,不下雨的時候,人間似乎進了火場,火辣辣地從天上下著火。

日子不好過,更在於譚廷最初帶來的糧食,兩三天的工夫就消耗殆盡了。

沒有賑濟糧,安災民無從談起。

譚廷只能讓人去催促後面的糧食,儘快運來。

不想天有不測風雲,當天晚上又下起了雨來。

蒸人的暑熱雖消減下去,但譚廷看著頭頂佈的烏雲,不免憂慮。

「決堤的地方可都堵上了?會不會又被沖開?」

當地治水說問題不大,「這雨也不是很大,還不至於再決堤一次。」

誰想這話剛說完,第二天一早,洪水似從天河上來一般,嘩啦全都自河道沖了出來。

譚廷裳沒來得及換,就趕到了沿河前線。

這次倒不是之前決堤的地方了,是另外一,看起來也沒有薄弱或提前開裂,可卻是決堤了。

不巧的是,這一帶突然決堤,把後面糧食的運輸路給截斷了,不僅如此,還有一隊運糧車馬,直接被洪水從沖沒了影。

譚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變得鐵青。

明明糧食快到了,這一下突然就沒了著落,災民要麼死,要麼只能流竄各地,災民變流民再流寇,都是不好說的了。

其他各地的賑濟糧都還沒到,當地政府的糧食又用了,若是本地還有糧食沒,那麼只能是各個世家儲備的糧了。

譚廷當即就給清崡寫了信,要調糧過來應急,但信還沒送出去,竟然就有當地的大世族主找了過來,表示可以出族糧食賑濟災民。

譚廷很是驚訝。

不是譚廷不信任他們,而是這些世族中大部分,據他了解,不像是如此心繫黎民的做派。

譚廷不地,以府的角度問了他們,需要怎樣的市價買糧。

這種形,他們多半是要抬價的,世族怎麼可能願意吃這麼大的虧?

然而他們竟然都願意主獻出屯糧,賑濟百姓。

沒有抬價,甚至不要錢。

譚廷看了他們半晌,笑了一聲,一口應了下來。

「諸位宗子、族長能有這般心,可真是天下人的福氣,那不若就從明日開始放糧吧!你們放出多糧,譚某俱會記下稟報朝廷,朝廷定會記你們一大功的!」

他還要給他們按照放糧量記功,這一來便不能放了。

當下譚廷就看到幾人臉變幻了一時,但誰也沒有退,都說這是世族該為庶族做的。

但他們也問了譚廷,「不知道譚大人的家族,清崡譚氏,準備放多糧啊?」

譚廷笑了,「自然是有多放多。」

眾人皆道佩服,又道,「其實我等手裏的糧食也十分有限,譚大人若能率領宗族先士卒地賑濟百姓,定能引來中小世族也如此作為,屆時糧食必然不缺了。」

譚氏是這次災波及中最大的世族了,當然要先士卒地作則,譚廷當時就應下了,接著便同各路賑災的員道了一聲,要先去一趟清崡縣,調譚氏宗族的糧食,一部分留在本地賑濟,一部分運到災最重的地方。

他是欽差,眾人自然聽他安排。

虧得譚廷之前便安排族人屯了不糧米,這次真是派上了用場。

但他想著今次這些世族突然自發好心要幫庶族度過難關,不由好生思量了一番,先是派人又去了一趟二次決堤的地方,看看第二次決堤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接著又讓人提前回了清崡傳話,自己才安排好事,起了程。

他一,就有人收到了消息。

陳馥有把手中的紅纓槍磨得鋥亮瓦

曾幾何時,他是想要上邊疆作戰保衛家國的,可如今,這槍也只能用來聽從宗家的調令,對向自己的同胞了。

可他不過是一小卒罷了,作為宗家的庶子,只能聽從宗家的安排,再沒有反駁的餘地。

聽到消息,他便了人手,跟在譚廷後,也向清崡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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