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第19章 痛苦中前行
才來到縣城,高原就已經眼花了!路好寬、樓好高、人好多,車站門口飄著食的香味,對面的音像店,放著時髦的網絡歌。
坐上三蹦子,司機像泥鰍般,在車水馬龍中穿行。縱橫錯的道路,讓高原失去了方向;車外眼花繚的世界,高原看不過來,更記不過來。
那些逛街的姑娘們,穿著時髦的牛仔、白旅游鞋,們的皮那麼白,頭發烏黑的像小瀑布。高原突然覺得自己好土,完全與這個世界格格不,活像原始部落來的難民。
他們早半小時來到實驗中學,大江帶著他在學校里轉。人家的跑道竟然是塑膠的,球場是草皮的,遠的乒乓球臺,多得都數不過來。哪像自己學校,一共就仨臺子,多人為了占場打球,而大打出手。
繁華帶來的沖擊,讓高原的腦袋一片空白。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土氣,忘了去市里的比賽,忘了還躺在醫院里的母親。
那一刻,他只覺得自己,天堂。
在縣育教練的組織下,大家紛紛亮出學生證,踏上大車,于9點準時出發。
和煦的春風,廣袤的大地,高原甚至都沒了倦意,他只覺得車向前轉一圈,自己的眼界就跟著擴一圈,心也跟著寬大一圈。
有那麼一瞬間,高原好想繼續念書,來縣城讀高中,他也去踩踩塑膠跑道,也去草皮上踢兩腳球。然后他還要去大城市里念大學,看看真正的車水馬龍、天大樓。
可沒有機會了,父親傻了,母親廢了。等待他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早早輟學,像個地道的農民般,扛起沉重的農活、家務。
他是那麼地不甘心,手死死地掐著大,卻仍止不住眼角溢出的淚。這使高原本能地想起了一首詩:
我本可以忍黑暗,
如果我不曾見過太。
如今,太把我的荒涼,
照的更加荒涼。
年在痛苦中緩緩睡去,可眼角的淚,卻依然在角落里,靜靜地落著。
中午他們在市郊的一家小飯店,集吃了午飯。老師還每人發了一瓶健力寶,高原沒舍得喝,他想拿給母親嘗嘗。
下午他們到了河東產業園,江臨五中的校門口。本次比賽的起點,就設在這里。
那產業園真漂亮,好多大工廠,馬路特別寬,路兩旁是姹紫嫣紅的綠化帶。
因為路遠,他們甚至都沒有時間悉場地,帶隊老師就一句話:到時候跟著別人跑就行了!
做完準備活,高原彎腰卸下上的沙袋,并將健力寶一起,給大江保管。
而大江則心有余悸地指著不遠說:那就是臨江五中的人,高原,要贏他們不容易,跑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節奏,千萬別跟著對方的節奏來。
高原抬頭去,心里瞬間咯噔一下!
他們真的是初中生嗎?那黝黑的皮,強壯的,高大的軀,活像30多歲的中年人!單是外型,就給了高原極大的震懾!
而且他們的裝備很先進,統一的黑短短,膝蓋還裹著一種帶彈力的東西,大江說那護膝;腳上是清一的跑鞋,一蹦有一米高。
高原再看看自己,上是一條早褪了的牛仔,因為個頭竄得快,子短得已經護不住腳踝了。腳上是一雙軍綠膠鞋,由于常年奔跑,鞋底的防紋都磨沒了,而且側還有點開膠。但這已經是他,能穿出來最好的鞋了。
兩相對比之下,就連大江都看不下去了;他直接坐在地上鞋說:高原,要不你穿我這雙運鞋吧?!
高原抿看著他說:你腳比我大好幾碼,穿上更跑不快。再說了,我是來參賽的,又不是比誰穿得好,沒事!
教練領來參賽號牌,大江悉心地給高原別在上,接著又從包里掏出巧克力說:把這吃了,補補能量。
高原笑著抿說:等我贏了再吃。
真比完賽,再吃還頂個屁用?大江無語道。
吃巧克力如果能贏,那你當初怎麼沒贏我?高原笑著反問。
你這不抬杠嗎?你實力擺在這兒,我就是吃仙丹,也干不過你啊?大江面紅耳赤。
所以,實力最重要。如果贏不了,巧克力吃到我里,只會變屎。我不想浪費你的東西,除非我能贏!贏了,我拿獎杯跟你換。
高原之所以說這些,只是不想欠大江人。天知道將來,大江會不會拿這些事,來對付自己?他在大江上,吃了太多虧,他不得不防著。
不一會兒集合的哨聲就響了,起點烏泱泱全是人,說得有200多。
高原到了前所未有的力,畢竟眼前這些人,都是各學校選拔出來的英,而自己真的能一路過關斬將,贏得最后的勝利,給母親賺取醫藥費嗎?
他被在了后排,全然不知前面的況,乃至發令槍都打響了,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懷疑中。
烏泱泱的人群,如洪水猛般噴發,高原那瘦削的,幾乎是被大部隊裹挾著朝前涌。
決戰開始了,好多人起步就是沖刺,幾乎拿出吃般的力氣,想在第一時間與別人拉開距離。
而且沖刺最猛的,基本都來自于鄉下中學。他們沒有過系統的訓練,更不懂如何分配力、掌握節奏、運用技巧。
高原自然也是這種野路子出,開始他的節奏就被帶偏了。因為他太心急、太想贏,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跑在前面,與自己的距離越拉越大。
好在他卸下了沙袋,兩條就像長了翅膀,速度和力量有了明顯的提升。
周圍的人,一個個被他超越,有不服者咬牙追上來,不一會兒又被高原甩在了后。
疾速奔跑中,高原看到了前方,臨江五中的那幾名壯漢。對方不急不躁,五人連一線,和呼吸節奏平穩,但速度卻不慢,因為他們的步幅很大,兩步頂高原三步。
大江說,這五人才是最厲害的!
那就超越他們吧,跑到他們前面,并一直保持領先,只要越過終點,母親的醫藥費,就有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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