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第22章 人的芒
又一次被坑了嗎?著遠去的公車,高原想力追逐,他想問大江,到底是沒聽見到站提示,還是故意要拋棄自己?!可他腳上有傷,別說追公車,就連正常走路都費勁。
好在骨科醫院到了,還是先探母親吧。大江跑不了,那600塊錢獎金,遲早還是能追回來的。
高原憑借小時候,住過一次大醫院的經驗,一手拄著拐,一只腳蹦跶著,艱難地來到了醫院大堂。
他在問詢打聽母親的下落,可護士卻說查無此人。
我媽是馬俊蘭,腰斷了來這里治,別人說就是在你們醫院。高原不肯放棄,倔強地解釋道。
要不你去后面住院看看吧,骨科在8樓,我們這里確實查不到。護士無奈地朝他說。于是高原拄著拐,又蹦跶著去了住院。
到了地方以后,高原又慌了,他找不到樓梯在哪兒,不知道該怎麼上8樓。眼界的局限,讓他這個鄉下年,宛如睜眼瞎;偌大的城市,對他來說幾乎寸步難行。
格靦腆的高原,幾乎是面紅耳赤,找過往的行人問了一下。人家說坐電梯就上去了,還給他指了電梯的位置。
高原連聲道謝,忙蹦著去了電梯口。開始他不敢按,人生中第一次見這樣的鋼鐵家伙,萬一弄壞了怎麼辦?萬一坐不明白怎麼辦?
可對母親的殷切期盼,最終使他鼓足勇氣,按下按鈕,進到了電梯里。高原聰明,電梯也不復雜,很快他就搞懂了乘坐方式,使電梯緩緩運行了起來。.七
來到8樓,他去護士站打聽,可這里竟然也查不到母親的住院信息。他仍不放棄,拄著子挨個病房看,結果整個樓層都轉遍了,也沒看到母親的影。
疲憊、、惶恐,五味雜陳間,讓高原有種說不出的絕!
他拖著落寞的,朝醫院外走去,他認為這次,又被王大江耍了。畢竟母親住院的信息,都是王大江給提供的,他完全有理由說謊,以此來報復自己。
我搶了他的冠軍,搶了他參加市聯賽的資格,大江那麼心狹隘的人,又怎會與自己一笑泯恩仇?!也許母親就在縣醫院里,也許母親本不在市里,大江只是利用來市里比賽,狠狠地將自己,拋棄在這城市里而已。
遠的樓宇,像鋼鐵澆筑的森林,周圍的霓虹燈,依然絢爛而麗。路上來來往往那麼多車,卻沒有一輛,能載著高原離開。
因為他沒錢了,他日防夜防,小心翼翼,最后還是上了大江的當,讓他把錢都給騙走了。高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什麼方向。
而大江呢?他現在肯定去了親戚家,在溫暖的樓房里,吃香的、喝辣的。
清冷的夜風吹來,高原臉上早已掛滿了淚。自己怎麼就那麼蠢,他一次次選擇相信大江,一次次又被大江算計、出賣,他恨自己為什麼如此善良,為什麼總是把別人想得那麼好?!
他好疲憊,就那麼坐在馬路邊,渾累得抬不起頭,眼眶里的淚,就那麼啪嗒啪嗒往地上掉。
不知過了多久,恍恍惚惚中,高原似乎聽到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
他強撐著抬起頭,卻看到大江,正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自己面前,手扶膝蓋彎著腰,艱難地吞咽著口水。
你你嚇死我了!大江著氣,兩手用力抹了把臉上的汗道:是市骨科醫院,江臨市骨科醫院,不是仁和骨科醫院!
大江又累又急,卻仍止不住地說:公車上,我我在前面看不到你,我就拼命,呀,當我到后門的時候,你沒了!我在車里喊你,我都找遍了,我找不到你,我嚇壞了!
高原著衫不整的大江,他那雙白運鞋,都被人踩臟了。那一瞬間,高原竟有種說不出的!
我猜你是在這一站下的,又怕不是。我怕你跑,怕你離開公站牌。我拼命地跑,挨個公站找,我怕你跑遠了!沒想到你果然在這里等我,對,在這里等我就對了!
大江,對對不起啊!原來一切都是誤會,是自己下錯了站。他剛才把大江想得那麼不堪,高原竟有種濃濃的負罪。
大江咧著,沖過去一把抱住高原,地抱著說: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把嬸子的腰給弄傷了,如果我再把你給丟了,往后你讓我怎麼活啊?!高原,我好怕,好害怕!你別再跑了,我魂兒都嚇飛了!
車水馬龍的路邊,霓虹照耀的站臺旁,兩位來自鄉下的年,彼此相擁、放聲大哭。
友,便在那一刻誕生了!
多次的矛盾與沖突,多次的信任與背叛,高原依然選擇堅信,大江終于浪子回頭。他們的這份友誼,來得是多麼不容易啊!
他們是平凡的,但這友對年來說,卻是偉大的!過盡千帆、驀然回首,生命中最長久的羈絆,其實并不在遠方,而就在眼前!
高原扔掉了拐,大江把高原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兩人再次踏上公,朝著真正的市骨科醫院奔去。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依然麗,但更的,是年的心靈。
他們相互攙扶,彼此牽絆,那善良而單純的友誼,似乎在那一刻發出了人的,使眼前這座繁華的城市,都失去了驕傲的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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