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春》第五章:再見林蘅
&ep;&ep;第5章
&ep;&ep;溫家長房的老太太姓周,是個和善的人,打年輕時候起,待人接就是最寬厚不過的。
&ep;&ep;那時候溫家老太爺剛從父輩手上接過家業,其實一步步走的都艱難,家里的兄弟們多,個頂個的有本事,誰也不服氣誰,都想從老太爺手上分一杯羹,外頭柜上鋪子里爭的厲害,宅里也不消停,妯娌之間勾心斗角的,持中饋的事兒,誰都想試著個頭,偏偏這位老太太是個菩薩樣的兒,哪怕是你欺負到跟前兒了,周老太太也是個笑面佛,大肚能容,只是絕不十分手,任人就是了。
&ep;&ep;再到后來,日子久了,周老太太以德服人,把一家子上下都治的服服帖帖的,才再沒鬧出什麼花兒來。
&ep;&ep;知云陪著溫桃蹊進門的時候,果然一家子都在,兩個嬸嬸領著兩個堂姐都在,正陪老太太圍坐著說話,稍稍松了口氣,上前三兩步,著嗓子祖母。
&ep;&ep;眾人見進了屋,便自覺從老太太旁散開,把位置騰出來給。
&ep;&ep;老太太一招手,乖巧上前,老太太手落在頭頂,虛了一把:“就你來得遲,一大清早的,又不知到哪里玩瘋了,好在李家太太尚沒進門呢,不然你比客人來的還要晚,人笑話你沒規矩。”
&ep;&ep;溫桃蹊一只手挽著老太太,撒了一場,這話自然也就揭過不提了。
&ep;&ep;卻說這頭眾人笑鬧不過三兩句的工夫,外頭丫頭進門來回話,說是李家太太到了,于是趙夫人便起來,作勢是要往外迎客,只是如今兩家定了親,大定都放過,吉日子也選好了,客套的禮數便沒有那樣全乎的,不然反倒顯得生分,是以趙夫人也真的就只是作勢而已。
&ep;&ep;人剛至于門口時,李家太太便已經丫頭擁簇著進門了,兩個人正好在門口迎面遇上,便笑著說著從十二扇京式屏風繞過來,到了堂去。
&ep;&ep;溫桃蹊一雙眼睛早飄到了那邊去,只是瞧見了李家太太邊兒跟著的人時,整個人都愣怔了。
&ep;&ep;——林蘅。
&ep;&ep;如果說白翹是那個忠心不渝,陪著走完了前世整個人生的不可或缺的人,那麼林蘅,則是在最后的歲月中,除了白翹之外,唯一還能帶給溫暖和藉的人了。
&ep;&ep;和林蘅的友,可以用君子之淡如水來形容,只是后來病重,被林月泉扔在清漪閣不管不問時,林蘅偶爾會到清漪閣去陪小坐,而最早溫家出事的消息,也是林蘅帶去給的,又一直寬要放寬心,隔三差五的給送消息,雖然再到后來,林蘅也不去看了。
&ep;&ep;從白翹的口中聽說,是林月泉找上了林蘅的夫家,說了些什麼,白翹不知道,自然就更無從得知,但總歸從那之后,林蘅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ep;&ep;不過這個姑娘,的的確確在最艱難的歲月,如一清流涌過,在絕之余,還能夠勉強想起,這人世間尚有一溫。
&ep;&ep;是以林蘅之于……重生以來,很有這樣大的緒波了。
&ep;&ep;前世經歷過那樣一場,欺騙,背叛,家破人亡,重生了,反而看得開了,只想守著一家人好好地活著,就最重要不過,至于和林月泉之間的糾纏,溫家和林家之間的仇恨,會一點點的徹底弄明白,但不急在一時,而要說報復誰,從沒那樣想過,遠離,避開,不再林月泉有機可乘,這才是該做的。
&ep;&ep;但今日突然遇見林蘅——溫桃蹊仔細回想,前世和林蘅相遇,本應該是在六個多月后,到了九月時,祖母要過五十的整壽,就是那個時候,認識了林蘅。
&ep;&ep;果然重生之后,有很多事不大一樣,林蘅今日會跟著李家太太突然出現……原來林蘅早就到了歙州,只是沒怎麼面,一直跟著姨媽李家太太住著,外出走而已。
&ep;&ep;這里出神,恍惚間覺得邊兒有人不輕不重的腰窩,這才猛然回過神來,再一轉眼看過去,兩個堂姐正拉著林蘅笑語盈盈,原來是眾人已經見過了禮,唯獨……
&ep;&ep;溫桃蹊面上一陣尷尬,面頰微微泛了紅,才匆匆忙忙起來,好在趙夫人眼下還同李家太太比肩站著,李家太太也正同三嬸說著什麼話,蓮步輕移湊過去,聲細語的與李家太太見了禮。
&ep;&ep;李家太太話音頓一頓,眉開眼笑的看,轉而又同趙夫人夸起來:“人家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看果然不假,幾天不見,桃蹊出落的更好了。”
&ep;&ep;“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就出落得好,你快別夸,我整日說頑劣不懂事呢,偏你一見面就夸,豈不知越發飄飄然忘乎所以,更沒個正形。”
&ep;&ep;們便又寒暄起來,大人們說話,小孩子家是不能的,只能乖巧的笑著,掖著手站在一旁陪著,等幾時們寒暄客套完了,才肯放自由。
&ep;&ep;溫桃蹊正無聊的掰著自個兒的手指玩兒,趙夫人突然點了點:“那是你林蘅姐姐,是親家太太娘家的外甥兒,如今在歙州小住著,往后你們見面的機會多,你們去一玩吧,只是別欺負人家。”
&ep;&ep;這才欸了一聲,蹲做個禮,端的是一副教姿態,直把眾人逗笑過一回,才踩著輕快的步子朝著林蘅的方向去了。
&ep;&ep;人是走遠了幾步了,可李家太太著的背影看了很久:“桃蹊有十四了吧?”
&ep;&ep;“是呢,就十四了,怎麼,你瞧著是有……”
&ep;&ep;李家太太話音才落下,三房太太馮氏便先接了過來,可是這后話究竟如何,到底沒能說全了,那邊兒趙夫人已經面一沉,剜過去一眼,打斷了馮夫人。
&ep;&ep;“元月時候才過了十三歲的生辰,還小呢。”其實們這些高門里的夫人太太,沒有不明能干的,李家太太一開口,趙夫人就直把心腸都看穿了,“等再過個三五年,才算長大人,也該許配人家了,你還別說,到自己姑娘上,這想一想,心里就覺得不舒服了,總想著把孩子多留個幾年,帶在自己邊兒,日日看著,守著,哪里肯放到別人家里去,你說是不是?”
&ep;&ep;這話便說的再明白沒有,李家太太只當沒察覺,也不多說別的,附和了兩句,又玩笑了兩句,便自然揭過去不提,連馮夫人沒說完的話,也不敢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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