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春》第四十九章:禍從口出
第49章他變了
這頓飯是吃不了,林蘅見那樣子,實在嚇人的很,不該與在外頭多待,生怕出什麼岔子,便匆匆帶著出了青雀樓,上了馬車,打發車夫駕車,一路回溫家去了。
而林月泉同陸景明上了二樓雅間,小二已經端上三五樣點心,又奉了茶水上來。
他二人各自坐了,林月泉拿了塊兒芙蓉往里送,又拍去指尖殘余的糖霜,噙著笑打量他:“你一貫不拒姑娘們撲上來,可沒見你去招惹誰家姑娘,怎麼如今卻招惹了溫三姑娘?你同大哥不是關系很好嗎?我看那小姑娘,十四五歲而已,你也敢去招惹?”
陸景明又剜了他一眼,眼前的石榴糕,突然就不致了。
他從溫長青的口中知道,溫桃蹊小時候是個調皮的,日不好好吃飯,就吃各糕點,后來他們兄弟覺得青雀樓的點心格外致,便時常買了給帶回家,哄著吃飯,若一日三餐好好的吃,便把點心給了,若是不肯好好吃,點心就只給看一看,立時拿去賞了底下的奴才們。
青雀樓的石榴糕和茯苓夾餅,還有瑞福齋的豌豆黃和菱桂花糖糕,都是最吃的。
林月泉那些招惹不招惹的話還猶在耳邊,這石榴糕還沒口,就先沒了味道了。
他拿起來,又放回去:“才剛過了十三的生日沒兩個月,什麼十四五歲。”
林月泉表略僵了下,卻不聲,橫豎陸景明此時心思也不在他上。
他又去拿陸景明臉前的石榴糕:“怎麼不吃?不是你說的,青雀樓的石榴糕是一絕?還是說,看著眼前的石榴糕,想著別的什麼人,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他是個明能干的人。
陸景明心跳快了些,吞了口口水,一眼睇過去:“你這張,早晚惹禍。”
林月泉不以為意:“那我是說對了?我是沒想到,揚州城大名鼎鼎的陸二公子,竟對個十四歲的小丫頭這般上了心。咱們幾年沒見,我這一到歙州城,你就讓我看了這樣一出好戲,可真是夠朋友。”
“你最好是收斂一些吧,這里是歙州,他們溫家人,不知道有多寶貝這個長房嫡,你敢拿胡說八道,仔細你走不出這歙州城。”陸景明這才重拿了塊兒石榴糕往里送。
他原是開玩笑的兩句話,卻不想林月泉似是嗤笑了一回,那樣嘲弄的聲音很輕很淺,低到他近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只有他掀了眼皮過去的時候,發現林月泉手上拿了一塊兒石榴糕,眼底莫名就有了嫌厭之:“溫家勢大,歙州城中只手遮天,我怎麼敢呢。”
這不像是實心話,可陸景明卻不知,他哪里來的這樣大的怨懟……
沖著溫家?還是沖著溫桃蹊?
他和林月泉的確有很多年沒見過了——剛認識林月泉那會兒,也就十三四歲,同溫桃蹊如今的年紀是一樣的,那時候兩個人一對談詩賦,彼此引為知己,卻不過兩年時間,林月泉從揚州不辭而別,杳無音訊,他打發了人去找過,卻每每無果,后來他想,好男兒志在四方,似林月泉這樣的人,便是云游天下,他也不必稀奇的,只是慨,相兩年,他又何必不告而別。
再到后來,他離開家,只往歙州經營,那時候一門心思放在自己的生意上,就再顧不上去想,他曾有一個知己,做林月泉的了。
收到林月泉的來信,是三天前的事,說他過幾日便要到歙州,自然該登門拜訪,彼時陸景明驚喜之余,實則啞然。
多年不見,他不知林月泉還是不是當年的模樣,而他……橫豎他不是了。
而且陸景明到不對勁兒。
他在揚州名氣不小,在歙州亦然,可他有自知之明。
區區陸景明,還不至于到了名天下的地步。
林月泉要不是多年來一直都有心留意他的靜,怎會知他如今人在歙州,且那封來信上,又言明了,林月泉是知道他如今在歙州把生意做得不小,是極有本事的。
看似不遮不掩,卻讓陸景明心中警鈴大作。
也許是生意場上經營的久了,見人便總了三分真心,把那三分,全換了防備,這些年來,也只有溫家那個小丫頭,是唯一一個,他心下提不起半點兒防備的了。
眼下林月泉這模樣,落在陸景明眼里,他總覺得,這些年,林月泉經歷了很多事,但林月泉不肯說。
陸景明眉頭蹙:“你跟溫家有過節?”
林月泉仿佛吃了一驚:“我跟溫家能有什麼過節?他溫家家大業大,高門大戶,我是孤家寡人一個,倘或同溫家有什麼過節,我還敢堂而皇之出現在歙州城中?我瘋了不?”
這話倒也是,只是陸景明更相信他自己的直覺。
此番再見林月泉,他總歸存了些許小心的,林月泉刻意的瞞了他一些事,他依稀能夠有所察覺,只是林月泉不說,他不好開口問,這會兒借著這個由頭,且先問了他兩句,他又矢口否認了。
陸景明心中冷笑。
看來這位昔年的至,如今也不過爾爾。
何止他不是當年的陸景明,眼前的林月泉,怕也早不是當年揚州城中與他高談闊論,那個明亮張揚的年郎了。
他因存了心,便多說起溫家的事來:“我也是到歙州城不久,就聽聞過這位溫三姑娘,只是宅孩兒,很得見,后來我跟大哥關系不錯,聽大哥說起過,心里只拿當妹妹是一樣的,再說了,你也會說,他們溫家家大業大的,長房又只得了這麼一個嫡出的孩兒,我去招惹做什麼?”
陸景明把兩手一攤:“歙州城中苦心經營數年,才有我今日的立足之日,我要不是瘋了,為什麼去招惹溫家嫡?”
林月泉吃了口茶:“說的也是,不過你還好,總是有退路的,便是真的招惹了,了不起把手上的鋪面田莊變賣了,轉頭回揚州老家,照樣還是那個風風的陸二公子,所以也沒什麼要的,至于我嘛——”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來,“還是仔細舌頭,不要禍從口出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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