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摁住2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秦渡用一種極其溫和的、許星洲連聽都沒聽過的語氣, 對著手機問:

“你什麼時候出來講座還要多久呢”

唰地灑了下來, 過樹影,在地上留下燦爛斑。許星洲在后頭愣住了的第一反應是, 秦渡如果溫起來,也是要命的。

確實,秦渡人生的好,聲音也相當有磁,平時只是他人太爛了而遮掩了這兩點,可不可否認的是, 如果秦渡一旦溫起來, 是一個相當有魅力且會照顧人的男人。

秦渡又拿著手機頓了片刻,終于帶著一分無奈道:“這麼晚的那我給你送上去。”

許星洲:“”

然后秦渡將那一大袋東西一拎, 腋下夾著一個文件夾,直接就上去了。

許星洲站在原地,懵懵的,只能遠遠地目送秦渡離開, 連個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他是去找那個臨床的小姑娘了吧,許星洲如遭雷劈地想, 你看他拎的那一袋吃的,估計沒有別的選項了吧。

許星洲站在樹蔭里, 樓梯間是半明的大玻璃,看見秦渡沿著樓梯間走了上去, 他特別長, 一次上兩層臺階。

許星洲看著那個背影, 只覺得心里有點酸酸的。

秦渡也是可以很溫的,許星洲想,這樣的男人在追孩的時候,也是會想方設法討對方歡心的。他會給那個孩買好吃的東西,也會專程送過來,在四月末的大日頭下、在學報告廳外干等著應該也會送回宿舍。

會送回宿舍的吧。

四月中的青天白日,大太曬得人頗有些醺醺然,學報告廳外的小廣場上空無一人,唯有柏油路上殘留的樹葉。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對待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人差別待遇這麼明顯的嗎,許星洲酸唧唧地想。不過也許人家本沒把自己當孩兒看呢。

不知道拍過許星洲多下腦門,下雨天的雨傘照搶不誤,別說買東西討好了,連把鼻涕巾上都要理賠對上秦渡時人計也不好使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自己好像也真的沒做什麼能被當孩子看的事

畢竟,許星洲見人家第一面,就把人家的馬子給搶了。

都做了這份上了,哪里還有半點孩的樣子啊秦渡把自己當普通朋友看待,應該也是正常的吧。

許星洲那一瞬間,有點難過地意識到了這件事。

這座靠著江海的城市已經在為黃梅做準備了。

靠江城市一到春夏就得很,霧氣從江里從地里冒出,云把太一遮,氣就鉆得到都是。

許星洲坐在便利店里,捧著咖啡和關東煮杯子,迷迷瞪瞪地發著呆。

外頭云山霧罩,許星洲用腳踢了踢玻璃,半天砰地栽在了桌子上

下午四點還有面試,許星洲打開手機,打算看看那個幫忙搭線的直系師姐有沒有跟說什麼,卻看到了秦渡發來的未讀信息。

微信上,秦渡四十分鐘前給發了張照片拍的是許星洲站在學報告廳樓下的樣子,他問:“是不是你”

從角度來看,應該是秦渡爬到報告廳三樓的時候拍的。

照片上的許星洲模模糊糊,還被法國梧桐擋了大半子,也虧秦渡能認得出來

然而許星洲想到臨床醫學院那個小姑娘就有點憋氣,還有點委屈,干脆就沒回,直接把對話框退了出去。

然后,許星洲看到了林邵凡的消息框

林邵凡的消息在四十多分鐘以前,還是那句:“幾點結束,在哪我可以去接你。”

晚飯邀約。許星洲沉思了一下一個年人應該怎麼拒絕,回復道:“讓你請吃飯多不好意思,我今天時間也不算太方便。晚上我自己回來就好。面試就是在外灘那邊的世紀報社,不算太遠的。”

林邵凡并不是會強求的人,只道:“好,如果回來的時候覺得害怕就告訴我。”

許星洲笑了起來,說:“好呀,謝謝你。”

然后許星洲將手機收了起來,茫然地向便利店落地窗外,那些如山岳般聳立的高樓。

霧繞世界,山櫻落了,翠綠的月季葉侵占了人間。

許星洲看著窗外的月季葉,只覺得這個地方像通往睡人城堡的高樓,沿途滿是荊棘樹,荊棘鳥將自己的進荊棘的尖刺里,它的歌聲穿云霄。

而年輕的王子戴著頭套式耳機,手持機械巨劍,一劍劈下山崩地裂

“星洲。”譚瑞瑞在許星洲肩上一拍:“你干嘛呢,面相這麼猙獰。”

想象戛然而止,通往城堡的參天的荊棘樹突然一團團一簇簇的月季。許星洲毫不愧地說:“想象自己去救沉睡百年的公主。”

譚瑞瑞:“”

譚瑞瑞忍著笑問:“你什麼時候去治治中二病”

“治是不可能了。”許星洲舉起手指,信誓旦旦地說:“我就是這麼活過來的,將來也會一直這麼活下去。”

譚瑞瑞聞言噗嗤笑出了聲。

許星洲看著譚瑞瑞就開始笑,眼睛亮亮的,像是里頭有星辰萬千;一頭細黑發披散在腦后,只出白皙的一截脖頸。

譚瑞瑞一邊笑一邊看著許星洲,卻沒來由地想起初中時讀的老舍:老舍筆下的“詩意”若有了形,也不過就是許星洲這樣的人。

許星洲手機屏幕一亮,拿起來看了看。

秦渡又發了消息:“一個小時又兩分鐘,許星洲,誰教你的不回信息”

許星洲:“”

三秒鐘后,秦渡又是一條:“你這次敢回收到試試看,我讓你跪著道歉。”

許星洲簡直對秦渡恨得牙,又想罵他小學又想懟他差別待遇,又覺得有種縷縷的難

對別人就能溫溫的,怎麼到自己這里就要跪著道歉許星洲越想越委屈,對譚瑞瑞說:

“部長,我被狗男人傷了心,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譚瑞瑞一個懵:“哈哈”

許星洲鼻尖兒,說:“世界上還是孩子最好了,橫流,只有這歐派還有一溫度讓我埋一下好不好,我最喜歡你了。”

譚瑞瑞從來沒想過,報秦渡一箭之仇的機會,會來的這麼快

“粥寶,我這麼寵你,怎麼會拒絕你呢”譚瑞瑞大方地一揮手:

“唯一的條件就是你讓我拍個照,發個朋友圈就行了。”

許星洲面試結束時下午六點,出門時簡直腸轆轆中午只吃了一個小飯團,又灌了一杯冰式,小飯團三點的時候就消化完了,肚子里又冒酸水又

為了這次面試在知乎上搜了半天面試技巧結果到了報社,一推門進去,發現面的就是帶們大眾傳的花曉老師。

花曉年紀輕輕當上主任記,算得上年,卻非常好相

只問了許星洲幾個小問題,又看了的作品,就讓回去等eil了。

許星洲出手機看了看,秦渡再沒發來消息。

看著空空的信息框,突然有點負罪

接著許星洲點開了朋友圈,朋友圈近三十條點贊和評論,全都是從譚瑞瑞那條朋友圈來的

譚瑞瑞的朋友圈是這樣說的:“我家副部真的超可我永遠喜歡

許星洲也沒真的埋哪里好意思,只照著譚瑞瑞的意思,抱了抱自家萌妹部長,然后被拍了一張照片。

那條朋友圈下面都是人,看了好幾遍,沒有秦渡的名字。

秦渡會不會生氣了呀許星洲糾結地想,應該不會吧

不對。就算生氣又怎麼了,他算什麼難道會讓我跪著道歉嗎許星洲想到秦渡就有點生氣,立刻把手機塞了回去。

許星洲從報社里跑了出來,打算去最近的便利店先買點東西吃,外頭江面映著燈火黃昏,余暉中門口的月季花吐花苞。

然后,許星洲在報社門口,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林邵凡正站在報社門口的柱子旁,他穿了件灰t恤和運,看上去就是個普通而靦腆的大學男孩,卻又莫名地帶著一種不可一世的銳氣。

他在高中時好像就是這樣的,許星洲突然想,林邵凡從來不善言辭,面面的,隨便說兩句話就會臉紅,全班男生都喜歡拿他臉紅說事兒可他卻從來都不是會被人忽略的人。

秦渡也好,林邵凡也好他們這種天之驕子的上,總是帶著某種痕跡的。

這種痕跡很難描述,用不可一世形容也不對,用輕世傲形容也不對,然而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把他們丟進人群,在泥里滾三圈,再踩兩腳,哪怕找人圍毆他們一頓呢,他們都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林邵凡抬起頭,靦腆地說:“你來啦。”

“我就等了你一小小會兒,”林邵凡不好意思地找著借口道:“因為我們組員今天來了這邊玩,我想著好像離你面試的地方近的,就過來了,想看看能不能和你見一面”

許星洲停頓了很久,不知道說什麼,只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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