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第三章
老太太屋裡,小丫頭端了剛熬好的藥進來,正好從外面回來的紅袖連忙接了,端到老太太的牀邊,吹了吹,說道:“還燙著呢,擱涼些再喝吧。”
老太太不置可否,手,紅袖便去扶,拿了個大迎枕墊在老太太的背後。
“您看著比昨兒氣好多了,看來,劉太醫的藥還真的管用,今兒再吃了這副,就十副了,要不要再幾劑?”紅袖輕地說道。
“行,你看著辦吧,讓白總管拿了老太爺的名去太醫院就了。”老太太說話還是沒啥力氣,半個月前,兒子的小妾終於生了一個男孫,老太太盼了多年,天天吃齋唸佛求菩薩總算應驗了,孫家有了後,老太太一喜,升高,人便暈倒了,連吃了十幾天的藥,現在纔有了點起,雖下不得牀,但畢竟能坐起來,好好說話了。
紅袖應了,又用手探了探藥碗邊,覺得著不多了,端了起來自己喝了一口,“嗯,能喝了,就是苦。”
老太太笑了,眉眼裡都是欣,“傻子,藥有什麼好試的。”嘆口氣又道:“沒你在我邊可怎麼辦呢?”
紅袖笑道:“青兒、緞兒們都是能幹的呢,沒我,還有們呢,平日裡老太太疼奴婢們,奴婢們當然要盡心盡力了,再說了,奴婢們不都是老太太你調教出來的麼?”
老太太聽了眉花眼笑,“你這丫頭就是會說話,來,把藥給我喝了吧。”
紅袖便端了藥拿了湯匙去喂,老太太自己拿過藥碗,一口氣喝了下去,紅袖忙接過碗,拿了帕子給,又拿了些果脯遞過去。
老太太含了口梅子,口裡的苦味消了些,才問道:“可問過了?給準備了沒?”
“問過了,說今兒晚上就有了,裡裡外外的做了四套,明兒四姑娘應該能穿上。”紅袖招了小丫頭,示意把藥碗拿走,回道。
老太太子向後一靠,嘆口氣道:“就是心太窄,眼裡容不得人,得讓人盯著點,軒哥兒那一定要找得力的人看著,好不容易得的一條啊,也是給積福。”
紅袖點點頭,嘆息道:“您就是心好,事事爲小輩們著想,這病了啊,就點心,小爺那沒離過人呢,放心吧。”
老太太聽了搖了搖頭,沒再說話,眉宇間卻是滿是擔憂之,紅袖看靜靜的,似在休息,又似在沉思,便張了張,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吧,若是連你也有事瞞著我,我這老婆子還不如去了乾淨。”老太太像覺到了似的,閉著眼說道。
紅袖一驚,想了想,從懷裡拿出個荷包來遞給老太太,“這是才大夫人讓紅梅送過來的,說是賞給奴婢的呢。”
老太太幕然睜開了眼,眼中一閃,看著紅袖,卻瞧了沒瞧那荷包一眼,“你是我邊得力的,賞你也是對的。”話只說了一半,但卻不肯往下說了。
牀上看似虛弱不堪的老太太卻給了紅袖一種無形的力,紅袖免強笑道:“這東西奴婢卻不敢拿呢,雖說往日也得過更好的,只是,這不是奴婢該拿的,奴婢拿了,只是想給老太太您看。”
“封口的吧,說吧,什麼事?地讓紅梅送過了,定是怕你在我跟前說什麼。”老太太臉上帶了笑意,淡淡地問道。
紅袖也笑了,“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奴婢纔去大夫人哪時,四姑娘正好也在,說是送荷包給大夫人的。”
老太太看著,“四姑娘平日最是老實木訥,不是最怕見的麼?”
紅袖原以老太太會問荷包的事,但卻沒問,微微有點失,早就聽說大夫人讓四姑娘每天繡十個荷包,有半點差池,就不給飯吃,四姑娘那個樣子,明顯就是的,心裡雖覺不平,但卻不敢管,那是主子們的事,只是個奴婢,沒資格管,但總希老太太能主問起,再說了,也只是回主子的話,不算說挑事非。
“奴婢也覺得奇怪呢,奴婢原想逗兩句的,可還沒開口,四姑娘突然暈倒了,看著像是很不好呢。”紅袖笑笑說了出來。
老太太聽了臉一黯,長嘆口氣,“去拿些補品給四姑娘吧,哦,一會劉太醫來了,也請他給四姑娘看看脈,明兒簡親王王妃來了,與不都是一說,總不能讓人家笑話咱們,連個姑娘都養不起吧。”
紅袖聽了先是一喜,忙應了,後來就反應過來,才知道老太太雖病倒在牀上,其實目如炬,什麼都知道,只是不說,也不管,是要給大夫人面子吧,如今既是把家裡的事兒全了手,當然就不好管得太多,回招大夫人怨的,老太太這也是無奈啊。
想想四姑娘也是個可憐的,不由多了句,問起老太太來:“簡親王可是鐵帽子王,份貴不可言,他家二公子,就算不是世子,四姑娘怕也……”
紅袖的話沒說完,就見老太太眼裡出些許無奈,便停了。
老太太知道疑,以簡親王的家世,他家嫡出的兒子怎麼可能會娶相府一個不寵的庶?可是那孩子,是個殘疾啊,不然,哪有不著二姑娘的。
簡親王的二公子,雖說腳不便,但畢竟是王妃親生,四姑娘又老實,過去後,王妃王爺怎麼也會疼著點,再說了,嫁過去怎麼也有個嫡妻之位,若真了,反倒是四姑娘的福氣,不然,真等媳婦來安排,指不定會指門多差的親事呢。
四姨娘是生了兒子的,雖然不能再給升位,但給兒找門好親事倒是重中之重的事,既讓四姨娘心生了激,更加用心地養軒哥兒,又給軒哥兒找了靠山,以後,就算相爺致仕了,軒哥兒還有簡親王親子這樣貴重的姐夫,大夫人要下手,也得顧及王爺的面子。
紅袖說完就後悔了,看老太太沒有回答,倒是陷了沉思,更加心裡有點慌,但又不敢說話,只好尷尬的站著。
老太太見紅袖看自己的眼裡有了慌,不由笑了,拍了拍紅袖的手,卻轉了話題:“大夫人只怨我沒把軒哥兒放在的名下養,你當我不想呢,如今年紀大了,哪還再生得出來,唯一的一個男孫,養在的名下就算嫡出的了,可你看看作的這些事,哪件是讓人能放心的,我能容忍嫉妒獨權,但不能容忍對孫家子嗣下手,軒哥兒若真在邊,能像親生的那樣待麼?四姨娘雖說份不高,但終是親孃,沒有親孃不疼自己的孩子的。”
這還是老太太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跟自己說大夫人的事,紅袖聽得更慌了,雖說老太太這是拿當心腹看呢,但做奴婢的,主子們間的事還是知曉得越越安全。
既然聽了,就爛在肚裡吧,又勸道:“所以啊,您要想著小爺好好長大,您就得快快好起來,要長命百歲,守著小爺親,給您生曾孫。”
老太太聽了,也笑了起來,“你呀,就是會說話。”
錦娘被秀姑和那婆子送回了梓院,四兒和平兒兩個見自家姑娘被擡了回了,嚇得臉慘白,不是又捱打了吧。
等那婆子一走,錦娘就睜開了眼睛,對一旁正擔憂的四兒和平兒兩個眨了眨,們兩個這才放了心,不過看姑娘臉真的很不好,不由鼻子一酸,眼圈都紅了。
“我沒事的,你們別擔心。”錦娘笑著安道。
“還說沒事,纔沒嚇掉我的魂去,那樣傻呼呼地直往地上栽,摔壞了怎麼辦?”秀姑氣得就想打,又捨不得,只得罵道。
“不那樣,騙得過大夫人的眼睛?安啦,安啦,我省得的。”錦娘忙勸道。
這些日子,秀姑幾個對錦娘突然冒幾個奇怪的詞語的事已經習慣了,總歸現在的四姑娘比起以前來聰明多了,也知道下人,們自然都喜歡,也就不會在意一些小的怪異了。
“看吧,一會大夫人就會給我總好吃的來,大家一起好好吃一頓,唉,唉,好久沒吃過飽飯了。”錦娘兩眼發亮地看著頂上繡著青梅的帳頂,開心道。
沒多久,杜媽媽果然領了大夫來,後面跟著的小丫頭手裡也提了不東西,錦娘忙閉眼繼續裝暈,秀姑拿了帕子幫著臉,四兒和平兒忙去張羅著給杜媽媽沏茶。
秀姑讓了位,讓大夫給錦娘探脈,那大夫出兩指在錦娘腕上搭了一會,說道:“心短缺,氣不足,虛有寒,開些溫補的方子,補一補就好了。”
說罷起去開藥方,錦娘就忍不住想翻白眼,什麼心短缺,氣不足,姑娘我這是的好不好,是糖太低,大腦供養不足纔會暈的,需要食補,不知道就開藥,不是請的蒙古大夫吧,不過正在裝暈中,不能一下,也就更不能翻白眼了。
四兒沏了茶上來,恭敬地端給杜媽媽,杜媽媽輕瞟一眼,見那茶裡都是沫子,便放在了桌上,再也沒看一眼,只是尋秀姑道:“大夫人關心四姑娘的,一會子大夫開了方子,就派個小的去藥房拿吧,這裡有些補品,也是大夫人賞給姑娘的,姑娘可要好將養子,別讓大夫人太心。”
秀姑忙應了,又說了些謝大夫人的話,杜媽媽見差不多了,便起了,秀姑便從懷裡拿出個荷包來塞過去,杜媽媽看都沒看就遞了回來,乾笑道:“留著四姑娘用吧。”說罷便走了。
秀姑見人遠去了,便噗嗤一笑,倒出荷包裡的東西,哪裡有銀子啊,不過是些小石子,真有銀子,早買了東西給四姑娘吃了,不過是做做樣子,知道杜媽媽是看不上梓園裡的東西的。
見人走後,錦娘興地從牀上猛坐了起來,眼一黑,一陣暈眩,還真是久了,一邊的平兒忙扶住,嗔道:“您慢著點,別真暈了可就麻煩了。”
正說著,外面又來了人,錦娘忙又躺了下去,這回是送食盒的來了,四菜一湯,飯了足量,還有一碗銀耳蓮子羹,雖然一看知道也是大夫人早上吃剩下的,不過,秀姑幾個還是很高興,等人一走,便端了去喂錦娘。
錦娘早得前腦後背了,哪還用喂,自己奪過碗,邊湯匙也不用了,咕咚幾口便喝了,完了還咋咋,一副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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