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替回來了》第21章 21

更深夜半,凌州城水市中燈火漸漸寥落,金相閣這個聞名清微界的銷金窟卻似剛從睡夢中醒來。

金相閣離港灣十數里,由九艘寶船連綴而,船上建樓,最高的玲瓏七寶樓足有十層,玉砌雕闌,奐。

錦繡滿目,寶,容貌姝麗的歌姬舞伎輕歌曼舞,歡聲笑語,置其間便似從人間了天宮,忘記了一切煩擾。

冥妖鬧得凌州城人心惶惶,市坊冷清不,唯獨這里依舊繁盛。

重玄一行四人都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一步金相閣,只覺仿佛墜怪陸離的夢鄉,只覺頭暈目眩、眼花繚。沈留夷和馮真真雖同為子,但見到那些穿著清涼的狐兔妖搖著尾從旁經過,也不由得紅了臉,尤其是沈留夷,恨不得把頭埋到口。

師兄李道恒小聲對扮男裝的沈留夷道:“沈師妹,你別低著頭,裝得自然些,別他們看出端倪。”

沈留夷點點頭,鼓起勇氣抬起頭,用眼角的余瞥了一眼姬殷,只見他即便到了這煙花之地,依舊目不斜視,仿佛眼前不過是些紅枯骨,全然看不進他眼里,與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的李道恒天差地別。

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了回去。

一個徐娘半老的貍妖款款走來,一雙細長眼將幾人飛快地打量了一遍,出個鄰家大姐般親切的微笑:“幾位這邊請。”徑直將他們帶到九層的雅間——樓船共有十層,自然是越高越尊貴。

他們沒穿重玄的道袍,飾也是尋常事,力求不打眼,可鴇母見慣了形形的客人,一看他們行止氣度,就知道他們不是普通客人。

“四位都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狐妖笑著為幾人斟酒。

李道恒自詡風流,奈何門規森嚴,他的風流暫且還沒有用武之地。

他以為自己裝得天,沒想到一眼就被看穿,干笑兩聲道:“娘子好眼,我們兄弟幾個出來長長見識。”

貍妖一眼便看出那兩個雕玉琢的小郎君其實是小娘子,不過這種生意人自然是看穿不說穿,只是笑道:“既是第一次來,奴家便擅作主張,給幾位安排一桌水酒小菜,再兩個唱清曲的姐妹服侍著,如何?”

李道恒虛張聲勢地點點頭:“你看著辦便是。”

殷看了眼琉璃杯中如琥珀的醇酒,微微蹙了蹙眉:“可有清茶?”

貍妖笑道:“小郎君難得來這種地方,只喝茶不喝酒,有什麼趣味?”此時的笑不再是鄰家大姐的笑,嫵可人,像是帶著鉤子。

的眼睛在他俊秀的臉龐上打著轉,在這紅的沼澤中,此人就像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這樣不染凡塵的人總是格外惹人注目,何況還生得這樣俊秀,連這見慣了各人等的狐貍都忍不住多看兩眼,恨不得親手給他那清白干凈的眼神涂抹上

這男子卻仿佛渾然看不見,只是堅持道:“勞駕。”

李道恒道:“我這位小兄弟家教嚴,清規戒律一大堆,姊姊隨他去吧。”

貍妖不再堅持,繼續替其余幾人斟酒。

轉到沈留夷時,看了看姬殷,小聲說道:“我也飲茶。”

李道恒不等貍妖說什麼,解釋道:“他們兩記人一家的,兄弟。”

貍妖出了然的神:“原來如此。”

又問馮真真:“這位小公子也飲茶?”

馮真真卻道:“好不容易下山一次,當然要飲酒。”

貍妖聽見“下山”兩字,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之,隨即吃吃笑著道:“小公子豪邁。”

不一會兒,茶酒都到了。

殷抿了一口茶便將杯子撂下,此的茶沒有一般茶的清苦氣,由百花熏制而,芬芳撲鼻,也似有氣,他喝不慣。

他向闌干外掃了一眼,向貍妖道:“凌州城里有冥妖出沒,這里生意倒好。”

貍妖欠欠道:“托公子的福,小店倒是一切如常,客人還比平日多了些。”

頓了頓,莞爾一笑:“世道已經這樣,有今朝沒明日的,更要趁活著時及時行樂、縱歡歌,是不是?”

李道恒道:“是這個道理,能醉死在溫鄉里倒也是一樁樂事。”

貍妖道:“公子豁達通,當浮一大白。”說著替李道恒斟了杯酒,給自己也斟了一杯。

李道恒呷了口酒,話鋒一轉:“不過醉死在溫鄉里是樁事,被冥妖掏空肚腹可就不了。不妨同姊姊說句實話,我們想在閣中宿上幾日,只不知這里干凈不干凈?”

所謂“干凈”,便是有沒有冥妖出沒過的意思——冥妖不比別的妖,喜歡殺個人換個地方,許是因為生自土中,牠們喜歡故地重游,同一個地方一旦有冥妖出現過,便會接二連三地死人,直到冥妖被除。

這妖不但喜歡將活人開膛破肚,啃吃臟,還能吃掉那人的神魂,偽裝那人的模樣混跡在人群中,真假難辨,便是修為高深的修士也辨別不出,因此要誅殺冥妖,只有等待他們主對人下手之時。

貍妖笑而不答,反而道:“奴家看幾位氣度不凡,目含神,想必是哪個大宗門的仙君吧?”

馮真真立即傳音給其余幾人:“一定是在詐咱們,咱們也沒穿道服,也沒背劍,哪里看得出來……”

李道恒無可奈何,也用音道:“小師妹,你方才自己都說了。”

馮真真:“胡說!沈師姐你評評理。”

不等沈留夷說什麼,貍妖笑著道:“奴家只是個苦命子,只知安安生生做生意,什麼冥妖冥鬼的,自有仙人們心,這凌州城是凌虛派地界,有什麼妖魔鬼怪,只問他們便是,幾位在城中走,若是要辦事方便,也知會凌虛派的道君一聲為好。”

這便是無可奉告的意思。

馮真真道:“可是……”

殷傳音道:“不愿說,想必是有難,不必再難為。”一個賣笑為生的低等妖,當然不敢也不能得罪凌虛派的地頭蛇。

沈留夷也道:“反正我們本來也沒指能問出什麼。”

殷道:“并未矢口否認,反而顧左右而言他,冥妖之事多半為真。”

馮真真道:“不愧是小師兄,真聰明!”

殷無奈道:“你說話,惹麻煩。”

就在這時,忽聽樓下傳來一個男子中氣十足的聲音:“你們閣主去哪兒了?宛秋那婆娘呢?是有什麼貴客駕到,連我們也不稀罕伺候了?”

貍妖臉微微一變,忙行禮道失陪:“是奴家的老客人,奴家去招呼一二。”

說罷,這名喚宛秋&30340記;貍妖便翻過闌干,輕飄飄地飛到新來的客人面前。

重玄一行人向闌干下去,只見那是四五個著錦、腰佩彎刀的修士,他們個個趾高氣揚、盛氣凌人,其余客人見了那幾人,都停了說笑,低下頭去,似乎生怕被他們注意到。

李道恒道:“是凌虛派的人。”

他指了個細眼尖臉,長相的修士道:“打頭這人我認識,是凌虛掌門的三徒弟葛長生。”

馮真真道:“那人怎麼樣?”

李道恒鄙夷道:“說他渣滓都是抬舉他。”

說著轉頭向沈留夷道:“沈師妹,你別去看他,多看一眼都污了你的眼睛。”

馮真真撅:“你只說沈師姐,我呢?”

李道恒笑而不答。

馮真真抄起個酒杯便摔了過去。

正打鬧間,樓下又生出別的風波,這回卻是個清澈的年聲音,那聲音說不出的好聽,從耳朵里灌進去,只覺從到神魂都被洗了一遍。

可那好聽的聲音說出的話卻不怎麼好聽:“憑什麼我們只能去九樓?”

殷只覺這道聲音十分耳,循聲去,果然是方才買種子時見到的那兩個人。

沈留夷訝然道:“小師兄,這不是方才買走離朱草種子的兩個人麼?”

不等姬殷回答,馮真真道:“就是他們搶了沈師姐的種子呀,我去同他們說道說道,他們讓幾枚出來。”說著站起

殷臉微微一沉:“回來。”

馮真真只得撇撇坐了回去。

只聽樓下那年又道:“連這種貨都能上十樓,憑什麼我們要被一頭?”

幾個凌虛派弟子聞言都是火冒三丈,其中一個膀大腰圓的已經將手按在了刀柄上:“小白臉,什麼這種貨給我放干凈些!”

年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白狐的出鋒圍著他的臉,把他致的眉眼襯得越發矜貴。

邊的子一勁裝,手肘上搭著件妃錦貂裘,腰間掛著一把全不相稱的無鞘鐵劍,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似乎對他們的劍拔弩張全無所覺。

凌虛派一行中為首的葛長生打量了兩人幾眼,按住同伴的手,用音道:“明日重玄的人就到了,這種時候別節外生枝惹出禍端來。”

就在這時,閣主及時趕到,將兩撥人馬都安一番,對年道:“下面人不懂事,兩位貴客要去十樓用膳當然是一句話的事,有請有請。”

一場紛爭消弭于無形,貍妖宛秋已將凌虛派幾個修士帶到十層的雅間坐下。

殷不了個訣,便有一點螢火似的白從他掌心飛出,飄到十層,黏在屏風上。

那些人的談笑聲便清清楚楚地傳了出來。

馮真真笑道:“原來風霽月的小師兄也會聽人壁角。”

沈留夷道:“我們在這凌州城里勢單力孤,為了除暴安良用些手段無可厚非的。”

馮真真眼道:“我故意這麼說,就看沈師姐是不是又急著幫小師兄說話。”

沈留夷紅著臉道:“你這丫頭總拿我取笑,我不理你了。”

殷卻毫沒留意他們這邊,記只微微蹙著眉,聽著十樓的靜。

那幾個凌虛派修士顯是常客,一落座便與幾個花娘稔地調笑,言辭骨,連李道恒都有些聽不下去。

殷強忍著不適,卻只能皺著眉頭聽下去。

只聽一人道:“重玄的人明日就要到了,不知這次來的是誰?”

另一人道:“本來是崔凰,但他在太極臺上了燒,所以換了個人來。”

“是哪峰弟子?”

“聽說掌門夏侯儼的親傳弟子。”

“是穆影月、蒼柏還是吳屏山?”

“不是那幾個老人,”一人道,“是姬殷。”

“姬家人啊……”另一人意味深長道。

“不是長留姬家,是括蒼山姬家的旁支,”第一人道,“家世只是平常,聽說他父母只是元嬰期的醫修,兒子倒是天賦異稟,才兩百年就過了煉虛期的門檻。”

“他們重玄一代不如一代,竟然還有這麼一號人,”另一人納罕,“我先前都不曾聽說過呢。”

“聽他們重玄的人說他虛名淡利,與世無爭,行事不像崔凰他們那般張揚,又時常外出游歷,連門派中的人都不常見到他。”

“這麼一說,我倒越發想見見這位正人君子了。”

有人“噗嗤”一笑:“什麼正人君子,重玄那些人個個道貌岸然的,誰知道肚子里藏了多男盜娼。”

一個的聲音道:“阿郎這麼說,奴家可不樂意了。”

先前那人道:“對對,是我的錯,不該把你這小娼婦與他們相提并論。他們還不如你,你憑本事趁錢,可比那些偽君子磊落多了。”

重玄一行人的臉都黑了,恨不得立時拔劍將那幾個大放厥詞的凌虛弟子劈了,只有姬殷沉穩依舊,傳音道:“別輕舉妄。”

不一會兒,宛秋領著幾個花容月貌的子到了十樓,顯是給那幾個人挑選。

卻聽那領頭之人冷冷道:“我們百忙之中空來給你們除妖,你們就拿這種貨來糊弄我們?”

閣主道:“道君見諒,非是小人不識禮,只是最近風聲,又有冥妖這檔子事,舊貨已經出清,新貨尚未送到,還請仙君們靜候幾日……”

只聽“砰”一聲響,卻是那五大三的修士掀了桌案:“你這老公盡會糊弄我們,廢話說,把‘藥膳’端上來,否則冥妖這事我們也不替你兜著……”

閣主低聲下氣地連連賠罪,躊躇片刻,終于還是道:“不瞞幾位道君,前日倒是有批貨到,不過還在小火慢煨,尚未煨。”

那魁梧修士道:“那就對付著吃吧。”

閣主附著貍妖的耳朵吩咐了兩句,貍妖默默退下,不多時,便拎了個綢布袋到那些修士的雅間。

只聽綢布袋里傳出嚶嚶的哭聲。

殷臉一變,了個訣,屏風里的形便映在幾人眼前。

大方案中間掏了個,下面燃著幽藍的真火,上面架著口雕龍刻的大湯鍋,鍋中的泉水即將煮沸,冒著白的熱氣。

貍妖慘白著一張臉,將綢布袋束口的繩子解開。

綢布袋里出個手腳被紅綢縛著的,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滿是驚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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