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清晨從半開的窗欞投進來，將屋灑上細碎的金，象牙白的綃紗帳隨著秋風輕輕搖擺，恍若夢境一般，李清珮翻了個，臉上卻出明的笑容來，昨天不僅拿到了推舉函，還和母親和好了。

郭氏那般固執，李清珮正是頭疼，又想著那天說的那般決裂，還道不知何時母親才肯跟自己說話，誰知道率先示弱，送了推舉函過去，母親就心了，母沒有隔夜仇，恐怕說的就是這種況吧。

且母親后面那一句，也算是委婉的認同了的做法。

李清珮想起來就忍不住要笑，只是的笑容很快就維持不下去了，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彩蝶急慌慌的過來，后面跟著一臉嚴肅的郭氏，并李媽媽幾個李清珮送到母親邊服伺的。

“太都曬屁了，還在這里賴床”郭氏說著把從帳子拉了起來，又指著屋的柜說道，“把里面這些服都拿走。”

“娘，你這是要做什麼”

李媽媽打開了柜，拿出幾件鮮艷的緙，綃紗的裳來，有些為難的說道，“老夫人，這服也要拿走”

郭氏道，“都拿走，還有什麼老夫人，以后喊我夫人。”然后指著李清珮道，“稱呼小姐，你們都要改口。”

“娘”李清珮喊道。

“你娘尚在，還沒給你披上嫁送你出門，不過就是給人做了幾天的妾，又不是正經的娘子，喊什麼夫人”郭氏凜然的說道，“就這樣定了。”

李媽媽也好，彩蝶也好，都瞧了眼李清珮，見敢怒不敢言，也就低下了頭來，家里原本是李清珮做主，只不過如今郭氏來了，自然是要聽郭氏的。

在郭氏的指使下，李清珮所有鮮亮的服都被收走，首飾，胭脂水也被拿走大半，屋空空的，郭氏按住李清珮的肩膀，溫而堅定的說道，“清清，等你考中，你想穿什麼，吃什麼，娘都沒意見，唯獨現在，你應該把心思放在舉業上，不該被這些東西絆住心神。”

李清珮簡直哭笑不得，不過正準備閉門苦讀，郭氏這做法也是合了的意，無奈的說道，“娘，我曉得，都聽你的，我今日開始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家里讀書。”

郭氏這才出笑臉來，道，“是苦讀也不行，進了考場就要呆個三天，沒有個好的子骨也撐不住，明早開始娘喊你去后花園走走。”

兩個人這般說定，李清珮就想起弟弟李念來，道，“娘，念兒以后要如何他年歲也不小了，如果不讀書，總要做點旁的事。”說完就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郭氏，怕郭氏生氣，畢竟郭氏一直期盼孩子們好好讀書，考上功名。

郭氏瞪了眼李清珮，道，“在你眼里，你娘是不是一點都不知變通”

李清珮心虛，道，“怎麼會呢。”

“哼，你是娘肚子里蹦出來的，娘能不知道你想什麼”郭氏罵道，只是想到李念嘆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這子像誰，你爹爹和娘家也沒出這樣子的孩子，你說他木訥吧，讓他去做個買賣，倒是十分能言善道的，知道看人下菜，可是你說他機靈吧，那些書都背了許久了，連娘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他竟是還不大會。”

李清珮覺得李念如果分科，應該是屬于理科生，對文字不敏而已，特別是科舉中的詩經都是非常艱難懂的，就是這個學了兩輩子的人都覺得很難，不過李念的數學卻很好，只可惜科舉的大方向是文科，李念這般理科生在古代是沒有機會了，與其這樣還不如另謀出路。

“娘，要不讓念兒去學點手藝又或者咱們給他出本錢做買賣。”李清珮想起昨天自己想到的給藥丸子裹糖皮的方法來，因為太晚倒是沒機會給弟弟說，這會兒要是母親同意了，直接過了明路，弟弟做起來應該更順手，“我聽念兒說過，他以前還在蘇州租借過書籍，也是賺了不銀子。”

郭氏沉著臉不說話。

“科舉的事就讓我來，至于弟弟，就讓他去做他想做的事吧。”李清珮見郭氏不講話，撒的拽著郭氏的袖，道，“這科舉可是花費銀子的事，就算是我考中了，也要四打點，沒有銀子可是寸步難行，就讓弟弟去試試。”

郭氏的臉緩和了些。

李清珮又道，“娘，我們不能坐吃山空，總要有人管起家里的庶務不是”說道這里，李清珮出一本正經的表來，“爹爹說過，當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兒可不準備收賄賂，要做個清，您也知道朝廷那點俸祿可真是塞牙都不夠，那以后日子可就越發艱難了”

郭氏聽到兒說當的事，笑罵道，“死丫頭，還沒考上就什麼都敢說了，行了，娘知道了。”

“您這是同意了”

郭氏卻出悵然的神來，道，“你們都大了，娘以前一直都覺得你們還小，誰知道都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還學會頂了。”

“娘”李清珮知道這是郭氏說跟自己吵架的事，上前抱住郭氏，像小時候那般把臉埋在的懷里，聲氣的說道，“可無論如何，我都是您的兒呀，難道娘不要兒了”

郭氏心里的，了李清珮的頭。

正好李念找來，李清珮就跟李念說起自己的打算來，道，“不過就是一個投機取巧的方式，也不知道能不能賺到銀子。”

李念聽到李清珮往藥丸上裹糖皮的時候，目閃閃的，顯得興趣濃厚，道，“怎麼不能賺銀子姐姐這可不是投機取巧，是頂了不起的想法，不說賺銀子的事，許多孩因為咽不下去藥，輕者延誤病，重者早夭，實在是惋惜”又道，“只是這賺錢的方式有些不尋常，咱家沒有藥鋪，不做那賣藥丸子的營生，最好不要手，畢竟這是治病的東西，多一分藥量或者一分藥量都是至關重要的事，別是害了人。”

“那你可是有了其他的主意”

“我們可以把這個方法賣給藥鋪呀。”李念興致的說道，“等拿到了錢，就有本錢了，還可以做別的營生”

李念說道這里突然住了，的瞄了眼郭氏，想到平時郭氏罵他的話來，沮喪的低著頭，道，“姐姐還是讓別人來吧，我要好好讀書。”

郭氏瞪了眼李念，罵道，“就你那個腦子還讀書你姐姐一開始學三字經的時候，看一眼就會背了，你卻是背了快半年”

李念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

郭氏想著這些就覺得氣不順，又見李念出這般神態來，跟逆來順的小媳婦一樣，一點脾氣也無，無論氣勢還是襟，簡直沒辦法跟逝去的先夫比，越發火大，道，“既然不是這個料子，趁早別讀了。”

李念嚇了一跳，臉煞白，差點跪下來，道，“娘”

“傻弟弟，這是娘同意你不讀了。”李清珮心疼弟弟，上前攬住他的肩膀，聲哄道，“你告訴姐姐你想做什麼，要學那手藝姐姐送你去學，要是想要做買賣，姐姐再給你一筆銀子，不管什麼都可以做做看。”

李念有些難以置信，瞧了李清珮，見目溫而鼓勵的看著自己，頓時就有了些勇氣，又扭過去看郭氏,見郭氏雖然還是冷著臉，卻也沒有反駁李清珮的話來，心里漸漸升起從沒有過的希來，了，小聲說道，“可以不讀了”

李清珮肯定的點頭，道，“嗯。”然后轉過去頭去看郭氏，希能說點什麼，郭氏見一雙兒直勾勾的瞧著自己，嘆了一口氣，冷冷的說道，“別以為你不讀書了就可以放下，咱們家可不能出目不識丁的人，平日里還是要堅持每天寫一百個大字，手不釋卷。”

李念卻突然紅了眼圈，蹲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李清珮嚇了一跳，彎下腰去扶，卻見李念頭也不抬的擺手，哽咽的道，“姐姐，別是管弟弟了，實是太過高興了，覺得這不像是真的。”

李清珮聽了也跟著紅了眼圈，輕輕了李念的頭，想著郭氏嚴苛的子，想也知道了多的委屈。

只是李清珮不好說郭氏什麼，就算是現代也有那對孩子十分嚴厲的父母，更不要說這個講究棒底下出孝子的古代。

卻也覺得郭氏如今可以讓步，也是一個好的開頭，且許多事只能徐徐圖之，不能之過急。

“哭什麼哭別人想要讀書還沒得機會，你卻是這般不爭氣，還有臉哭，是不是心里早就怨恨娘了”郭氏雖然這般責罵，見兒子哭的厲害，到底也跟著紅了眼圈，心里頭開始想著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嚴厲了些

要是曾經郭氏當然不會這般想，只是這一次和李清珮大吵了一架，忽然就像是看到一扇曾經看不見的門，有些松了。

“娘，念兒只是恨自己而已，為什麼這般愚笨，實是沒有怨恨過母親一分。”李念眼角掛著淚珠，用滿是愧疚的神著郭氏。

郭氏瞧了心一，破天荒的道，“起來吧，以后家里的庶務就給你了，別是讓娘和你姐姐喝西北風就是。”

李念聽了高興的要跳起來，這才有種真實，用手背胡了眼淚，目亮晶晶的道，“娘，你放心，以后我一定讓娘和姐姐過上錦玉食的好日子。”李念對別的沒信心，卻是對做這買賣很是喜歡，并且也頗有自信。

郭氏見他這般愉悅，冷冷的道，“果真是娘耽誤你了。”又見這話讓李念臉一白，剛才一點生氣也盡散去，嘆了一口氣，破天荒的道，“時候不早了，去用早膳吧，早上娘親手下了廚，做了清清最喜歡的蔥油餅，還備了念兒最喜歡的豆花。”

李念這才回復了笑，上前握住了郭氏的手臂，喊道，“娘”

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去吃了早飯，自此府中的事自有母親郭氏，每日只安心讀書就好。

涼爽的秋季過去，很快就迎來了這個冬日的第一場雪。

作者有話要說： 別急，下章隔壁大叔就要出場了。以后主稱呼從夫人改小姐了，因為娘覺得自己兒還沒嫁人，不能那麼喊 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