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金貴

日子一晃,又到了要恢復早朝的時候。

天邊泛起魚肚白，敏薇端了洗漱的水了屋，喚到第三聲,“相爺,該起了，今日要早朝。”

許驕迷迷糊糊從被子里出一只手來，半夢半醒“嗯“了一聲，這才不待敏薇開口,又道了聲,“重啟中……”

敏薇忍不住笑。

許久沒聽到相爺的重新聲,府中都有些冷清得不怎麼習慣了。

等敏薇收拾好屋中，連帶著將上朝要穿的朝服，靴都備好，才又喚了聲，“相爺,真遲了。“

許驕這才從床上迷迷糊糊做起來,一不留神，一腳將許小貓踢了下去,許小貓墊著腳尖就走了。

早朝，早朝，萬惡的早朝……

許驕俯穿鞋,仿佛忽然想起早前穿鞋的時候摔下去過，腦袋磕了一塊青,好久才好，在整個人重心不穩的時候，忽得清醒了。

好險，險些又磕一個大包！

等許驕洗漱穿戴好,岑士也起簾櫳了屋中。

許驕剛好從屏風后出來，“岑士早~”

看頂著一雙熊貓眼，岑士上前替整理領，“也不照照鏡子，終日迷迷糊糊的。”

深紫的一品朝服在上，雖然整個人顯得神奕奕，但是總是會犯些小馬虎。

許驕笑，“有岑士在呀~岑士就是我的百寶箱~”

言罷，擁抱岑士，在臉上親了親。

岑士一怔，“這孩子，越發沒譜了！”

但分明臉上是笑著的，許驕也笑嘻嘻出了屋中，“走了走了，來不及了！”

岑士嘆道，“早飯！”

話音剛落，就聽許驕的聲音在外閣間響起，“敏薇……粥……來來來……”

“好燙……一口可以了……”又開始蒙混過關。

岑士起簾櫳，“吃完了再走。”

“來不及了！”許驕已經了一油條又跑開，岑士鬧心，又朝一側收拾東西的敏薇道，“豆漿，包子，都帶上。”

敏薇趕照做。

但等到敏薇跑過去了時候，許驕從馬車中出手，拿起豆漿喝了一口，又將塞回給，然后馬車駛走，敏薇朝著岑夫人嘆了嘆。

岑夫人嘆息，每日像打仗一樣，什麼時候能像個正常的姑娘家……

思及此，岑夫人又搖了搖頭，正常的姑娘家，別說家人親了，孩子都當有了，還不止一個，終日都圍著丈夫孩子轉了，哪會像這樣，天飛狗跳，一趟東一趟西。

是喜歡朝中的事，還是喜歡旁的人……

岑士噤聲。

知莫若母，這一趟從慶州回來，會一個人坐在案幾一側發呆，還像只慪氣的小一樣，自己趴著，許久都不彈。

……

馬車，許驕照舊開始補回籠覺。

反正時間還早，馬車晃的節奏，就是每日睡回籠覺的節奏。頸托，真眼罩，睡覺專用椅，宮門的時候，許驕還睡死著。

等到臨到中宮門，要下馬車了，六子喚了好幾聲，相爺。

許驕睜眼，眼中還有，懵了片刻，這才了懶腰，等馬車停下，一襲深紫的朝服下了馬車，侍上前迎，等候盤查宮的隊伍自讓出兩行。

了中宮門，“相爺！”

許驕聽出是沈凌的聲音，駐足轉，果真見沈凌快步上前，“相爺。”

這一路從慶州回京，也算絡了。

“一道宮吧。”許驕開口，沈凌拱手。

兩人一道說話，一道往宮門去，沿途的吏都相繼問候，許驕頷首。

朝中各個都是人。

這次梁城出事，原本說沈凌已經失蹤了，眼下沈凌忽然回京，還同相爺一。畢竟，正常吏都不大敢同相爺一去早朝，但見相爺對沈凌和悅，且兩人在隨意說話的模樣，這其中傳遞的微妙信號，讓沿途遇到的員心中都猜測紛紛。

最了解陛下心思的，朝中就是相爺。

沈凌這次在梁城遇險，回來之后，恐怕得了陛下青睞，也同相爺走得近。

猜測中，眾人已經在宮門外列隊。

許驕至，先前的隊伍安靜下來，頂多只有幾聲竊竊私語。

待得早朝的時間將至，跟隨侍了殿中，殿上穿著青鸞龍袍，頭戴十二玉藻冕旒的天子落座，眾人手持笏板，跪下高呼三聲萬歲。

許驕聽到悉的聲音，清貴淡然，“平。”

待得抬頭，隔著玉冕本看不清天子的臉，也看不清宋卿源的目每回都是先落在上，而后才收回，看向大監。

今日早朝氣氛尤其不同，都知曉梁城之事水落石出，朝中要大，都紛紛低著頭，沒有人主出來奏報旁的事。

“沈凌。”天子出聲。

眾人都心知肚明，天子心里明鏡著，直接了沈凌到殿中。

沈凌手持笏板下跪，“陛下。”

“梁城之事，說與殿中聽。”宋卿源語氣古井無波，但殿中都知曉，怕是暴風驟雨前夕。

沈凌開始從去梁城的路上水勢排查開始，一直說到重重阻，沿路各級員紛紛幫忙掩飾，也有人私下奉勸，甚至威利讓他放棄梁城之行。他一路查看了所有水利工事，因為同梁城水利工事相鄰，若是天災應當都有患，但排查過程中，不是地方連夜發生了坡泥石流等……

朝中只要不聾都能聽出沈凌話中的意味，這麼看，沈凌失蹤并非意外，他走到何，何的工事總會出或多或的問題，尤其是臨近梁城時候。

沈凌繼續如陳述事實一般，不帶任何彩，從說到抵達梁城的前一日起，就開始不斷有刺殺，從早前的暗殺，到后來明目張膽得行刺。為了查清梁城水利的事，他沒有同隊伍城，而是提前混梁城，但是盤查很，他好容易混梁城之后，發現梁城水利視為空殼……

沈凌言罷，殿中紛紛嘩然，就連許驕都怔住。

雖然心中早有心里準備，梁城之事的卷宗也看過，但暗衛機構的卷宗側重點不同，沈凌的側重點是在水利工事上，所以聽起來尤為目驚心。

空殼的意思是，連豆腐渣工程都不是，是本就沒有過……

這十余年國庫的持續投，工部的排查，各級員的審核，都去哪里？

細思極恐！

許驕也終于明白為什麼宋卿源要說朝中吏調——能將這麼大的簍子維持這麼久沒有出破過，這其中是一張多嚴的網。

那時若是去梁城的人是……

許驕看向殿上。

看不清宋卿源神，但無論從沈凌口中還是柳秦云口中，都能猜想當時的場景……

等沈凌說完，他被人追殺至懸崖，所有的軍全部殉職，他被迫跳崖的時候，殿中都倒吸一口涼氣。

但最后，沈凌還是呈上了梁城水利工事的全貌圖……

梁城之事深不見底，朝中有不牽涉其中的員嚇得魂飛魄散，原本只是以為收了些好，沒想到梁城之事竟是空殼。

更沒想到，最后為了死無對證，梁城竟要淹城……

當即，工部尚書臉鐵青，跪到在地，嚇得不敢彈，額頭都是冷汗。

宋卿源聲音依舊冰冷，“耗用了國庫十年的水利工程，是空殼，工部的人呢？”

工部的人各個面如死灰，原地跪下，卻沒人敢出聲。

“錢去了何？”宋卿源手中的公示圖直接從殿上扔到了殿中，百低頭不敢吱聲。

“肖！”宋卿源聲音里已經有怒意。

肖也了殿中，拱手道，“啟稟陛下，末將奉旨率軍梁城，但行軍至梁城附近，卻遭到了梁城駐軍還有瑞王府的私兵阻攔，對峙數日，雙方鋒十余次，最后強行攻城。”

殿中再度嘩然！

只知曉梁城出事，但不知到了強行攻城的地步，肖話閉，有人嚇得當，這其中，已經不止工部的人，還涉及其他六部。

在肖說完瑞王府上下畏罪自殺，瑞王最后認罪，朝中半數人皆面鐵青，就連早前的麓侯都驚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待得肖說完，宋卿源大怒，再次罕見得在朝中扔了卷宗，“混賬！”

天子一怒，殿中紛紛下跪，“陛下息怒！”

“大理寺給朕徹查此事，所有和瑞王府相關，和梁城相關，朕就不信這朝中還能不能清靜！”宋卿源言罷，大理寺卿連忙應聲。

這一幕過后，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

都以為今日早朝要在這樣的局面下結束，人心惶惶，大監問是否有本要奏的時候，兵部尚書傅至淵上前，“微臣有本要奏。”

許驕余瞥向傅至淵，殿中都不知曉這個時候傅至淵來殿中煽風點火什麼，卻見傅至淵呈上折子，大監接過，遞于天子，傅至淵同步道，“啟稟陛下，西南一帶駐軍已完收編，請陛下過目。”

西南駐軍完收編？

朝中才從早前梁城一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那就是持續六七年之久的對蠻族的收復結束了，西南一帶正式納了南順范圍。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相比早前梁城之帶來的不穩，西南駐軍收編完一事卻似給朝中吃了一枚定心丸。梁城之事雖然已經產生，但是已在控制之中，更多的好消息卻在陸續傳來，忽然，整個朝中的氛圍都似產生了不同。

眾人紛紛抬眸看向殿上的天子，天子仿佛也不像早前慍怒。

傅至淵又道，“魏將軍已從西南駐軍離開，不日將抵京中。”

連魏帆都回來了，那就是西南局勢已經穩定了。

忽然，梁城之帶來的，仿佛已經在可以控制的范圍，甚至慢慢忽略不計，軍已經在梁城，梁城恢復正常只是時日問題，朝中和瑞王府相關的開始秋后算賬，也就算過去了。

在眾人以為早朝就要結束的時候，許驕手持笏板行至殿中，“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相爺很在朝中開口，一開口要麼一錘定音，要麼直接將人懟死，再要麼都是大事，見許驕行至殿中，殿上天子的語氣聽起來恢復了早前，淡聲道，“說。”

許驕躬，“近來與吏部盤點朝中及各吏，人才稀缺，各地都繼續補充有才能的吏，特奏請陛下，準設恩科，與今年春末進行。”

增設恩科……

殿中頓時明白了，恩科是配合這次梁城之來的，這次梁城之一定會有批量員下馬，而剛才相爺也提了吏部主導吏調任，這次朝中是要大換！

“準奏。”天子言簡。

許驕又道，“此次恩科將增設六部與兩寺單獨考核，優異者穎而出，直接供六部與兩寺培養使用，故需六部與兩寺配合，設專人從即日起，投恩科示意中來。”

天子道，“此事全權由清和理，六部與兩寺今日派人前往翰林院。”

六部與兩寺皆領旨。

再后，羅友晨行至殿中，“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說。”宋卿源淡聲。

羅友晨道，“今年春調即將開始，將配合恩科同步進行，春調或涉及六部，兩寺及地方吏諸多，需增派人手理。”

宋卿源看了看他，“此事亦全權予清和理，從各部調人手至吏部，盡早完春調，準備恩科之事。”

許驕和羅友晨皆躬，“臣領旨。”

最后，天子忽然開口，“即日起，沈凌自工部調離，調任翰林院編修，分擔清和手中恩科之事。“

“臣領旨。“沈凌應聲。

一連串的調任和恩科，春調措施，都是應對梁城之的，那梁城之帶來的影響會很快在許驕的理下恢復至早前。

這些事，還是只有許相親自刀！

朝中都心知肚明。

而沈凌在此次梁城之事中，沒有擢升，反而降級到翰林院編修，看似是降職，但實則陛下囑咐了沈凌分擔相爺手中的恩科之事，那等恩科結束，沈凌很容易憑借恩科的政績做跳板，接任翰林院編纂。

翰林院編纂位同副相。

陛下這是要重用沈凌……

休朝幾月之后，今日早朝上的一連串重磅消息，讓人目瞪口呆，也措手不及，但任誰心中都有一桿秤，此事已在天子掌控之中。

“退朝！”

朝中皆手持笏板恭送天子，而后陸續退出殿中。

西南收編之事再大，也同朝中其他吏無關，但春調和恩科之事卻涉及了所有人的切利益，見羅友晨和沈凌分別走在一紫服的相爺后，相爺一面踱步，一面吩咐相關事宜，旁人想上前探聽口風，又不敢上前，只能見針朝許驕問候。

離了正殿，許驕往政事堂去，侍手替起馬車簾櫳，

***

回明和殿的路上，大監看了看龍攆上沒怎麼說話的天子，輕聲問道，“陛下，要請相爺來明和殿嗎？”

宋卿源回神，他方才就一直在想許驕的事。

雖然在回京路上，就知曉許驕已經在著手準備春調和恩科之事，但今日朝中都見許驕有竹模樣，又見羅友晨，沈凌都心中有數，所以今日朝中局面很容易被許驕拿穩。

他知曉許驕是趁著昨日將羅友晨和沈凌都拉著通了氣，也過了一遍春調和恩科之事。他最怕梁城之事引起朝中，但今日許驕最后得很穩，如今朝中各個心思都在許驕手中的春調和恩科上，梁城之事不會造更大的影響。

宋卿源淡聲道，“不用了，今日事多，別來了。。”

大監恭聲應是，但心中想，相爺哪日事不多……

等到明和殿，宋卿源下了龍攆，了殿中。

目落在龍案上的那株仙人球的時候，想起今日殿中許驕沒有打瞌睡，應當也是張梁城之事會失控，但最后都平靜了下來。

宋卿源笑了笑，又看了看仙人球，想起許驕。

人是貪婪的，他想起回京前一晚，極致歡愉，他將扣在下，仿佛間還有余溫……

出神時，手扎上了仙人球。

口中輕“嘶”一聲，見指尖扎出了，宋卿源皺了皺眉頭，給他喂了迷魂藥還是什麼，連仙人球都是……

大監時，正好見宋卿源在對著那盆仙人球笑。

大監連忙低頭，宋卿源知曉他窺見，不悅道，“怎麼了？”

大監躬，“陛下，齊長平齊大人來了。”

宋卿源才想起昨日傳召過齊長平，“進來吧。”

齊長平，“齊長平見過陛下。”

宋卿源看了看他，溫聲道，“長平，你到翰林院多久了？”

這問題相爺昨日也問過，“四年。”

宋卿源比許驕直接，“朕調了沈凌回翰林院。”

齊長平微怔，忽然明白昨日為什麼相爺要同他說那番話……

宋卿源繼續道，“朕今日讓清和主持春調和恩科一事，吏部缺人手，戶部也缺人手，清和一向看重你，朕也看重，朕想問問你的意思。”

宋卿源算委婉。

齊長平深吸一口氣，朝著天子叩首，“陛下，長平自朝起，一直跟著相爺，知曉自己的瓶頸，陛下，長平不想去戶部和吏部，想磨礪。”

宋卿源看了看他，知曉許驕已經趕在昨日同他說過，許驕護犢子，知曉齊長平去了吏部或戶部，再往上走很難，許驕是想推他一把。

宋卿源淡聲，“想清楚了？”

齊長平沉聲，“是。”

宋卿源拋出難題，“西關雖在，但名存實亡，又與京中相隔甚遠，乃流放之地，你愿意去治理西關嗎？”

齊長平是文，西關城守不是這麼好做的，朝中能幫到的都不多，去到那邊，只能靠他自己。

齊長平竟然拱手，“臣愿意。”

宋卿源倒是意外，他一直喜歡有骨氣，有魄力的吏，齊長平在他心中穩妥有余，但是底氣和魄力不足，很難大，但今日他刮目相看。

宋卿源頷首，“好，大監，讓翰林院擬旨，齊長平調任西關城守，擇日出發。”

“謝陛下。”齊長平叩謝。

齊長平正準備退出殿中，宋卿源又忽然喚住他，“長平。“

齊長平轉，“陛下。“

宋卿源沉聲道，“別讓朕失，也別讓清和失。“

齊長平再次叩首，“長平定不辱使命。“

……

齊長平離開，宋卿源想起在回京的馬車上，他同許驕說起，“讓沈凌幫你一道理春闈之事，翰林院的瑣事，讓長平幫你先分擔。“

許驕沒有應聲。

他抬眸看，“怎麼了？”

許驕沉聲道，“沈凌來了翰林院，長平升不上去。”

他看了一眼，淡聲道，“齊長平的子做不了翰林院編纂，不是沈凌也是其他人，趁著春調，讓他去戶部，吏部任職都可。”

許驕卻堅持，“長平子穩妥，穩妥有穩妥的好，他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他知曉護犢子，提醒道，“阿驕，合適的人要放在合適的位置上，他是可以用，但不可以重用，你應該比朕清楚。”

許驕咬，我堅持！

他看，“這個人這麼好？”

許驕道，“人無完人，他是有要克服的問題，也需要時間，但無論是誰，要走的彎路遲早都要走一遍，他去到何都一樣，與其如此，不如放他去歷練，他能大。”

看他，眼中期許。

他心，好。

許驕才高興了。

如果不是許驕的緣故，他不會想到齊長平也有魄力破釜沉舟的時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也有些驚喜。

他看人也有走眼的時候，許驕有時候比他心細。

……

宋卿源又看了看龍案上仙人掌，心中不由想，就刺兒頭一個，他有時候氣的時候，真想拔了上的刺。

眼下，他只想，極致的歡愉，讓人上癮……

“大監。”他喚了一聲。

大監，“陛下。”

宋卿源淡聲道，“朕今晚出宮一趟。”

大監會意。

***

許驕這一日簡直忙得暈頭轉向。

恩科的事，六部和兩寺都派了人來，雖然昨日就讓長平安排了翰林院四個編修過來跟進此事。但長平不在，旁人并不能當即領會的意思，了齊長平，要花比平日更多的時間在瑣事上。

翰林院的四個編修，要分別對接六部兩寺，施要三天看到初稿。

所有拿不出初稿的，無論是六部兩寺什麼職位，直接在春調時走人。除了工部眼下被全員被端掉之外，其余各部和兩寺都是副手直接來對接，工部的活兒由沈凌再代。

相爺眼皮子下沒有人能忽悠，各部侍郎，卿力頓時大到了天上。

誰都知曉吏部的調令是真的！

誰都不想被相爺踹走。

但相爺開大，讓所有參與恩科的人每日半日都在政事堂，在相爺眼皮子下集中辦公，相爺一開大，所有人苦連天。

但也因為苦連天，早前需要一兩日完的進度，竟然趕在半日就完，這麼看，真的可能在三天能完恩科的初步計劃。

相爺簡直……

另一，羅友晨的春調從吏部開始，缺人，缺人，缺人！

吏部部就開始調困難，許驕從恩科集中辦公的地方出來，正好見到吏部眾人朝羅友晨抱怨，哪里都缺人手，眼下本來春調就難，還怎麼從吏部人手出來，于是紛紛同羅友晨說挪難之類。

許驕，眾人噤聲。

許驕讓翰林院編修拿了紙筆來，許驕環臂，“就在這里寫，一件一件寫，手上什麼事兒，什麼難，為什麼調！現在就寫，一條一條和本相過，本相看看吏部手上到底什麼事，比朝中春調還重要！”

眾人頭疼，又害怕。

許驕敲了敲案幾，“有意見可以趁春調彈劾本相，彈劾不了，就老老實實配合春調。”

廳中頓時噤雀無聲。

——為之道，頭一條，不要惹許相！

——許相在東宮時就是陛下的伴讀洗馬，同陛下是……同吃同睡的關系，就是每個月吧，總有那麼幾日，脾氣……特別大，連陛下都敢懟。

——他心眼兒還賊小，像針似的，什麼蒜皮的事，過多久都記得……

誰都不想被他記得！

于是上午是吏部，下午是禮部。

朝中都知曉許相力大，開啟了狂躁模式，春調之事，誰不配合，相爺直接在誰頭上刀。

有了吏部和禮部的前車之鑒，旁的部分都不敢護著自己那一畝半分田。

朝中直接革職的人不，拆東墻補西墻在短時間是必須，一些長期久待的崗位，其實已經滋生腐敗，這次也一道崗調。

如今梁城之事在前，誰不，誰就可能同瑞王有關。

所以惱火是惱火，但是當調還是要調。

……

等到黃昏時候，許驕手中的事才算告一段落，尤其是春調的事，得一個部一個部的看，而且后還有各地的員，才是重頭戲。

這一兩個月要全撲在此事上。

許驕今晚是回不了陋室了，還真只有去鹿鳴巷許府……

許驕讓六子去收拾，正好齊長平來了堂中，“相爺，我明日離京，來同相爺辭別。”

許驕僵住。

許驕推掉了旁的事，不起眼的酒肆里，許驕替齊長平踐行。

“一直說，等不忙的時候來這里，結果一直等，等到眼下你都要離京了。”許驕聲音有些發沉，“西關不是什麼好地方，都是關押的流放之人，離京中又遠……”

言外之意，你去那里做什麼？

齊長平卻反而釋懷，“相爺，不破不立，西關離京中遠，反而沒有顧慮。“

許驕指尖微滯，夾了一顆花生米，覺得不脆。

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勺，還是覺得不脆。

宋卿源不會無緣無故讓齊長平去西關，一定是西關有什麼事讓宋卿源上心，那宋卿源讓齊長平去西關，確實是讓他歷練的，并非搪塞。

他應該去。

但是西關實在太偏遠……

許驕越吃越不是滋味，喚了小二端酒。

“相爺？“齊長平詫異，他跟相爺四年，未見過相爺飲酒。

許驕溫聲道，“長平，踐行酒要喝。”

齊長平眼底一抹碎瑩。

“一路順風，平安抵達。”許驕舉杯。

齊長平一飲而盡。

許驕也是。

齊長平每回給斟酒，都是蓋過杯底不多，但多喝幾杯，聊得時間又長，許驕還是有些昏呼呼得上頭了去。

“長平，我就是有點舍不得你，他們連我的話都聽不懂。”到了后來，畫風已經演變了這幅模樣。

齊長平見喝多，沒讓再喝，臨行起，朝道，“長平一定不辜負相爺信任，若不是相爺，沒人會信我。”

許驕道，“那你給我好好干，干不好別回來，丟我的人。”

齊長平知曉喝醉，“只要相爺開口，日后長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許驕惱火，“別了，都要你赴湯蹈火了，那我也應該倒臺了，還是別倒臺的好。”

齊長平哭笑不得。

……

喝得有些多，齊長平扶下階梯，推辭，“不要不要，有醋壇子……”

齊長平一時沒反應過來，但確實收手了。

然后許驕從階梯上摔了出去。

大監眼珠子都險些調出來了，哎呀，我的祖宗！

大監連忙上前，齊長平也嚇到，但見到大監，齊長平頓住，大監道，“齊大人，奴家來吧，陛下要見相爺，奴家等了些時候。”

大監這麼說，齊長平也不好再問了，大監關切，“我的相爺，您這是摔到哪兒了嗎？”

許驕搖頭，“沒有。”

大監雖然不信，但能這麼說沒有，就算有也不是什麼大事，大監朝齊長平道，“齊大人，奴家送相爺回就是了。”

齊長平退后一步，朝著許驕一拜，“齊長平拜別相爺。”

瞧著模樣，許驕應當是喝多，想上前同人擁抱，大監看出了趨勢，想到后馬車中，大監嚇得魂飛魄散，趕扶住，“相爺，奴家送您回家了。”

齊長平倒也沒看出來許驕方才的作。

大監扶許驕上馬車，低聲嘆道，“我的相爺，你挑什麼時間不好，偏偏挑今日……”

許驕惱道，“我日日都很忙啊！”

這幅理直氣壯模樣，是喝多了，差不離了。

大監扶上馬車，提醒道，“相爺，陛下在……”

許驕頓了頓，“他在我就怕他了？”

大監想死的心都有了。

起簾櫳，許驕，對上宋卿源的眼睛，大監連忙放下簾櫳。

馬車，短暫的沉默。

許驕：“我喝多了！”

宋卿源：“摔哪兒了？”

兩人都頓住，宋卿源先開口，“朕知道你喝多了。”

許驕還未出聲，他手握住手腕，將帶至懷中，許驕一驚，以為又要摔，但整個人撲到他懷中，他上有悉的白玉蘭混著龍涎香氣，是最讓喜歡的味道……

他指尖起額頭一頭的青碎發，眉頭眼可見的皺了皺。

他方才沒看錯，是磕這里了。

許驕也忽然想起來，方才好像磕著頭了。

“疼~”主示好。

他又不會隨攜帶藥膏在上，許驕看著他，他湊近，朝著磕著地方輕輕吹了吹。

許驕愣住。

“還疼嗎？”他的聲音沒有特意，就似平常，但在夜空里就似別樣的好聽，人心扉。

許驕違心，“疼。”

他又吹了一次，許驕整個人都蘇了。

“還要吹……”腦子里“嗡嗡嗡”的，也不看宋卿源表

他果真又吹了一次。

這回，不待開口，他主問，“還要嗎？”

許驕看他。

他攬起，吻上間，許驕背后已經抵在馬車一角，被他抱起坐在上。許驕腦海里原本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他親，腦海中仿佛什麼都沒想，手攬上他后頸，在馬車中擁吻，什麼話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多問。

馬車到許府的時候，六子開的門，見到大監，六子愣住。

大監朝他搖頭。

繼而簾櫳起，天子抱著相爺下了馬車，上蓋著天子的龍袍，大監和六子等人都低頭。

待得人從眼前過去，六子詫異，大監叮囑道，“哪些當說，哪些不當說，分得清楚嗎？”

六子懵懵點頭。

……

屋中，宋卿源放下，方才兩人的氣氛就到了，眼下更不是停的下來的時候。

他放下，一面撐著手親，一面松開自己的領。

他剛松完領，撲倒他，蛾眉蹙，“宋卿源，養你太貴了，你別來這里了……”

宋卿源：“……”

繼續道，“我就這麼點俸祿，都快被你罰完了，現在都用我的小金庫了，金屋藏，也要看我藏不藏得起呀……“

他皺眉，“許驕，你腦子里都在想什麼？”

想也不想，“勤勤懇懇工作，掙錢養小白臉啊……我們家小白臉還金貴，非要住這種地方……”

宋卿源目里有些惱，“許驕，你再說一遍。”

——說就說！宋卿源是小白臉！

——我是小白臉……

——許驕是小白臉，還不行嗎？……手勒疼了

大監離得稍遠，都聽得臉都紅了。

……

臨近拂曉，宋卿源從屋中出來，大監上前。

宋卿源淡聲道，“讓多睡會兒，早朝別去了。”

大監會意。

回宮的馬車上，宋卿源目著窗外出神許久，車碾過青石板路，冷清的街道兩側，屋檐下的燈盞亮著微弱的，在風中搖曳不定著……

宋卿源放下簾櫳，淡淡垂眸，掩下心中潛滋暗長的念頭。

***

等回了寢宮，沐浴更，又在龍塌上小寐了會兒。

子松來喚的時候，宋卿源才起。

早朝時，天子帶十二玉藻冕旒落座，百手握笏板，齊呼萬歲的時候，宋卿源一眼看到許驕，微微怔住。

——你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

——和你一起，看海晏河清，國泰民安，百姓居有定所，不必為生計奔波，無需勞心生死，往來皆富足，孩有笑……

宋卿源凝眸看。

手握笏板，遂百起事，抬眸看向他，眸間清澈若四月暖。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啦~我很勤我很勤我很勤，給自己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