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領旨》第117章 第117章 大婚
第117章大婚
許驕覺這接踵而來的幾日,仿佛在做提線玩偶一般,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只要跟著做就對了……
帝后大婚的規矩和儀式皆多,大婚當日近乎要寅時就要醒,差不多到黃昏前后結束,這個流程何嘗,宮中派來的喜娘說了好幾日。
喜娘負責大婚當日。
還有宮中的嬤嬤,宮中的禮儀諸多,嬤嬤鄭重道,到了宮中就不能同宮外一樣了,要有宮中的禮儀,母儀天下。
許驕記得抱抱龍說起過,李嬤嬤是他母后的掌事嬤嬤。
許驕多在前朝,很見過。
但見過,便知李嬤嬤嚴苛……
這幾日,喜娘,嬤嬤,還有禮部的員番將時間都安排滿了,連岑士和傅喬同說話的時間都,小蠶豆也托腮看著許驕,朝傅喬問道,“干娘每日都像沒睡醒。”
傅喬道,“等你親的時候就知道了,真的像打仗似的。”
“啊?”小蠶豆已經八九歲了,也近乎懂事了,再隔兩年,也快到議親的年紀了,所以傅喬也不避諱同說起。
母二人的關系一直很好,也近乎無話不說。
小蠶豆恤母親辛苦,傅喬也將心中剩下的位置都給了兒。
眼下,見小蠶豆詫異看著,傅喬溫和笑了笑,手了的頭,溫聲道,“雖然忙碌,但卻是最幸福開心的一日。”
小蠶豆應道,“因為有爹爹~”
傅喬莞爾。
想要小蠶豆不在影長大,就要正視朱昀已經不在的現實。
但既是朱昀不在,也可以很好。
小蠶豆心中依舊都是爹爹的模樣。
傅喬輕嘆到,“其實,方才說的也不對,應當是最幸福開心的第二日。”
小蠶豆睜圓了眼睛,“第一日?”
傅喬彎眸,“你出生的時候啊……那是我和你爹爹最開心的時候。”
小蠶豆甜甜笑開。
……
眼前,照舊是禮部的人忙忙碌碌,躥上躥下,眼見日子一天天臨近了,禮部各個如臨大敵。
天子大婚,這是最重要的大禮之一,半分都出不得馬虎,但偏偏只有這麼短的時間準備不說,帝后兩人還都不在京中……
這是最考驗禮部的時候了。
大婚前五日,朝中開始休沐。
鹿鳴巷的許宅很大,還是早前顧相的府邸,后來被天下賜給了許相。
開始休沐后,負責大婚的禮部員干脆住在許府,也省了每日來回跑的時間。
許相喜靜,早前就在陋室這樣的地方居住,后來到了鹿鳴巷,也不習慣火通明,不像眼下這麼熱鬧。
若是許相還在,大婚當日還能見到許相影。
但此事誰都說不好,天子慣來冷清自制,許相在位的時候,是天子近臣,天子一心赴在朝政上,都是許相伴其左右,最后勞而死。
天子原本無心后宮之事,朝中其實私下都有議論,天子大婚,其實是念及許相的緣故。
如今許這后位,是他哥哥替掙來的。
但天子慣來看重同許相的誼,從早前種種來看,天子要多維護便有多維護許的妹妹,也就是這位日后的中宮。
之前梁城的巡察使,就是許去的。這一趟旁的暫且不說,洪峰也是后話,天子這麼做,就是給旁人看的,許相不在了,天子維護許相的妹妹。
早前的天家聘禮,鹿鳴巷這麼寬敞的許府,好容易才置下。
聘禮有貴重,便是天子的心意多貴重。
從天子的種種跡象來看,許主中宮后,后宮怕短時間,是沒有旁人的。
但最高興的,當屬史臺!
早前的詔書是下了,但一日未大婚,就一日有變數。
眼見著天子大婚的日子漸進,也就這幾日了,史臺終于松了口氣。
總算沒有愧對先帝,總算沒有愧對列祖列宗!
……
大婚前四日,禮部送來了大婚吉服的最后版本。
就這幾日,帝后的吉服,尤其是這里的,鑼鼓調整了三次,近乎每兩日就調整了一次,一瑕疵都不能有。
這一日上,喜娘要試妝,所以會將所有的穿戴都搭配起來。
從晌午過后到黃昏的這段時日,許全都空了出來,專門留給喜娘們試妝。
試妝是很重要的一環。
大婚當日的時間很,試妝本來不及。
若是妝容不合適,調整重來,很容易誤了吉時,尤其是天子大婚這樣重要的日子。所以大婚前都會安排試妝,梳妝一般會放在大婚前四日,吉服到位,諸事也都準備到位的時候。
晌午后,許沐浴,麗蕊服侍著干頭發等等。
從抵京起,麗蕊就在鹿鳴巷幫襯,大婚前瑣事諸多,不比旁的時候。
敏薇已經嫁人,不合適再在宮中,麗蕊同許驕本就悉,也是宮中的人,宋卿源也信得過。
在喜娘們的簇擁下,許驕換上吉服,又坐于銅鏡前,開始試妝。
大婚當日,中宮的喜袍最為隆重。
要擔得起這樣的隆重,可想而知繁瑣。
早前就覺得喜袍難穿,可真正到了今日,才知曉前幾次的試穿都算是馬虎的,眼下,是喜袍的穿戴,就花了將近一個時辰,還不算各種首飾頭面。
許驕總算明白為什麼說大婚當日要寅時起了,不是寅時,本忙不過來。
許驕坐在銅鏡前,聽著喜娘們的聲音,抬頭,低頭,睜眼,閉眼,收起下顎,抬起下顎等等……
更是在屏風后,沒有銅鏡,方才落座前,許驕也沒留意看,除了早前喜娘們的驚呼聲,贊聲,許驕其實也好奇,喜袍最終穿在自己上的模樣,卻又被喜娘們的影擋住。
“新娘子稍安勿躁。”喜娘們仿佛看出心思。
許驕臉微紅,支吾道,“不,不急……”
喜娘們紛紛笑開。
不多時,屋外腳步聲想起,麗蕊去應門,是岑士。
“娘~”喜娘在,許驕乖乖改口。
南順大婚前的習俗,試妝這日母親都會來看兒,因為怕大婚當日看到兒盛裝模樣,母親會落淚。
母親一落淚,兒跟著落淚,屆時還要補妝。
眼下岑士,許驕喚了一聲“娘~”,岑士也確實怔住,很快,就淚盈于睫。
做母親的,明明最盼,也最怕這個時候。
岑士知曉兒生得好看,但真正見到這聲大婚吉服時,岑士眸間的眼淚就似忍不住一般,“好看……阿特別好看……”
許驕原本沒怎麼想哭的,但在見到岑士這幅模樣的時候,忽得也似心中綴了一塊沉石一般。
知曉岑士舍不得。
也舍不得岑士。
喜娘們提醒,“新娘別哭,趕眼淚,大婚前,喜袍可不能粘眼淚。”
一側已經有喜娘上前幫輕輕拭。
許驕連連點頭,再見岑士上前時,勉強了一個笑容。
“好,好……”岑士仿佛怎麼看都看不夠,喜娘問這個妝容如何,岑士只能說好。
某一個瞬間,許驕忽然生出了不想親,一直留在家中陪岑士的念頭。
就在岑士上前,替眼角的時候,“阿驕,娘很高興,娘替你高興……”
許驕忽然意識到,這世上最理解,也最會為諸事著想的一個,就是岑士。
岑士擁,“娘終于可以放心了。”
許驕盡量忍住不哭。
喜娘上前替眼淚,“新娘子不哭了,要繼續上妝了。”
許驕頷首。
雖然早前的一幕有些傷懷,但慢慢便好了起來。
岑士一直留在屋中看,仿佛有娘親相伴,許驕也不似早前孤單。
其實許驕的試妝原本應當很簡單,因為生得好看,所以近乎上一個妝,就覺得全然匹配。
等再上一個妝,又覺得第二個妝容合適。
再上第三個妝容的時候,又覺得第三個好看……
喜娘們很遇到這樣的事,所以最簡單的反而了最復雜的。
最后喜娘們定下來一個。
又循著這個妝容,從幾十套打造的首飾中挑選了匹配的。
試妝的時候,喜娘們讓開。
許驕才見到銅鏡里那個端莊明艷的影,很施黛,也大都是妝,眼前銅鏡里,那道秾綢艷麗的妝容,全然襯得起那天下間最尊貴隆重的吉服,更分毫都不遜,反而相形益彰,雍容華貴里更多極致艷與人心魄……
岑士也楞住。
……
等喜袍下,喜娘們理之后的事。
許驕洗漱完,這一晚是同岑士一道睡的,母兩人說了許多早前的事,也說起許多日后的憧憬。
最后,許驕這幾日實在太累,窩在岑士懷中睡了。
岑士攬住,分明臉上帶著笑意,但眼底也好,鼻尖也好,又都通通紅了。
大婚前的第三日,許驕又開始今日連軸轉的模式。
大婚當日,迎親的時候有迎親禮,有帝后有帝后的房禮。大婚后連著的第二日,朝臣還要在大殿中跪拜中宮,所以還有前朝里,也需得在大婚前一并都知悉清楚,屆時就已經在宮中了。
許一個裂兩個大。
大監來看的時候,許空打著盹兒。
真的是空打盹兒,因為坐著睡著了,一只手拄著頭。
“哎呀~”大監心疼得。
等回宮的時候,大監一五一十朝宋卿源說起,“鹿鳴巷那頭可比宮中熱鬧多了,一堆人圍著相爺轉,相爺累得在一拄著手就開始打盹兒了,聽麗蕊說,這幾日的事太多了,相爺是聽都得從早到晚聽著,晨間一波,晌午前一波,下午一波,黃昏后還有一波,都得著來,老奴瞅著,相爺是有些乏了。”
宋卿源看向大監,他這里其實倒好。
不上朝,不用見朝臣,旁的大婚事忙是忙了些,但還可以……
許驕那里他早前倒是是不曾想過。
大監又道,“陛下要是想見相爺,大婚前就剩這一兩日了,大婚前一日起新郎新娘不能見面的,今日天晚了,陛下要見相爺,就剩明日了……”
真快……
宋卿源這也才反應過來。
自慈州回京,兩人也沒時間再見面,都忙著各自的事,轉眼就只剩兩日了。
宋卿源垂眸。
大婚前第二日,許驕再度回顧迎親禮,拜堂禮,房禮,以及大婚翌日接群臣朝拜的前朝禮等等。
好些都是喜娘,宮中嬤嬤和侍帶著走一遭的。
后日是大婚,明日是大婚前的最后一日,新娘子不能勞,這一日大多是要放空的,所以今日反倒了所有禮儀最后的回顧日。
許驕跟著逐一演練一遍。
宋卿源遠遠看了一眼,大監問陛下可要上前,宋卿源搖頭。
許驕做事慣來認真,也一不茍。
能專注這幅模樣,一定是禮儀諸多,而且繁瑣到了極致,所以許驕一直在全神貫注回顧著,怕出錯,并且,大婚越近,心底越張……
宋卿源遠遠看著認真,拘謹,又故作端莊持重的模樣,有些想笑,又有些溫暖,大婚前,他只是想來遠遠看看……
“啊~又忘了?”許驕的懊惱聲傳來。
宋卿源握拳輕笑。
想起很早之前,有人在東宮的時候,也曾這樣過……
許驕似是覺得有人在先前的角落里看,許驕轉眸時,角落已經沒有人了。
奇怪?
許驕心想,先前分明余瞥到又道影的,而且,還像是宋卿源。
不過大婚前,兩人都這麼忙,宋卿源哪有時間往這里來,他自己都忙不過來才是。
魔怔了。
許驕回過神來,喜娘已再次提醒,“許小姐,這回可不能再錯了。”
許驕頷首。
……
等到黃昏過后,今日安排都算落下帷幕。
許驕只想早點睡,明日是大婚前最后一日,休整一日,后日就要大婚了。
許驕心中唏噓,早前覺得仿佛很遠的事,忽然間就臨到眼前了。
宋卿源沒猜錯,是很張。
而且,一日比一日張,比當初春闈時還要張……
喜娘們陸續離開了,許驕也準備先在小榻上寐一會兒,卻見其中一個喜娘留下,許驕開始以為落了東西,后來才知曉是特意留下來,等旁人都走了還有話要同自己說。
許驕見闔眸,而后折回,朝福了福,“許小姐,還有一份東西要給許小姐。”
許驕從手中接過冊子,翻開第一頁就忽然會意。
喜娘低頭,輕聲道,“大婚當日,房禮后,新郎會同新娘子親近,本是人之常,房中嘗試,新娘子務必空看了,里面當有的都有了,也可按照喜冊,共赴良宵吉時。”
許驕一張臉紅。
這種事,還有專門的喜冊?!
三觀都要碎了,而且喜娘說完,又抬頭看,喜娘自然沒什麼不自然之,但許驕分明也不應當有什麼不自然之,但還是被眼前的喜冊看得不自然了。
同宋卿源……雖然……
同喜冊上的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喜娘又道,“新娘子不用擔心,新郎也會有這樣的冊子,所以,不僅拘謹。”
許驕:“……”
喜娘當待的都待完,待得喜娘離開,許驕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才好了。
更惱火的是,想到宋卿源也在看這樣一本喜冊,許驕一張臉紅得同蒸的螃蟹沒什麼區別。
仿佛可以預見大婚當日,這喜冊上的畫得七八糟的東西,全然給有人帶開新世界的大門,一定會想試的都試一遍……
許驕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封建糟粕!
許驕指尖慢慢懟下了案幾去。
……
今日太累,許驕去了耳房洗漱,想早早睡一覺,明日還能歇上一日,后日就是大婚了。
許驕慢慢干頭發,而后裹著睡袍上了床榻。
快至九月下旬,已經是初秋了,許驕放下錦帳,夜里就不怎麼會冷了。
只是許驕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就似一弦一直繃著,忽然讓松下來一般……
睡不著,需要找些事做。
找什麼事?
總不能找書看吧……
最后,許驕愣住。
做賊般去了案幾一側,把早前那本被懟下去的冊子放在睡袍了帶會床榻,其實原本也沒人,就是做賊心虛。
而后,又留了一盞夜燈,這樣錦帳里才看得清。
許驕趴在床榻上慢慢翻著,也慢慢覺得,許驕,你怎麼狗,你魔怔了是不是?
……
寢殿中,宋卿源也在認真做著功課。
越看,越反省以前折子看太多了,這樣的書早前就該看了……
大監的時候,宋卿源面不改,眼中也似平常,好像真在看什麼普通冊子一般,目虔誠,又帶了幾分深邃幽藍。
大監道,“胡公子來了。”
宋卿源遂才放下手中喜冊,雖然有些不舍,但廣文是他來的。
宋卿源起去了前殿。
“陛下。”胡廣文還是坐在椅上,因為秋了,所以上同早前比,蓋了厚厚的毯子。
“朕有事你幫忙。”宋卿源看向他。
兩人去了寢殿苑外。
這幾月,宋卿源去了一趟濱江八城和朔城會盟,許驕去了一趟梁城,而胡廣文,則是按照宋卿源說的,一頭扎在國子監中。
國子監要改革,必須有人從頭到尾盯著。
這三月,胡廣文都在國子監,就許驕離京那日,他遠遠送了一回,他們回京那日,他去城門口應接了一回,而后便是他們兩人各自忙著大婚的事,胡廣文沒多叨擾。
今日,大監特意來了國子監,說陛下要見他。
苑中,宋卿源駐足,胡廣文也停下轉椅的手,宋卿源環臂看向他,“后日大婚,宋昭會替朕去迎親,迎親禮時,需要有方家中之人建立,岑夫人是在,但許驕一向視你為兄長,你若在看著出嫁,于而言意義不一樣。大婚當日,能否替朕去一趟?”
胡廣文角勾起,他是想過很多,卻唯獨沒想到會是這一條。
胡廣文笑道,“陛下是替許驕著想。”
宋卿源嘆道,“也是替你……”
胡廣文微怔,宋卿源看他,輕聲道,“誰說的世上沒有親人了,日后,你就是許驕的兄長……”
胡廣文低眉笑笑,其實,眼底泛起碎瑩芒芒。
宋卿源沒有穿。
轉眼就是大婚前的最后一日,這一日宋卿源有安排。
但許驕是放空。
明日是最忙碌的一日,今日能清閑便清閑。
許驕迷迷糊糊睡到日上三竿,還是小蠶豆還喚的時候,才醒。
而后才想起哪里不對,原來是昨晚看那本喜冊看得……做了一晚上的春夢……
許驕連忙將喜冊放在枕頭下,撐手坐起,一面俯穿鞋,一面看向小蠶豆,“怎麼了小蠶豆?”
小蠶豆嘻嘻笑道,“干娘,你之前一直在忙,岑夫人和娘都說前幾日事太多,讓我別來打擾你,說你今日空閑些,所以我來看看干娘。”
許驕輕嘆,“我的寶貝小蠶豆就是不一樣,陪干娘去用些點心吧。”
小蠶豆應好。
起簾櫳出了屋,去了外閣間,麗蕊已經在候著,“夫人給小姐準備了點心和糖水。”
“好。”許滿足。
小蠶豆陪著許驕一道用了點心,也問,“干娘,我日后是不是都很難見到你了?”
如今的小蠶豆也慢慢長大了,說話也不似早前那個懵懵的小蠶豆,卻是另外一幅可模樣,許驕指尖勾了勾鼻子,輕聲笑道,“怎麼會?干娘就是干娘啊,你什麼時候想見干娘了,就讓人同干娘說一聲,要麼你來看干娘,要麼干娘來看你~”
小蠶豆忙不迭點頭。
小蠶豆目還是看向,許驕輕嘶一聲,見周圍沒有旁人了,湊上前道,“小蠶豆,你是不是有事找干娘說?”
小蠶豆唏噓,這都被看出來了?
小蠶豆靦腆道,“前幾日干娘不是一直在忙嗎?有一次我同娘去集市的時候,遇到了胡叔叔。”
胡叔叔?
許驕很快反應過來,小蠶豆說的應當是胡廣文,因為從鶴城回京的時候,胡廣文一直同他們一路,所以小蠶豆是喚的胡叔叔,有時是廣文叔叔。
“胡叔叔怎麼了?”許驕問。
小蠶豆道,“胡叔叔同娘親寒暄,說起近來在國子監的事……”
“然后呢?”許驕繼續問,是知曉胡廣文在國子監。
宋卿源讓胡廣文負責國子監的改革,這朝中沒有比胡廣文更合適……
小蠶豆放下碗筷,認真朝許驕道,“干娘,你說,我以后可以去國子監讀書嗎?”
許驕意外,“嗯?”
小蠶豆道,“我想做干娘一樣的人,我想念書,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我不知道以后要是扮男孩子去國子監讀書,娘親會不會反對,但是我想,想同干娘商議,干娘一定能理解。”
許驕便明白了。
這一路從鶴城回京,是一直在教小蠶豆念書。
小蠶豆很聰明,也喜歡。
忽然想,怎麼忽略了邊的小蠶豆……
許驕溫聲道,“當然好了,不過,等你日后到了能去國子監的年紀,興許,孩子也可以去國子監念書了呢~”
小蠶豆眨了眨眼。
許驕笑,“會的。”
小蠶豆開懷。
……
都用過早飯,許驕牽著小蠶豆的手,送回苑中。
遠遠地,許驕見娘親同傅喬在一說著話,眼眶有些紅,臉上卻帶著笑意,許驕知曉同有關。
許驕松開小蠶豆的手,“小蠶豆,我不和你一起去了,別同我娘說起我來過。”
小蠶豆點頭。
許驕又遠遠看了岑士一眼,岑士也有許多憋在心里的話需要傾訴,在西關的時候,傅喬一直陪著岑士,早就是半個兒……
眼下,娘親一定有許多話,想同傅喬說。
許驕轉往苑中回,許府很大,但幾個苑落都是相鄰的,過來不遠,許驕心中想著岑士的事,一直低著頭往前走著,險些撞著眼前的影,許驕嚇一跳,才想起自己走神,抬頭的時候,是葡萄的一張笑臉,“大人!我回來啦~!”
許驕眼中的驚喜不過一刻,就被葡萄的聒噪沖散。
葡萄一口氣說著他和陸深大人一道從開化回來的時候,不僅遇到了山賊,還遇到坡泥石流,這才耽誤了回京的時間,不過總算回來了!
許驕看著葡萄一臉熱忱的模樣,恐怕早就將把他忘在開化的是給忘了……
許驕輕笑。
葡萄手撓了撓頭,“我還去見了趟谷將軍……”
許驕意外,但很快,也能猜到幾分。
葡萄支吾道,“我同谷將軍說,我想去宮中做軍……”
許驕低眉笑笑,“然后呢?”
葡萄忽然笑開,“然后谷將軍就答應了!”
許驕也跟著一道笑開。
……
總歸,這一日的時間即便是清閑的,也過得很快。
許驕早早便躺在床榻上,等候瞌睡蟲大駕臨,明日寅時就要起,要戰整整一日,越早睡越好。
許驕卻有些翻來覆去睡不著。
“阿驕~”傅喬的聲音傳來。
許驕正睡不著呢~趕起,傅喬前來,忍不住笑,“是不是張得睡不著?”
許驕:“……”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許驕覺被傅喬看穿了。
傅喬笑,“一呢,是我太了解你了;二呢,我也是過來人~”
許驕頓覺無法反駁。
傅喬湊近些,“你還記得我親的時候嗎?”
許驕頓時笑了,“記得~你那時候也張得睡不著,我陪得你,后來要出去的時候,險些被發現,我靈機一就翻了墻,然后摔了,在家中躺了一月。宋卿源問我做什麼去了,搞這幅模樣,我說,翻墻去了,他臉都綠了……”
許是回憶起早前的事,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別張,早些睡,我陪你。”傅喬了的頭,許驕點頭。
許驕睡在床榻上,傅喬睡在小榻上。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得聊著,到后來,傅喬沒聽到許驕的聲音了。
傅喬起,見許驕已經睡了。
傅喬替牽好被子,輕聲道,“新婚快樂,阿驕,你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子~”
傅喬輕聲出了屋中,而后,從屋外闔上了門。
許驕一宿無夢,醒來的時候,屋里已經有好幾個喜娘了。
許驕睡眼惺忪,寅時,還太早了,盡管知曉今日是大婚的時日,許驕還是睡不醒的模樣。
牽了被子蓋著頭,“重啟一下。”
喜娘們面面相覷,而后愣住。
重啟……是什麼意思……
宮中,大監正要去喚天子起,卻見天子已經醒了,坐在床榻上一面出神,一面笑。
大監知曉天子盼這一日盼了許久。
大監道,“喜娘來了~”
宋卿源點頭。
鹿鳴巷,喜娘們簇擁著人工重啟了許驕。
浴桶中,許驕徹底醒了。
今日大婚,要先沐浴,然后就是一個時辰的時間穿戴吉服,再是上妝。
開始了……
許驕在浴桶中今日最后的清閑時。
而后,又被喜娘們簇擁著去了一側頭,想原本以為干頭就好,卻沒想到,還要脂膏。
許驕臉都紅了,“我……我自己來……”
喜娘們哄笑。
許驕不敢再吱聲了,為首的喜娘道,“新娘子這麼,新郎一定很喜歡。”
許驕臉紅。
好容易這一幕過去,便開始了漫長的穿吉服過程。
中宮的喜袍很復雜,花得時間也久,許驕聽指令抬手,放下手,轉,彎腰等等,全程都是喜娘在伺候……
喜娘都是選得父母健在,兒雙全,而且一看就是有福分的人,這樣的人做喜娘,可以將福氣傳給新娘子,所以大婚當日的所有事宜都由喜娘來伺候。
宮中,喜娘也在伺候宋卿源穿吉服。
天子吉服,喜慶,隆重里,還帶了天子威嚴的龍形圖案,乍一看是普通的紅吉服,實際道道暗紋,和偶爾出的花紋都是繡著金線的龍形圖案,低調而奢華。
今日大婚,宋卿源昨日還有重要的環節,便是隨禮部員去了宗廟,祭告天地與先祖。
而后,又親自去了大殿。
于大殿之上,龍椅一側添置側座,用于大婚翌日,朝中群臣朝拜中宮之用。
這些昨日都已做好。
今日,宋卿源已穿戴妥當,禮部也看著約莫快至吉時了,便前詢問道,“陛下,吉時將至,當請迎親使了。”
天子不能出宮迎親。
天子之下是惠王,惠王代天子去往鹿鳴巷許府迎親。
宋昭意氣風發了殿中,“陛下!”
宋卿源笑了笑,聽從禮部安排,逐次將詔書和寶璽金冊都予宋昭手中。
宋昭接過。
稍后宋昭會代宋卿源迎親,大監一并前往,迎親禮時,大監會再次宣詔,而后,由宋昭將寶璽金冊授予中宮,將中宮迎回宮中。
等禮部說完,宋昭朝宋卿源眨了眨眼。
宋卿源忍俊。
鹿鳴巷中,經過了喜袍穿戴,上妝等一系列環節,替新娘子梳頭禮時是岑夫人。
“一梳,書新如意;二梳,姻緣滿;三梳,兒孫滿堂,白頭攜老。”梳頭禮的寄語里,蘊含的都是慈母祝福。
“娘~”許驕眼眶紅了。
“新娘可先千萬別哭,一會兒妝化了,中途沒有時間再撲,要等到宮中了~”喜娘提醒。
許驕盡量不哭。
“阿驕,娘再外面等你。”岑士寬。
許驕點頭。
岑士沒有在屋中久待,怕舍不得。
仿佛這一刻許驕的緒涌上,眸間總是通紅,也有喜娘替眼角。
岑士梳完頭后,喜娘們開始繼續梳頭。
不多時,就有禮部的員在苑中道,“迎親使兩刻鐘前已經從宮中出發。”
從宮中出發,要繞京中特定的路線一圈,而后才至許府,但也意味著快了,屋中的喜娘們紛紛開始張起來,手中的作也更快了些。
也有喜娘遞了水和果脯給許驕,“同牢禮要晚些時候了,新娘子先喝水,用些干果墊一墊。”
許驕聽話照做。
很快,漱完口,又重新開始給上妝。
早前花的眼妝也要重新修飾。
等到冠霞帔也穿戴好,已經約聽到了迎親隊伍中儀仗隊的吹奏聲。
很快,腳步聲到了苑中,“迎親使到了。”
那就是快要離家了,許驕再度深吸一口氣,屋門推開,岑士,扶了許驕往正廳去。
府中的正廳多半都是不怎麼用的,除非像今日這樣的大日子。
岑士扶著,其實眼淚已經順著眼眶落,只是看不見。
越漸清晰的吹奏聲中,岑士扶了許驕至正廳。
吹奏聲漸停,大監上前宣詔,宋昭代天子寶璽金冊,許驕接過。
而后岑士扶起。
喜娘這才道,“新娘子拜別家人吧。”
眼下便喚著喜娘攙扶著許驕,朝岑士行跪禮,岑士扶起,說了些叮囑的話,許驕應聲,“兒記下了。”
許驕其實已經泣不聲,只是不想讓岑士聽見。
“去吧。”岑士道別。
許驕原本就有些打,余瞥大紅蓋頭一角,依稀有椅模樣。
忽然,許驕意識到是胡廣文。
“哥……”許驕輕聲,反正也只有近的一兩人聽見。
胡廣文笑道,“你出嫁,哥應當來的。”
許驕再度哽咽。
“走吧,別誤了吉時。”胡廣文催促。
許驕亦看到了傅喬和小蠶豆的鞋子,許驕淚目。
喜娘攙扶著許驕出了苑中,而后在奏樂聲中又出了大門,喜娘一直扶著上了轎攆。
宋昭騎上頭馬,護送中宮宮,后是皇后儀仗,要繞行特定的路線往宮中去,盡快今日不是巡游,但有皇后儀仗在,沿途還是有不百姓前來圍觀。
轎攆沿著紅毯一路到了宮門,宮門次第開。
自了宮門,隨行的皇后儀仗除了早前的軍之外,又添了三十六個拎著宮花的侍,三十六個伴駕侍,以及三十六個軍侍衛。
過往除了龍攆,所有的馬車和轎攆均不得中宮門,今日不同,大婚的轎攆和迎親隊伍一直從外宮門,中宮門,到宮門。
紅的蓋頭下,許驕看不清今日宮中張燈結彩,鋪著紅毯。
轎攆緩緩停下,應當是到中宮的和鳴殿了,大婚的儀式都在和鳴殿舉行。
許驕深吸一口,很快有腳步聲上前,許驕對這道腳步聲再悉不過,自然知曉是宋卿源。
終于到了這一日,他們兩人也終于著喜服,出現在對方邊。
喜娘扶下了轎攆,從手中拿起喜綢的另一端遞于天子,由天子握著喜綢,往和鳴殿去,輕聲囑咐道,“慢些。”
這仿佛是回京后這麼長的時間,聽到的第一句宋卿源的聲音。
許驕愣愣點頭。
遷就,宋卿源走得不快不慢,很容易跟上。
一側又有喜娘扶著,不會有意外。
拜堂禮在和鳴殿前殿舉行。
“吉時到了。”司儀提醒一聲。
天子大婚,殿中三拜,同民間不同。一拜天地神靈,二拜列祖列宗,三拜江山社稷。
每一段拜禮,都有極其冗長的祝詞,其實許驕都聽過,也隨著喜娘的提醒,同宋卿源一道叩拜。
許驕做事認真,一不茍,這些排練過很多次,許驕即便看不見,也不會出錯。
拜堂禮完,天子繼續牽著紅綢,領了中宮去殿,也就是房。
有喜娘提醒天子抱宮中坐床。
盡管有心理準備,宋卿源打橫抱起的時候,也默契摟他后頸,在他近,還可以聽到他們呼吸聲和心跳聲,直至他輕聲開口,“馬上了。”
許驕點頭。
而后,宋卿源將放下,能清楚得覺到床榻下鋪了喜娘說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許驕臉微紅。
作者有話要說:兒出嫁啦~國際慣例,周末紅包記得按爪
今天很勤有沒有,今天有五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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