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天街》第5章
☆、第四章
阿裡與艾德西餐廳:
鄭傑說:“我們這行也很辛苦……”
對面坐了個很漂亮的孩子,笑了笑,說:“大家都好不到哪去,我剛上班的時候被主管罵得都哭了,站在北城天街中間哭,想回家。有個阿姨遞給我一張紙巾,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真難忘……”
鄭傑一個哆嗦,他自己就是那種會把人罵哭的小主管,心裡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一時間有點訕訕了。他轉了話題,想問那孩月薪,但這樣很不禮貌,他掏出手機,猶豫要不要再給林澤發條短信,怕他沒收到,邊用食指背輕輕地鼻子,邊看著手機發呆。
那道:“還約了人嗎?忙的話不用管我,我也得回家了。”
鄭傑笑道:“不不,我發小剛剛問我事。”
點頭,說:“你和你發小一起住?”
鄭傑點了點頭,眼角餘瞥放在桌旁的小黑皮帳單本,孩拿著手機,注意到他的這個作,但沒說什麼,也在給朋友發短信。
鄭傑:【阿澤,收到沒有!】
林澤:【已經到了,幾號臺?】
鄭傑:【18號靠窗的,拿兩百給我。】
林澤:【不用,我幫你把單買了,放四百在櫃檯,你待會說上洗手間,到櫃檯來拿錢,找零後還有兩百六十八,看電影喝咖啡夠了,幫你買了兩張團購票,發到你手機裡了,我先走了。】
鄭傑抬頭張,怕林澤跑錯地方,看了半天,看到林澤在櫃檯前。
那順著鄭傑的視線看,看到櫃檯前還站了個穿得很火辣的婦。
鄭傑恢復鎮定,朝笑道:“我媽倒是不怎麼管我,我姑催著我結婚。”
大嗯了聲,笑道:“我30歲之前也不想結婚,家裡催得厲害。三姑六婆的,過年回家都在問,煩死個人。”
兩人相對無語片刻,笑道:“要不……今天就這樣?也有點晚了……回去我閨又要在我耳邊念個沒完。”
鄭傑道:“哎等等,我先去上個洗手間。”
:“……”
鄭傑小黑本也沒拿,起繞過花欄,實際上是去櫃檯取林澤結完剩下的零錢。他實在太張了,這個孩正好是他喜歡的類型,材好,條件也好,長得漂亮,抹得很,是很會打扮的,言談之間也很熱。
然而越是怕把事搞砸,就越容易把事搞砸,鄭傑平時罵手下的威風都不知道去哪了,只心想謝天謝地,還好有林澤。
他回來的時候朝笑道:“走吧。”
說:“嗯,小妹,買單。”
鄭傑道:“買過了,走,你想去哪裡逛逛?逛街還是看電影?”
忙道:“我們還是AA吧,這樣真的不好。”
鄭傑道:“沒關係,應該的。”
堅持要AA,鄭傑不收,差點就說出不讓我請下回就不找你出來的這種應酬套話,幸虧及時打住沒說蠢話。
最後那孩一定要給,說不AA的話下次就不出來了,鄭傑也只得收下,並納悶怎麼這話從生裡說出來就令人完全沒有抵抗力呢?
鄭傑覺得這孩善解人意的,很喜歡,問看電影不。
表示每天站櫃臺太辛苦了,明天好不容易休,想在家睡覺,出來便打了個車回去,笑著和他拜拜。
鄭傑把相親對象送走,馬上給林澤打電話。
“喂,在哪兒嘀?”鄭傑呼吸著夜晚的空氣,只覺神清氣爽,問林澤:“看電影不。”
林澤剛回到和謝晨風吃飯的地方,說:“我也在相親,你那個走了?”
“走了。”鄭傑說:“想回家睡覺,皮好。”
林澤說:“沒做什麼蠢事吧。”
鄭傑道:“沒有,我還喜歡,你給我分析分析看看……”
林澤已經走到茶餐廳外面了,玻璃牆裡謝晨風有點疑,微微揚眉,側頭看他。
菜都上來了還沒筷子,林澤本想回家再說,奈何鄭傑心裡不踏實,林澤只得站在外面,在謝晨風的注視下聽鄭傑的相親經過。
林澤聽到鄭傑說對方堅持AA的時候就知道多半要完蛋了,說:“你開始就沒做好,你實話實說,就說錢包忘帶,讓先給你結,下次約出門,或者到上班的地方送束花,補回來就行了啊!”
鄭傑:“我怎麼知道!你又不提前給我說!”
林澤道:“我以為朋友或者家長也在,我才去結的。算了算了。”
鄭傑問:“有戲麼?”
林澤說:“有吧,晚上短信看看。”
鄭傑道:“對我還是有好的吧。”
林澤嗯了聲,自己的相親還沒搞定,沒心跟他多說,敷衍地說:“有,對你應該很有好。”
掛了電話,鄭傑確實認為對方對他有點好的,實際上就……
謝晨風也沒讓他解釋,只是抬眼看林澤,眉了,俊朗神一目了然——想說什麼你就隨意。
林澤發現自己最招架不住這樣的眼神,幾乎要秒殺他。
“我發小相親。”林澤坐下說:“讓我去幫……出點主意。不過那孩回家了。”
謝晨風坐直拿筷子,給林澤挾菜。說:“你很有經驗?”
林澤道:“不,就是採訪的時候這些事聽得比較多,單位裡孩也多,多多知道一點們相親的事。”
謝晨風吃了個蝦餃,問:“你相不相信。”
林澤說:“嗯,相信吧,以前過得也蠻無奈的,不過因噎廢食也不是什麼……好辦法。總要多試試,才能上對的人,不去往怎麼知道誰合適呢。”
謝晨風點了點頭,茶餐廳裡播著陶喆的“很簡單”,音量和氣氛又是剛好。
謝晨風很玩手機,只時不時和林澤閒聊幾句工作上的事,末了道:“去看電影不?很久沒人和我一起看電影了。”
林澤有種強烈的預——他要談了。
“好的。”林澤說:“埋單。”
“埋過了。”謝晨風笑起來的時候有點像個狡黠的大小孩。
林澤面無表地看他,謝晨風道:“剛開始不認識,現在認識以後,就不用AA了,你覺得呢?”
林澤一想也是,提議道:“我剛幫朋友買了團購券的,結果他沒用上,請你看電影吧。”
謝晨風點頭,兩人沿著手扶電梯下來,商場裡燈璀璨,謝晨風湊過來,說:“看華誼兄弟的嗎?別看3D。”
林澤笑道:“我也不喜歡看3D,這場吧。我弟推薦給我看的‘初那點小事’。”
手扶電梯上行的GAY也是一對一對的,紛紛看著他們,他們看人的時候也在被別人看,大家互相看看,有人還會忍不住笑笑。
謝晨風和林澤挨得很近,兩人走進了霓虹閃爍的夜世界。
那天晚上的電影看得林澤很抓狂,他幾次想掐死給他推薦這部電影的李遲然,都是什麼和什麼!一部說初中生談的泰國片,主角小時候暗足球隊長的那點小心思簡直雷得林澤渾起皮疙瘩。
然而謝晨風卻看得很認真,林澤看到男主角參加球隊選拔的時候忍不住問他,說:“你們也是這樣的麼?”
謝晨風搖搖頭,說:“電影裡太理想化。”
林澤看著看著也看進去了,到了結尾時整個故事來了個大反轉,揭曉男主角對主一直以來的時,林澤居然也覺得有幾分。很多年沒有看過這種單純的,學生時代的片了,散場時兩人出來,謝晨風說:“明天過後還聯繫麼?”
“當然。”林澤想也不想就說:“又不是419。”
說完林澤意識到自己失言,打趣道:“呃其實我也不……我幾乎沒419過。”
謝晨風笑道:“你被419過?”
林澤無語了,說:“我送你坐車。”
兩人各自把手在兜裡,林澤送謝晨風去坐公車,車一會就來了,林澤說:“那……再見。”
“你還沒給我手機號碼。”謝晨風掏公卡上車,回頭說。
林澤:“……”
林澤追上去給他手機號,謝晨風在車上笑笑,記了,林澤在車下朝他揮手,告別。
林澤回家的路上心很好,卻意識到一件事,謝晨風沒有告訴他電話號碼。
他拿著手機,猶豫了一會,反正如果對方不聯繫自己,也找不到人了,患得患失也沒用,算了吧。
鄭傑在家裡等著,看到林澤時問:“沒出去鬼混?”
林澤瞥了他一眼,說:“你才鬼混。”
鄭傑招手道:“來來來,給哥們分析一下,那孩材好得很,下次帶你去看看。”
林澤腦子都是謝晨風的事,剛剛沒注意,現在回想起來,從下午認識謝晨風開始到和他一起吃飯,看電影,整個過程還像約炮或者一夜的,區別只在於前戲做得比較足而已。最後聯手機號碼也忘換了,太心。
他敷衍地說:“嗯嗯,是的,也對你很有好。”
鄭傑說的相親過程,林澤本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句沒聽進去,鄭傑又問:“從哪裡看出來的好?”
林澤:“……”
鄭傑:“……”
“日哩媽喲。”鄭傑罵了句林澤,起去洗澡,林澤笑得不行,說:“等等,再說一次?”
鄭傑洗澡出來,把他的相親過程說了第三次,林澤打起神聽完,覺得鄭傑這次多半沒戲。
“給你發短信了嗎?”林澤說。
“沒有。”鄭傑說:“也不知道到家了沒。”
林澤:“你到家也沒給人孩子發短信?”
鄭傑一臉茫然。
林澤:“什麼名字?”
鄭傑:“忘了。”
林澤:“……”
鄭傑又道:“我大姑記得,是先打電話給我的,我存著沒問名字,你看,這裡有。”
手機的來電記錄裡保存了,林澤道:“你主給發個短信,說聲晚安。”
鄭傑便按著做了,林澤說:“要是覺得可以和你聯繫,會回你短信的。”
鄭傑道:“不回的話呢?”
林澤聳肩,去洗澡,洗完就和鄭傑一起等短信,鄭傑等那相親對象的,林澤等謝晨風的,結果兩人都沒等到短信。
林澤有點鬱悶,自己多半又被無視了,但是看上去不像這種況啊,等到十二點,鄭傑翻來覆去地看手機,最後說:“算了,反正就算以後……哎。”
林澤知道鄭傑想說什麼——反正以後家裡況被件知道,肯定也會吹的。
其實林澤覺得鄭傑很多時候還是很有希,畢竟相親這玩意和從小談不同,需要一步步來,最好的況是在與相親件深瞭解後,對方覺得鄭傑人品好,願意發展看看了,再在正式前把詳細告知……
但鄭傑心裡存了這個念頭,況且多次相親都是摔在母親負債的這道坎上,一百四十萬,對方一聽就怕扯上關係,於是就像個時刻伴隨著他的定時炸彈一般。
林澤自己呢?
也好不到哪去,林澤雖然沒有像鄭傑那樣翻來覆去地看手機,卻也有點煩躁。然而仔細想想,自己還是太在乎這個謝晨風的人了,要是不把他當對象的話,不也是什麼事都沒有。
算了,別抱太大期的好。
鄭傑猶豫半天,還是按了手機通話鍵。
林澤:“別給打電話!你瘋了嗎,都半夜一點了。”
鄭傑擋開林澤的手,示意要死也得給個痛快,然而對方手機關機,林澤鬆了口氣。
“早曉得了。”鄭傑鬱悶地把手機扔到一旁,進去睡覺了。
林澤肯定不會做這種傻事,又看了會電視,謝晨風的短信還是沒來,進去睡覺了。
這個夜晚註定是失眠的,林澤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時想到自己命途多舛的,一時又想起兩年前認認真真談過的一場。
那時他剛畢業離開社會,找了個很乾淨很清新的大一生,他是打算和那男生過一輩子的,兩個人在大學附近租了個小單間,自己風雨無阻地去採訪,每個月兩千塊錢的工資,採訪得的紅包全部上繳,開始時很有家的覺。
然而時間一長,兩人就開始吵架,林澤在外面上班累得半死,回家看到那小孩坐著打遊戲,也常常翹課不去上,偶爾會說幾句,很容易就吵起來。吵歸吵,兩人勉勉強強還是能過,一段時間後,對方又開始把林澤當提款機,認為自己小,小就占了優勢,付出的也更多。他把青春都給了林澤,並且願意和他一直生活,林澤多出點錢是理所當然的。
於是在某一天,林澤開始厭煩這樣的日子,當他通宵沒睡,跟完一個新聞專題回來後在家門口敲門,等了足足十來分鐘,那小孩才過來給他開門放他進來,理由是正在玩魔,下副本打BOSS,全團都靠他一個人加,走不開。
林澤終於覺得該分手了。
分手後那小孩也沒再聯繫,不久前林澤聽說那小孩開始419,又談過好幾個。
這場是失敗的,林澤那時候太年輕,對方也太小,不懂得互相諒,林澤自己則控制太強,剛就業時力又大,導致緒不是很好。
他反復檢討過許多次,但要怎麼總結教訓,卻依舊一片茫然,他對還是帶著期待的,接著就是長達一年半的空窗期。
這一年多裡,要麼就是他喜歡的人不喜歡他,長得帥的有資本,大部分都只想來一炮,419。圈子裡許多人認為最後要麼形婚,要麼騙婚,不可能出櫃,並對林澤的選擇嗤之以鼻,認為他破罐子破摔了,不懂別人面臨的結婚生子力。
反正大家最後都要遮頭藏尾地躲在這個社會裡,拖無辜的孩墊背,生個小孩,組建起表面看似正常的家庭,說什麼一生一世,有意義嗎?
好不容易上喜歡他的幾個,林澤又因格的原因看不太上,後來還是和鄭傑租房住得順心點,兩個單漢在一起過日子,湊合湊合。
林澤起去找喝的,正好鄭傑也出來尿尿。
兩人都失眠了,鄭傑說:“媽喲,勞資明天還要去看店。好羨慕你哦,不用上班。”
林澤沒好氣道:“我也好不到哪去。”
這日子過得頹廢的,每天吃了睡,睡了上網,得儘快去找工作才行。
林澤決定不等週一了,明天就開始投簡歷。
兩人在餐桌前喝了點熱牛,又各自回去睡覺。
半夜四點,手機亮了,陌生號碼來信:
【晚安,雲夢澤,我一晚上沒睡。開始以為你對我不滿意,想趁著吃飯的時候溜了,等了半小時,我都在考慮要不要離開,所以才先埋的單。如果你覺得我們還適合,常聯繫,祝你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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