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天街》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翌日謝晨風腹瀉了,林澤起來後便忙著給他收拾床褥,換服,,謝晨風的表似乎有點難,要自己來,卻又沒有力氣。林澤下他服的時候看到他的,謝晨風已瘦得不人型,就像電視上看到的患者一樣。林澤抱他起來,發現他很輕,一米八的個子,估計只剩下一百一二十斤重。
謝晨風像個小孩般不知所措,那神很怕林澤看到他瘦,證明他快死了,他怕林澤難過,卻又不知該怎麼辦。
林澤拉過被子給謝晨風蓋上,眼睛發紅看著他,謝晨風說:“我來吧,你別了。”
“你躺好。”林澤了謝晨風的頭,說:“一會我就回來了。”
林澤抱著被子出去換,回來時謝晨風躺在床上,雙眼看著天花板。林澤換好被單被子後打起神,說:“我給你買套新服,過年了,叔叔給你買服穿。”
謝晨風有點好笑,林澤和謝晨風並排躺在床上,出手機上淘寶,看服的圖片,說:“你喜歡西裝嗎?我看你幾乎不怎麼穿西服,買套亞麻西服給你穿吧。”
謝晨風枕在他的手臂上,側頭端詳,說:“這件不錯。”
“沒有加大的……”林澤按來按去,找了半天,找到一件韓版的棕西裝,又開始找休閒,一邊看謝晨風,想像他穿這套服的模樣。但就在那一轉頭間,他發現謝晨風的況比昨天更差了。他的眼眶深深凹陷下去,沒有半點,頭髮掉得稀稀拉拉的。
“唔……”林澤說:“這件應該好看。”
謝晨風說:“有的嗎?你也買一件。”
林澤笑道:“沒有男男的,只有男的。買這件吧,款式差不多。”
他買了兩套服,付完款,說:“我去買點零食吃,今天大年初一,邊吃邊看電視。”
謝晨風笑著說:“去吧,買點巧克力吃。”
林澤出醫院在後門的臺階坐下,掏出煙深深吸了一口,眼眶通紅,使勁用手扯自己的頭髮,一痛苦抑在他的心裡,他想怒吼,卻又喊不出來,就那麼呆呆地坐著,看對面病房樓上,謝晨風住的房間窗外的風車。
他完煙去買零食,回來時順便買花,花店裡的小妹很溫,看見林澤在選紅玫瑰,就問他說:“買給你人嗎?”
“對。”林澤的心平復了,朝笑道:“多買可以便宜點嗎?”
孩道:“嗯……看你買多吧。今年花市價也不便宜呢……”
林澤選了兩打三十枝的紅玫瑰,用報紙包著,挾在腋下回去。進病房的時候,看見謝晨風躺在床上出。
“怎麼了?”林澤嚇了一跳,忙過去抱他,說:“不舒服嗎?”
謝晨風滿臉都是眼淚,林澤讓他坐起來,兩人抱著,謝晨風道:“阿澤,我不想死……我還沒怎麼和你在一起過……”
林澤閉著眼,伏在謝晨風肩頭,謝晨風的緒有點失控,他劇烈地咳了起來,要推開林澤,林澤卻摟著他,在他耳邊說:“我們現在就在一起的。”
謝晨風的肺像個風箱,呼吸時都是哮般的悶響,猶如瀕死野的嘶吼,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靈魂中逐磚片瓦地倒塌下來,林澤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他想了想,說:“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吧?”
謝晨風點了點頭,說:“好。”
謝晨風安靜下來,林澤讓他躺好,況穩定了,林澤又出去朝護士道:“借幾個花瓶,礦泉水瓶也行。”
護士拿來幾個半截的礦泉水瓶,林澤去接了水,把玫瑰拆開好,了五瓶,病房裡一有花,在的照耀下登時充滿了明亮的覺,香氣聞著很舒服。謝晨風深深呼吸,心又好起來了。
林澤躺在謝晨風邊,滿意地掃視他的傑作,拆開零食來吃,餵給謝晨風一塊。謝晨風忽然道:“我還能活多久?醫生說了麼?”
林澤一怔,繼而道:“我沒問,不知道。”
謝晨風點了點頭,沒再提這事,林澤說:“你困了就睡會,今天醒得太早了。”
謝晨風疲憊地點頭,躺平,林澤心思不在電視上,片刻後給他剪手指甲和腳指甲。午飯前醫生來巡視,林澤送他出去,說:“我晚上可以帶謝磊出去看場電影嗎?”
醫生一聽就變了臉,說:“不行!搞笑乜,外面這麼冷,冒了不是玩的。”
林澤蹙眉道:“等等……”
林澤想說謝晨風已經沒幾天了,何必一直關在病房裡呢?讓他高高興興的不好嗎,但他看著醫生,知道醫生也是好意,而且這是他的職責所在,遂改口道:“我用椅推著他出去,裹好毯,九點之前一定回來,絕對不讓他冒。”
“不行不行。”醫生怒道:“簡直是胡鬧!要看什麼,在病房裡不能看嗎?你出去租個影碟機給他不行?”
林澤追著他說:“我們只是想在附近走走,或者不去看電影,椅推他出去逛逛,可以嗎?”
醫生一直說不行,最後回道:“你們這個群已經得到很多寬容了,不要這樣,我們的工作也很難做,因為外面群眾都對這個病不瞭解。你跟他們解釋只是在公共場合看場電影不會傳染,是沒有用的。一旦被捅出去,說八院放滋病病癥期的患者去看電影,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林澤追到辦公室前,吃了個閉門羹,只得鬱悶地回病房裡,給謝晨風餵午飯。
謝晨風神很委頓,勉強吃了點,林澤道:“不舒服嗎?喝點湯。”
謝晨風道:“肚子有點疼。”
林澤抱著他上椅去洗手間,但謝晨風已瀉在子上了,林澤說:“待會去給你買個尿布。”
謝晨風正在尷尬的時候,被林澤這麼一說登時哭笑不得,他的神有點黯然,林澤又道:“如果我們過一輩子,等到我老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你也會這麼照顧我的。”
謝晨風笑了笑,說:“對。”
林澤忙出忙進,給謝晨風洗子,心裡想著晚上的事,謝晨風自己躺著翻林澤的手機看,對著鏡頭拍了張照,照片上是憔悴的自己和病房裡站在洗手池旁,給他洗子的林澤。
林澤一邊洗,角一邊帶著笑,另一側則是在窗外轉啊轉的風車。
“阿澤,你在想什麼?”謝晨風忽然問。
林澤轉頭看他,謝晨風的臉更蒼白了,臉頰凹下去就像個骷髏,他朝林澤笑了笑,林澤擰乾子,說:“不看電影了吧,但是可以逛超市,去逛超市怎麼樣?”
謝晨風道:“可以出去嗎?”
林澤道:“出去,用椅推你,你得多穿點別著涼了,不然我會被醫生罵死……”
“當當——!”病房的門被推開,林澤和謝晨風都被嚇了一跳,鄭傑拿著花進來,說:“新年好!”
林澤剎那間心裡百味雜陳,既想哭又想笑,上前與鄭傑擁抱,分開後又踹了他一腳,笑著呵斥道:“你跑這裡來做什麼!”
鄭傑燦爛地說:“來看看小磊子撒——哇你們家裡還多舒服的喲,花瓶花瓶。”
謝晨風艱難地以手撐著坐起來,笑道:“酒店訂了嗎?什麼時候到的?”
鄭傑側過,讓出背後的司徒燁,說:“還有哦。”
司徒燁朝謝晨風笑道:“你好,我來看看你。”
謝晨風點了點頭,林澤又去討了個花瓶,整個病房裡堆滿了花,司徒燁不怎麼說話,鄭傑卻饒有趣味有一句沒一句地逗謝晨風,兩人各自坐下,原來鄭傑昨天接完林澤的電話心裡還是有點擔心,剛好司徒燁打電話來,問他用不用車,打算載他和他相親對象出去玩。鄭傑便腦子發熱,和司徒燁兩人把車停在機場去買候補票,又運氣好等到票,就一起過來了。
林澤道:“你相親怎麼樣了?”
鄭傑道:“黃了,人家要高帥富,老子球錢沒得,死湊鬧熱。”
正說話時又有人來了,陳凱帶著幾個謝晨風的朋友過來看他,病房一下就熱鬧了起來,人手一瓶烏龍茶,吃零食聊天。陳凱問起鄭傑,鄭傑一向勇於自並接嘲笑,說了些自己的倒楣事,到最後數人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鄭傑才說打住打住,有東西吃麼,要死了。
林澤道:“附近有好吃的嗎。”
陳凱道:“我帶你倆出去吃。”
司徒燁點了點頭,收拾椅子,說:“阿澤,我們先去找酒店住下,晚上再過來。”
謝晨風說:“你們在廣州玩玩吧,凱哥你帶他們去玩。不用特意來陪我。阿澤你也去。”
林澤知道謝晨風心裡肯定不希自己去,遂道:“太冷了,不想出去,待會再電話聯繫吧。”
於是鄭傑和司徒燁出去找酒店住並吃午飯,已經是下午三點了,人一走,病房裡又恢復了空空的模樣。謝晨風的心好了不,林澤依舊躺在他邊手摟著他,一手玩手機。
謝晨風說:“有鄭傑這樣一個朋友很好,可惜是直男,你以前沒想過掰彎他?”
林澤說:“掰彎他幹嘛?朋友再好,也是無法取代人的。掰彎了也不是的那種覺。”
謝晨風又說:“司徒燁是不是喜歡你?”
林澤看了謝晨風一眼,說:“喜歡我未必,有點吃你的醋倒是真的。”
謝晨風笑了起來,林澤說:“他和我關係是比較切,不過他喜歡那種清秀型的小零。前幾天還找了個。”
謝晨風說:“過夜了沒有?讓他沒事別隨便和人上床,別搞得像我這樣。”
林澤嗯了聲,說:“我提醒過他了,他有點喜歡柏拉圖,到現在還沒聽過他和誰上床,都是往一段時間,在對方他得要死要活想和他上床的時候,他就馬上跑了。”
謝晨風哭笑不得道:“還有這樣的人?”
林澤了謝晨風的臉,他憔悴得不人型,但林澤還是他,他俯吻他的額頭,覺到他溫有點燙,下午或許是因為朋友來探而特別激的關係,還一直出汗。
“熱嗎?”林澤說,又把他扶起,把手進謝晨風病服裡他瘦骨嶙峋的背脊,全是汗,林澤拿巾給他揩乾淨,謝晨風把在林澤前,已無力支撐自己的重了,待得林澤讓他躺好,謝晨風才出了口長氣。
林澤去找護士來量溫,謝晨風發燒了。
“今天不能出去。”林澤說:“明天燒退了去吧。”
謝晨風點了點頭,林澤又道:“困了就睡會,我在你邊。”
他坐著,趴在謝晨風的病床前,玩他修長的手指頭,謝晨風疲憊地閉上雙眼,林澤又吻了吻他的手指,兩人的手始終牽著。當天下午,謝晨風一直發著燒,氣的聲音沉重而渾濁,時睡時醒,醒來的時候只是林澤的名字,看到他,便閉上眼繼續睡。
晚上六點時鄭傑和司徒燁又來了一次,酒店訂好了,司徒燁看著謝晨風的模樣,想說點什麼卻又忍住了。
病房裡謝晨風又醒了,說:“阿澤,你陪他們去吃飯,我再睡會兒。”
林澤應了,卻沒有去,只是在醫院門口了煙,朝兩人說了況便回去陪謝晨風。當天夜裡謝晨風一直咳嗽,高燒不退,林澤知道他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要準備後事了。
翌日下午,醫生檢查完後在走廊裡告訴林澤,說:“他的正在衰竭,併發腸炎。可能會持續腹瀉,你要辛苦一段時間。”
林澤終於問道:“他還能活多久。”
醫生說:“不清楚,況好的話,能堅持六到七天。”
林澤進病房時,看見謝晨風醒著,他略側過頭,呆呆地看著林澤,那一刻兩人都沒有說話,林澤靜了幾秒,上前去吻他。他抱著謝晨風的頭,在他的上輕吻,謝晨風的手發著抖,到枕頭下,林澤問道:“要拿什麼?我來。”
謝晨風牽著林澤的手進枕頭裡,出一個方形的盒子,林澤看到它的一剎那,想起了半年前的那天,在重慶謝晨風租的房子裡,屜中看到的戒指盒。裡面是兩枚925銀的戒指,一枚上刻的名字已經被銼平了,為一枚禿禿的指環,而另一枚仍然刻著“林澤”。
謝晨風把戒指盒放在林澤手裡,什麼也沒說。
那天晚上謝晨風就陷昏迷,林澤看著輸瓶,數一滴一滴落下的,數得睡著,又醒來,半夜睡了一會醒來,謝晨風的額頭看他還燒不燒。
又過一天,年初二鄭傑和司徒燁過來看他,還給林澤帶了飯,給謝晨風帶了他能吃的零食,但謝晨風始終昏迷著,林澤便讓他們去白雲山玩。
年初三,報社打電話來催上班,林澤請了假,對方還缺攝影記者,司徒燁只得先飛回去幫忙。陳凱早上過來看謝晨風況,示意林澤出來說話,在走廊裡道:“阿澤。”
“要準備辦後事了嗎。”林澤小聲問道。
陳凱道:“現在先不用,看看病會不會好轉,不行的話你找醫院,他們會給你介紹,是這樣的,我知道我現在應該陪著你們,但是另外一個疾控中心今天給我打了電話,說有個小孩子確診了,想不開……”
林澤馬上道:“你去,沒關係的。”
陳凱有點為難,說:“磊子他……唉。”
林澤笑道:“有我陪著他,他已經很滿足了,真的,你去吧,小孩多大,是同志嗎?”
陳凱點了點頭,林澤說:“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我發小也在這裡陪我。”
陳凱又囑咐了幾句,走了。
鄭傑自己到天河育場的書城買了幾本書回來,在病房裡看書,他不太會護理,只能在林澤睡覺的時候幫著看看輸瓶,或者看謝晨風有沒有醒。
年初四,林澤出去買東西的時候,謝晨風醒了一次。
林澤回來,在走廊裡問:“他說了什麼?”
鄭傑說:“沒說啥子,就說他對不起你,怕他死了以後你忘不掉他,被他拖累一輩子……你剛才去哪?”
林澤給他看殯儀館的卡片,說:“買了點東西,順便打電話聯繫喪葬事宜,醫院給介紹的。”
鄭傑道:“我明天要走了,阿澤,那邊總店要發飆的樣子,再不回去怕被炒魷魚。”
林澤說:“你回去吧,沒事的,我能應付得過來。”
鄭傑當天回了重慶,剩下林澤一個人留在病房裡,年初五,阿空來了,在病房裡坐了沒多久,謝晨風仍睡著,阿空和林澤簡單聊了幾句就走了,林澤知道他不敢多看,甚至能覺到他言談中流出來的難和對死亡的恐懼,因為他終有一天,也會變像謝晨風這樣。
其實誰不是呢?區別只在於是早一步還是晚一步,每當林澤看著輸瓶的點滴落下時,就忍不住會想,以後當自己老了也將迎來這麼一天,只是不知道到了那時,坐在病床旁送他走完這最後一段路的又是誰。
活著是個或漫長,或簡短,或快樂,或心酸的旅途,但不管經歷了什麼,有什麼願未競,最終都總要死的,謝晨風也只是先走一步而已。
年初六,謝晨風一直沒有醒來,淘寶的快遞到了,林澤簽了字拆開包裹,對著謝晨風比劃,確實很好看,但謝晨風已經瘦得不人型了,沒法給他穿。林澤想出去一趟,卻怕他醒了找不到人,然而實在沒辦法,必須要出去給他辦後事,他按著醫院介紹的幾家喪葬公司挨間打聽,他不懂廣東話,老闆還欺負他外地人,敲了他一筆,林澤看著喪葬單子,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第二天是個沒有風的早晨,窗外風車安靜地停著,病床上的謝晨風的手指了,林澤正趴在病床前睡覺,倏然就驚醒了。
謝晨風的手勉力抬起來,林澤知道他要做什麼,遂牽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頭上,謝晨風的了,林澤辨得出那形,是“我你”。
“我也你。”林澤說。
年初七,媧造人之日,早上九點一刻,謝晨風死了。
謝晨風冰冷的軀躺在病床上,醫生檢查完,林澤牽過被單,蒙上謝晨風的頭,被單下出瘦得剩下骨頭的兩隻腳,林澤躬把推進太平間裡,說:“下輩子見,麼兒。”
護士拿來單子讓家屬簽字,林澤又穿過走廊去辦各種手續。下午一點,殯儀館來取,化妝,聯繫不上謝晨風的任何家人,林澤把他的送到殯儀館,說告別儀式簡單點,幾個朋友來看看就行,他打電話給陳凱,陳凱也回不來,但有幾個謝晨風生前的朋友來了,大家看著喪葬師給謝晨風化妝,給他穿上新服。下午四點送進火葬場,買骨灰盒,林澤自己在外面拿號等骨灰。
拿到骨灰之後林澤又去謝晨風的家,收拾他的,發現了他放在信封裡的囑。
那只能稱之為一封潦草的,沒有法律效力的信,謝晨風生前財不多,但都是留給林澤的。這封信是在他開始發燒,做完CD4檢測後知道沒多久可活時就寫下來了,本打算不驚林澤,等自己在廣州死後,才把這幾個月裡的一點結餘給林澤——也包括那兩枚戒指。
但最後他不知道為什麼改變了主意,又把戒指帶到醫院裡,放在枕頭下。
或許在他心深,仍然相信林澤會來見他最後一面。
裡面還提到骨灰盒可以暫時放在廣州,以後由林澤全權理。裡面還有一句話:
“阿澤,我想活下去,靠我自己的努力,十年後拿我賺到的所有錢給你買車買房,讓你過好生活。但現在看來可能不行了,這裡有一點錢,不多,買不起什麼,但也是我的所有,請你不要嫌棄。”
林澤看完囑後給陳凱打了個電話,床單被套等雜細,包括手機都留在這裡了,給以後來借住的滋病患者用。又把謝晨風的房租,水電費等結清,想了想,最後從謝晨風的錢裡拿出一千,自己又掏了一千,買了個兩千塊錢的電視送給陳凱,放在他家客廳裡,作為對他的答謝。以後有人過來住的時候,大家也可以看看電視。
陳凱還在外地,電話裡讓林澤多住幾天,等他回來大家吃個飯,送他去機場。
林澤戴著耳機,一邊打掃一邊和陳凱聊電話,說:“單位催著我回去呢,你來重慶的時候,大家再見面聊吧,以後我可能也出來做公益,到時候又見面了。”
陳凱笑道:“那好,期待再見面的一天。磊子的骨灰盒放哪裡?我送回他家嗎?”
林澤說:“我可以帶回重慶嗎?我看到囑了,他說讓我全權理,他家裡也沒有人了,我暫時寄存在重慶,這樣清明也方便見面。以後有機會去貴州再帶過去,或者過幾年特地過去一次,你覺得可以麼?”
“行,行。”陳凱道:“辛苦你了。”
當天深夜,林澤在機場坐了一晚上,第二天買到機票,抱著骨灰盒飛回重慶,繼續他的生活。
我說:“你沒有在廣州再住幾天嗎,其實可以和其他的人聊聊,會舒服很多。”
“我不難,早就有準備了,所以當時甚至沒有哭。”林澤喝了口咖啡,說:“我在廣州辦手續,準備後事,一路走下來心裡都很平靜。直到回重慶以後,春天在洋河育場外……”
那天林澤把李同要的報紙容寫完,給他發到郵箱裡去,下班後整理手機裡的照片,發現了一直沒看到的謝晨風的自拍,照片上的他臉蒼白,臉頰瘦削,臉上帶著快樂的笑容,林澤站在他背後,側著洗子。轉頭時正笑著要朝他說什麼。
林澤看到這張照片就想起和謝晨風在一起的這些時間裡,居然沒有一張合照,唯一的合照還是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地點。
他下了輕軌,慢慢走回家去,那天春雨紛飛,把整個山城都籠罩在霧靄沉沉的灰藍天幕下,洋河育場裡正在清理草坪,萬複生,新芽破土的季節即將來到。
林澤站在育場外,手指揪著鐵網朝裡看,育場裡一個環衛工人在打掃械屋,從小屋後面掃出謝晨風藏在那裡的氣了的足球,和一雙被老鼠咬得破破爛爛的手套。
林澤馬上道:“能給我嗎?我買。”
環衛工人沒要他的錢,笑著說:“不曉得是哪個學生藏的喲。”說畢把球和手套從鐵網上扔過來,林澤抱著足球,看著面前的育場,鐵網把天空割裂支離破碎的小塊。
他想起去年的夏末,那個暴雨滂沱的夜晚以及場上的燈與飛揚的雨水。
謝晨風躬守門,戴著門將手套,朝他現出英俊的笑容,繼而微微側過,用腳後跟輕輕一,讓林澤的球滾進他守著的球門。
林澤終於把頭抵在圍欄上,大聲地哭了起來。
“那是一種……我很難描述的覺。”林澤說:“你看過白先勇的書嗎,寫他和他人王國祥,王國祥死了很久以後,白先勇坐在他們當年一起佈置的花園裡,過兩棵樹,看著缺口……”
我說:“缺口當中,映著湛湛青空,悠悠白雲,那是一道媧煉石也無法彌補的天裂。”
林澤點頭道:“是的,就是它了,媧煉石也無法彌補的天裂。”
“不過我還聽過另一句話。”我分了最後兩煙,把盒子扁,說:“上蒼賜予你,不是為了最後從你的靈魂裡帶走它。”
那一刻林澤似乎有點容,問:“誰說的?”
“我說的。”我給他點煙,誠懇道。
林澤:“……”
咖啡喝完,北城天街華燈初上,我們起回家,到都是人來人往,燈璀璨,林澤到樓下朝我揮手告別:“拜拜,空了再出來玩。”
——前調•晨風飛揚•完——
作者有話要說:本書分三卷:晨風飛揚,焰火星空,華燈初上
明天後天各有一章公眾,4號V,歡迎各位酌支持
摘星
他是軍中年輕的少將,沉穩、淵博、形像高大她是初出校門的社會小菜鳥,衝動、仗義、樂天派一場意外他身敗名裂、形像俱毀,成為千夫所指的負心漢她是那傳說中的小三亡羊補牢兩人無奈牽手進婚姻聖殿他說:委屈你了她回道:哪裏,哪裏,既見君子,雲胡不喜?其實談不上委屈,誰讓她是肇事者呢?(小文藝,大狗血,惡趣味,非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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