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第 19 章
蕭刻開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會,從會議室出來覺眼前都一陣陣發黑,今天外面有點天,會議室燈開得太強了,晃得眼睛疼。手機他一直靜音著,開會中間震了幾次,回辦公室蕭刻一一點開看,看到陸小北那條的時候一下樂了。
他回復陸小北:剛開會了。嘖,蕭爺幾天不去又有人惦記我豆了?
他回這條的時候陸小北已經去給人做紋了,沒看到消息。周罪拆了花準備扔進水桶,只不過扔進去之前還摘了幾片不那麼神的葉子。陸小北看見了,“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他一笑前面姑娘嚇得一哆嗦,張得肩膀都繃起來了。
“沒事兒,別張。”陸小北出聲安了一下,“我就笑一下你嚇這樣干什麼。”
“你笑得太突然了我沒個準備。”小姑娘也有點不好意思,半躺在那兒看手機。
“那咋辦,我笑之前還先打個招呼?”陸小北戴著口罩,只個眼睛,眼睛上邊一顆泛青的頭,但不難看,整個人看起來還酷的。小姑娘紋的是腳踝,簡單的一個小圖,趴著睡覺的一只小貓咪,帶著天使翅膀和環的。這種小圖對陸小北來說轉印都用不著,直接上手個把小時就完事兒了。
小姑娘說:“不用,我自己穩定一下。”
陸小北一邊低頭干活一邊跟周罪說:“大哥你能不能把你那些花整理一下,前面那幾桶有的都爛了,你要不都扔了得了。”
周罪沒理他,走一邊看了看最開始那幾桶花。的確時間很久了,有的花都爛得不樣子了。周罪把這幾桶都收拾了,但臨了還是挑出了一些還沒枯得太徹底的又撿了回來。陸小北用眼神著瞄他,看他出那些還可以的花放在一邊,笑著“嘖”了兩聲。
可惜了蕭刻沒在,蕭刻要看見這場面估計心得。不過他要在這兒也不可能看見,周罪怎麼可能當著他的面擺弄那些花。
“這周末林哥那客戶你一天給做完吧,上次沒弄完。”可小貓咪實在不費勁兒,陸小北邊弄邊跟周罪說話,“然后周末你還有個黑灰花臂,就遮疤那個,圖我跟他敲過了,沒問題。本來可以調到別的時間,不然蕭哥來了你一直紋還怪沒意思的。但是現在也沒戲了,人蕭哥不惦記你了,你就干活兒吧,我約完了。”
陸小北這孩崽子有時候說話很欠,周罪懶得理他。爛花收拾出兩桶,拎出去倒了。
周罪出去了小姑娘從手機上抬起眼,小聲問陸小北:“這是你們老板吧?”
“對,老板。”陸小北問:“怎麼?”
“你這麼說話不怕得罪老板嗎?”往門口看了看,笑著問,“生氣了扣你工資嗎?”
“扣唄,”陸小北換了個手拿機,扯了扯口罩,待久了有點悶,“都給他也無所謂,我的就是他的。”
小姑娘頓時笑了,還輕輕挑起了眉。陸小北知道在想什麼,過來紋的姑娘都是站在流前線的,沒個不懂搞基那回事兒,一百個恨不得有九十個都是支持的,還有十個知道,了解,但是無,搞不搞基,跟我沒關系。
“別腦補啊,”陸小北用力晃了幾下腦袋搖頭,“搭錯線了。”
周罪扔完垃圾回來,陸小北說:“這悶兒葫蘆還不得憋死我。”
小姑娘抿笑了,周罪看了看他們倆,上樓去畫畫了。
周罪其實想跟蕭刻說點什麼,上次湯亞維當著蕭刻面鬧了那麼一出,很不好看,也不太禮貌。但是周罪又不知道自己開了口能說什麼,說了聲抱歉之后就接不下去了。蕭老師是個特別好的人,任何方面都是。按照以往其實周罪早該把拒絕的話說利索了,但這次無論如何說不出,也沒有以前那種強烈的沖想拒絕一個人。
蕭刻有時候很他大學老師的份,知懂禮,有同理心,永遠不讓人尷尬難堪,相起來很舒服。但有時候也像個年輕的大男孩兒,還有沖和熱,眼睛里熱烈純粹。一顆的腦子和一顆年輕的心,這個組合很奇妙,也非常完。
這麼好的一個人讓人沒法隨便應付,而且蕭刻腦筋活絡也不可能讓人應付過去。周罪一退再退,再退下去防線都快沒了。
周罪拿起手機,打開跟蕭刻的聊天界面,鍵盤彈出來半天了還是按不下去,猶豫了久還是放下了。手機扔在旁邊,拿起了畫筆。
——算了。有些人他應該一直活在里。
轉眼就圣誕節,蕭刻不是不想去店里,十二月他那兩門課都期末考了,考完批卷子傳績,加上學校里一些七八糟的事兒,導致他這段時間非常忙。不過忙過這一段兒他就閑了,所以每天工作的時候勁頭還足。
但不去店里也不只是忙的關系,也有蕭刻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蕭刻以前追人追得也不了,什麼時候松什麼時候他明明白白。一直得很招人煩,偶爾松一松,讓對方也口氣。
圣誕節他是一定要去找周罪的,也提前備好了禮。他給周罪定了條皮帶,老皮匠純手工做出來的,很貴,也很難約。蕭刻也是腆著臉借他家老蕭的關系一用,走了個后門讓人給提前趕了出來,只等著圣誕節去送。圣誕節很重要,不只是因為過節,還因為那天是周罪生日。
差不多兩個月以前陸小北說過周罪再有倆月三十六了,蕭刻心里記了一筆,后來問徐雯給問出來的。說們老大生日很好記,是圣誕節那天。
從上回遇見那人從店里回去那天一直到現在,蕭刻沒聯系過周罪,只在周罪有一天發了條朋友圈的時候點了個贊。還是發的新圖,很象,但是很酷,蕭刻沒忍住就點了個贊。
等了這麼多天也松夠了,該了。
本來前一天凌晨他就想發個生日祝福來著,但想了想還是沒發,覺還是不給提示直接過去更好點兒。只不過蕭刻沒想到他竟然撲了個空,下午他過去的時候周罪兒沒在。
徐雯看見他進來很激,跟他打招呼:“你好久沒來啦蕭哥。”
“嗯我最近有點忙,學校事兒多。”蕭刻沖笑了下,給了一個盒子,里面裝的是塊蛋糕,他學校旁邊烘培店里的圣誕款。
“我天,給我的啊?”孩子拒絕不了漂亮的甜品,本來對蕭刻的好度已經很高了,這會兒生生又升了兩階。
“不然呢?這兒就你一個小姑娘。”蕭刻笑了笑,“周罪在嗎?”
“哎老大沒在,”徐雯看了看表,“都走一個小時了,他好像跟朋友出去吃飯了。”
蕭刻眨了眨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臥槽我蕭哥來了?”陸小北聽見聲音從里面竄出來,撞了撞蕭刻,“北北想死你了。”
“別風,”蕭刻臉上有點嫌棄,手上拎的兩大盒小龍蝦遞給他,特意去給他買的,“微波爐熱熱你們一起吃吧,估計涼了。你大哥晚上還回來嗎?”
“你是我親哥。”陸小北接過小龍蝦跑進去給另外一個紋室讓他去熱,然后又出來了,跟蕭刻說,“他估計不回了,他跟方禧他們出去的,那得喝,不知道得到什麼時候了。”
蕭刻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點頭說:“那行吧,那我走了,圣誕快樂吧,我明兒再來。”
陸小北本來要扯他胳膊,估計想攔一下,但想了想又回去了,說:“那你走吧,明天見。”
蕭刻于是進店里十分鐘沒到就又走了。
一邊走一邊嘆自己浪過勁兒了,沒想到周罪能不在店里,早知道不如昨晚提前說一聲了,禮都沒送出去。蕭老師太久沒追人,還是不太練了。
這幾年圣誕氣氛越來越濃了,滿大街都花花綠綠的,特別熱鬧。蕭刻慢悠悠往回開著,昨天夜里下了雪,路邊有清掃過的雪堆,好多門店都各自堆了雪人擺在門口,各式各樣的,很可。
蕭刻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紅燈的時候他看了一眼,上面沒多說什麼,只有一句“圣誕快樂”。
蕭刻鎖了屏,沒回。
手機剛放在一邊就響了起來。蕭刻看了眼,屏幕上顯示“周”。
蕭刻不得不承認那一瞬間他的心猛地活躍了起來,像是平地躍起到半空,打個轉才落回來,還顛了幾下。
蕭刻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很吵,周罪還沒出聲,蕭刻聲音里帶著令人舒適的笑意說:“周先生,圣誕快樂。生日快樂。”
周罪說謝謝。他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的時候蕭刻在心里嘆,還真是久沒打電話了,這麼聽著聲音才發現其實真的想的。
周罪說過謝謝之后停頓了一下,才慢慢地開了口,低聲問著:“蕭老師,來吃飯嗎?都是你見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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