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隻愣了一瞬,繼而從善如流地撈過季明珠來，將抱進懷裏。

骨骼輕盈，是瑩潤的象牙白，抱起來的時候,像是抱著雪糯的糯米團子。偏偏上常年帶有的是一玫瑰味的香,該有的地方都有,手很好,因此不需要做些什麽，隻這樣靜靜地待在他懷裏,就能讓人意了。

輕輕地一團,就這麽窩在他的懷裏,給予的是無比的信任。這個時候,饒是頗有主見的江寂,也不得不控製一下自己在麵前無遁形的念想。

“你今天是真的奇怪了，還要抱抱了？”一般在這種事後,特別是床間事，季明珠不打他一頓都算是好的了。

再不濟，也得是個耳刮子。

通常都是借由此番作，來掩飾自己的小赧，作為自詡最了解的人,江寂早就見怪不怪了。

今天從季言走了之後,就開始不對勁。

如果說以往的，是悄然綻放的小玫瑰,那麽現在的,則是狂妄且野蠻生長的帶刺藤蔓。

紮人卻黏人,甜也折磨。

“怎麽,索求抱抱就是奇怪了？”季明珠頭往往前一懟,重重地懟在他清瘦的肩側，“.........那你幹嘛還要抱呢？”

這個口是心非的！狗！男！人！

經由季明珠的這個作，江寂吃了痛，悶哼一聲。

他也沒繼續這個話題，隻緩緩開口，“伯父跟你說什麽了，你能說給我聽聽嗎？”

“我今晚，給我的小公主，上一節人生指導課。”

季明珠的心本來就像是線球兒，在草地上滾過後，沾惹的四周都的。結果江寂隻來個三言兩語，就有些抵擋不住了。

不過窩在他懷裏，就是莫名的，無比的安心。

有的時候，有人之間不需要多做什麽，一個擁抱便足夠了。

一個擁抱，便能排除異己；一個擁抱，便能織；一個擁抱，便能心靈互通。

就好比現在這樣。

季明珠長歎了一口氣，“那江騎士，你說說看，你信這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冥冥之中有安排的嗎？”

“信或不信，隻在一念之間吧。”江寂視線落在的頭頂，凝視著那上麵的發旋。

“倘若你信了，去做了去追隨了，那麽你得到了。倘若你不信，義無反顧，仍然去追隨，那麽，還是可以得到。”

江寂頓了頓，繼而補充道，“所以與其糾結信或者是不信的問題，還不如放開手腳去做。”

季明珠琢磨了會兒，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得了吧.......你別把我倆的事兒套進去......”

江寂當是聽不出來還是怎樣啊！

“我沒有拿我們倆故事來說，我的意思是說，信或不信都可以，反正就是一瞬的決定，之後你要怎麽做，才是關鍵的。”

“是有道理哈.........”季明珠抬手擰了下他的臉蛋兒，“可是我糾結的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是——冥冥之中安排的問題。”

季明珠說完猛地從他的懷裏跳起來，穿著江寂的襯，出半邊白潔的，就這麽屈膝跪在他的床上，他的麵前。

兩人還挨的很近。

“這種問題不需要再問了，你和我就是。”江寂笑著捉住的，“這沒什麽可質疑的。”

“江寂，那可不行，我再問你件事兒。”

他長睫微，“嗯你說。”

季明珠看向麵前的年輕男人，“我想問的是，你信不信一個人消失在了世界上，又重新活過來啊？”

“實打實的存在那種，不——與其說是重新活過來，不如說是一直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存活著，隻是之前的我們不知道而已。”

“江宅這邊雖然大，但是也沒鬼，沒什麽好怕的。”江寂懶懶抬眸，眼皮子半掀。

“江寂你可真行啊，我說的是鬼嗎？！”

季明珠差點沒咬斷自己的舌頭。

“嗯。”江寂攏了攏，自顧自說道，“我爸將這邊的房產權放置在了你我的名下，雖然他們晚年在這邊養老，但日後，我們還是要偶爾回來住一住。”

“......這麽幹淨利落？”季明珠的思緒功被帶跑了，江宅這邊是古韻的老宅，裏的家布置皆是由黃花梨木，紫木和黃楊木這等名貴木材製的，外加老宅地基昂貴，和季宅一樣，坐落於鄞城的城南富人區，輒就上幾億了。

而且經由年月的洗禮，風霜的衝刷，房價沉澱下來，隻會更加快速地攀升，價值不菲都不能夠用來形容現在以及往後的江宅。

“你爸真的就這麽給我們倆了？給你還算能夠理解，那我呢？”

“江族比較注重規矩排行，房子一代一代傳承下來，到我的時候，在時間上是早了些，其他的無異。”

“我和你八字沒一撇呢，就把我也算進去啦？”嚴格來說，兩人沒領證，法律上的關係，還未立。

“什麽八字沒一撇？”江寂長眉輕輕蹙起，“我們倆難道不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事了？”

季明珠隻覺得是一時快口誤了，掙紮著想要去一旁抱著枕頭睡，還沒跑呢，便被江寂抬手攔下來。

“季明珠，想逃？”江寂冷嗬一聲，他帶過來被邊一角，稍稍纏繞兩下，和之前某晚一模一樣地，捆住了纖細的手腕。

季明珠逃不開他，幾乎是要哭出來了，“好啊江寂！之前就是小公主小公主的喊，現在就是季明珠季明珠的喊，你就是故意的，你這個死混球兒，大騙子！”

季明珠覺得自己可謂是看了江寂。

回去以後，要揍的小黃不帶把兒！

江寂置若罔聞，他俯下來，語氣也危險的要命，近的耳畔，自顧自地繼續方才那個話題，“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

隨後便是擲地的兩聲，格外的有腔調——“沒、門。”

再一次被江寂狼吞虎一般的氣勢嚇到的季明珠，還沒來得及捂住屁屁，就被迫著撐住床柱子，站在地上，任由背後年輕男人作祟。

這種再度索取！還！有完沒完了！啊！！

結束後季明珠選擇躺，並且勒令江寂睡地板上，不允許他上床，也不允許他睡到旁邊來。

但失算了。

某些在麵前，已經是徹徹底底沒有了臉皮的男人，怎麽會將這種警告聽進去呢？

兩人鬧了會兒，江寂算是對了如指掌的人了，這回是花了好久才把人哄好。

“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還能是狗的錯嗎！哦不——你就是狗男人。”

江·狗男人·寂：“............”

這樣一番鬧騰，是真的到了淩晨了。

季明珠輾轉反側睡不著，“江寂，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和你說，雖然我爸隻和我說了，但我憋不住。”

哼哼唧唧了會兒，迫切需要找一個自己信任且可以傾訴的對象。江寂就是很好的選擇。

他守口如瓶不說，其他與之有關的一切品質，都很喜歡。

“所以到底是什麽？”江寂罕見地不著頭腦，但看季明珠今天上躥下跳的模樣，應該確實是到了一些影響。

“就，我和你說你也不要驚訝。”季明珠頓了頓，“你知道我媽媽的吧。”

“嗯。”江寂知道點季家的家事，但也都是後來才聽聞了些風聲，畢竟戚沒了的那一年，他也還小。

“我爸和我說——”季明珠看了眼四周，繼而神神地湊到江寂的耳邊，“我媽並沒有死，我爸找到了。這些年來被好心人收養，但是因為大腦重創，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也......記不得我了。”

江寂好一會兒沒說話，他在暗自消化這個信息。

這真的算是一件大事了。

不過十幾秒，他應下，“這樣以來，之前的事也能說通了。”

“......什麽之前的事？！”季明珠陡然神起來。

江寂按了按激的，“不是什麽特別的事，之前伯父從我這兒拿走了一些資料，也拜托了我這邊的人手，幫忙查了下舒家。”

“舒家.........？”季明珠腦海中掠過一道人影，“竟然還和舒家有關，是舒玉華嗎？”

“的我不清楚，但應該有所牽連。”

“江寂，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回國看住進季宅就很不開心了，你現在又和我說有些牽連。”季明珠雙手撐住臉，像是陷了久遠的回憶。

“不是已經搬出去了，之後你們不會再有多集了。”

繼而，江寂平聲道，“既然伯父要你等，那你就等。接下來的事給他，你不是說已經找到了嗎，順其自然後，很快就可以一家團圓。”

“說是這樣說沒錯.........”季明珠說著歎了口氣，“但你有想過嗎，這麽些年，都記不得我和爸爸了。

“我也會想，是不是有新的生活，有新的家庭，甚至是......有新的孩子了。”

季明珠說著，兀自難過起來，“我怕我一得到就失去了，我隻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孩子，晚來的就是比不過朝夕相的，你說呢？”

“你這是擔心不喜歡你？”江寂嗓音浮浮沉沉的，骨節分明的手從潔瑩潤白的脊背繞過去，繼而在上麵緩緩挲。

“那你可真是錯了，會很喜歡你的。”

季明珠不知道的是，從小到大，有多麽的討人喜歡，有多麽的歡迎。

雖是世家養出的孩子，驕縱但也不是全然沒底線。

又又又颯的姑娘，真實極了，加之家世顯赫，且為季言獨，他們鄞城這一圈的長輩都很是喜歡。之前不僅僅是江家，鄞城的蕭家，甘家以及周家，原本都有聯姻的意向。

但江家在競爭之中穎而出，且因為兩家早年便關係切，往過甚，季言甚至沒怎麽多想，直接就拍板了。

聽了這近乎讚的話語，季明珠撇了下眼，定定地看向他，話風倏然而轉，“那你可真是趕上好時候了。”WwWx520xs.com

“怎麽說？”

江寂抬眼看過來。

“我向我媽媽介紹的第一任男朋友，是你唉。”

“你還想有幾任？”江寂淡淡地挑眉。

那子悉的製瀕臨，季明珠這會兒終於算是提前識別了，笑笑，“就你一任，是第一任也是最後一任！”

江寂在的發旋兒上親了親，低聲道，“這還差不多。”

......

季明珠抱著江寂，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但許是這個晚上接收到的信息量過於大了，迷糊之間，做了個夢。

夢中便是有關於季言告訴的這件事。

奇怪的是，夢中的主人很奇怪。

季明珠夢到了柳溪。

兩人在麗舍大街頂樓的瑜伽室裏一起，一邊著落地窗外的鄞江，一邊做著瑜伽。

們倆像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那般，話題怎麽講都講不完。夢中的季明珠很是高興。

繼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柳溪的麵容變得更為模糊，退了接下來要給季明珠上的瑜伽課，並說著——自己要回瑞士去了。季明珠出手去抓，卻隻能找尋到一片風，攥也攥不到。

心髒倏然，帶來的疼痛，竟是讓人不知今朝何兮。分辨不清，到底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裏。

季明珠猛然驚醒，隻覺得後背都涔出一層涼意。

為何......會夢到柳溪？

季明珠半坐在黑暗裏，還未曾多想，周遭便在瞬間亮了起來。

“怎麽了？”

——是江寂的聲音。

他知到了靜，也跟著醒了過來，順手開了床前昏暗的盞燈。

季明珠還陷在方才的混沌裏，乍一開燈，還有些不適應，被刺激得雙眼微瞇。

“我沒事兒......我隻是做了個不算好的夢......”

“噩夢？”

“沒有啦。”

江寂看這般模樣，“是不是太累了，然後想太多了，我下去給你泡杯薏米水？”

話落，他掀起薄被，一副要下床的樣子。

“不用麻煩了江寂，我很好，我們繼續睡吧。”季明珠嘟嘟囔囔，“......也可能是你抱我太了。”

江寂很喜歡在睡覺的時候抱著，現在是夏天，雖然有中央空調恒溫，江宅又冬暖夏涼的，但也抵擋不過自然火爐啊。

江寂聽了的小埋怨，但也沒有真的就怎麽樣。

他沒管季明珠的勸阻，還是下了床，“知道你不怎麽喝沒有調過的薏米水，我給你泡杯溫開的蜂水。”

季明珠有嗜甜的小習慣，之前李嫂給做甜品，或者是給帶養生的飲品，都得仔仔細細的，按照的口味來，不然就別指著季明珠能夠一口灌進去。

眼看著江寂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下了樓。季明珠著，在床上幹坐了會兒，已然了無睡意。幹脆開了房間的一盞橘黃暖燈，徑自下了床，來到了江寂這邊房間的書櫃一角。

隻是倏然心來，想起了林曼兮的一句話。

林曼兮說江寂的書裏，放置的夾有他們倆的合影。

季明珠指尖匆匆翻掠過書架的每一行。

江寂看的書其實要比陳列出來的這好多，江宅裏，他有專門的書房。隻不過，林曼兮也說了，一些江寂自己覺得重要的，且經常翻開的書，被放置在了房間這邊。

的視線，由一本本書脊上的名稱略過去。

繼而，季明珠的視線頓了頓。

看到了一本很是悉的書。

莫名的，覺得就是這本，於是乎，緩緩地掏了出來。

這是送給江寂的生日禮，是由法國作家儒勒·列那爾所著的一本書——「胡蘿卜須」。

這本書很有名，適合青年觀看，探討的是有關於父母子之間的關係。

講述的容也是，如何讓一個人在不斷地打擊中，變得心強大。

那時候江寂和他爸江禹城的關係並不好，甚至於到了冰封的階段。江寂的過於優秀，使得江禹城略有偏頗，天平自然也略有傾斜。

高中時候，江寂還犯過校規，緣由是打架，對象是冷嘲熱諷江家聞的一些小混混。

而後，林曼兮被了家長。那時候，季明珠就在旁邊看著。

年的江寂已經很會理自己的緒了，但他雖然麵上不顯，但季明珠就是到了他的一些。

應該是不太好。

畢竟，的年，看起來好生孤獨。

季明珠向來是有了主意目標就要立刻施行的子，因此，發生過那件事後。輾轉在各大書店，終於挑出來一本自己以為還算不錯的書籍。

有關於父子，有關於親。

不僅僅如此，還想讓他跟隨著這本書的主題，變得心強大起來。

這是最過於好的祝福和祝願了。

不知曉他能不能懂，能不能看進去。

但季明珠是有所期盼的。

可還沒等到期盼和回應，這份生日禮在送出去後，杳無音訊。

因為，出國前往澳洲，就讀於墨爾本大學。江寂更不用說。就算是到了現在，兩人也一直沒提起過這件事。

聽林曼兮當初的話語，季明珠本來想著的是，看看到底是哪張照片。但現在歪打正著，找到了自己落下來的那個願。

季明珠輕輕地翻開，發現扉頁上還殘留著當初摘抄這本書的那句話——「如果大人能知道小孩子在想什麽，與被的默契一定好過現在。」[注釋1]

這是的筆記書簽，完整無損。

繼而，略略翻了兩下。果不其然，從書頁間，抖摟出來一張照片。

是季明珠和江寂的合影，大抵是初中哪年的踏青活，兩人在野外拍的。古老到都泛了黃，也是被掃描著，存於江寂手機相冊裏的那張。

照片上約有滲過來的水印。

季明珠心下疑，將照片反過來覷了眼。

那上麵是一道鋼筆字跡，遒勁有力，是偏勁瘦的雋逸手寫，風骨自。

大概是他的回應，江寂隻落下了一個字，再無其他。

他寫：「好」。

季明珠拎著手中這張照片的時候，江寂拿著蜂水推門而。

在男人的視野裏，孩穿著他的襯，長卷發披在肩頭，秀筆直，側臉氤氳在燈下，的不像話。

見他進來了，季明珠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照片，朝著他晃了晃。

“江寂，這本書你看完了啊？”

“嗯。”江寂低頭看了眼手裏的東西，作一頓，繼而把手中的那杯蜂水遞給，“潤潤嗓子。”

季明珠接過來，啜了小半杯，繼而放置在一側。

“照片就不解釋一下？”季明珠又想去掐江寂了，但之前他被質問了還有道理似的，說什麽快樂就需要一點一點積攢？真是信了他的邪。

“後麵有字，你看到了？”他側靠在書架旁，雙手抱肩，格外休閑放鬆的模樣。

“當然看到了啊，就是你的回應嘛。”

“對。”

“那你應得好，後來怎麽還和伯父那樣，你有時候......”江寂有時候，其實傻的。

牟足了勁兒，卻因為不茍言笑，不用話語闡述出來，就......

總而言之，江某人在這兒，又為了小可憐。

“我有時候怎麽了？”江寂長直，朝著邁了過來，“這種事其實很難理，但就像你寫的那般，我快速長了。”

不然，他為何大費周章再出國。

其實那時候季明珠率先飛走了，兩人就注定在短時間不會再麵了。

但他想迫切地讓自己更加優秀，在回國的時候，以足夠的能力來接管江氏。不僅僅是為了傳承家業，也是為了自己，為了的期盼。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彼此謝謝彼此，謝在流淌而過的青春年華裏，一起努力了？”季明珠笑著攬過眼前的他。

“是這樣沒錯。”江寂指尖扣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發出輕微的，有規律的聲音。

“但除了這個以外，我們可以再回到今晚你說過的那個話題。”

“什麽話題？”季明珠掐掐江寂，認真地去凝視他的眉眼。

眉骨清落，麵龐清臒，幹淨的如同皎月。

“你不是在乎什麽是冥冥之中，怎麽來相信有沒有冥冥之中嗎。”

“現在我把這個答案告訴你。”江寂順應著季明珠的作，附在耳邊，緩緩道來，“你就是我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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