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晝仁走過來，江晚橘已經用房卡打開門了，進去，陳晝仁說：“你應該和我說一聲。”

“陳先生又不是警察，”江晚橘將包順手拋在沙發上，抬手，攏了攏頭發，語調平靜，“我很累了，您請自便。”

江晚橘不在意陳晝仁的視線，了服、鞋子，走進浴室，嘩嘩啦啦地沖洗，的確很累了。腳底板酸痛，草草洗干凈澡，裹著睡出來時，陳晝仁坐在套房外的沙發上，江晚橘不理他，自顧自地進了臥室，撲到床上，倒頭就睡。

陳晝仁不會對做什麼，清晨，江晚橘被早餐的香味勾引醒。陳晝仁已經準備好早餐，簡單洗漱后，江晚橘坐在沙發上慢慢吃，余看到陳晝仁開了一瓶葡萄酒，往明的酒杯中傾倒。

他說：“談談？”

剛烤好的面包被切塊，抹著李子、草莓和柚子制作好的果醬，中東番茄燉蛋上撒了一些孜然，陳晝仁將盛著溏心蛋的瓷碟放在江晚橘面前，說：“抱歉，昨天晚上我不該說這樣輕浮的話。”

江晚橘沒有理他，很，低頭，嘗了一塊番茄燉蛋上的小香腸。

“你的工作很辛苦，”陳晝仁說，“有些苦頭，你沒必要去吃。”

他遞過來酒杯，江晚橘接過，順著杯沿喝了一口，味道算不上多麼好，終于抬眼，看陳晝仁。

“我不否認，陳總的材、力和技巧，”江晚橘說，“不然我也不會再度和您約會。”

陳晝仁原本在喝酒，聽到江晚橘這樣說，他不喝了，專注聽講。

他的皮囊過于備迷，被他這樣注視的時候，總有種被他小心翼翼呵護、“你很重要”的錯覺。

江晚橘客客氣氣地說：“我骨頭，做不了人，陳總，您還是放棄吧。”

陳晝仁笑了，他未置可否，重新給江晚橘倒了一杯葡萄酒：“你打算在這里玩多久？”

江晚橘：“兩天。”

陳晝仁說：“難得來一趟，我陪你。”

論起來玩，陳晝仁還真是老手。

香火氤氳的古老街市，從原本黃浦泥灘上崛起林立的萬國建筑，陳晝仁對這個城市的街街巷巷了如指掌，無論是猶太人聚集的太平花園，亦或者在云端泛潛行的天高樓。

從南市到十里洋場，有了陳晝仁的引導，江晚橘倒不用再依靠高德地圖，只跟他走。晚飯在外灘，一家優雅低調卻別有天的法國餐廳，玻璃屋頂引來戶外線，布置愜意，溫音樂中，江晚橘切開威靈頓牛，一點點咀嚼鮮多的質。

陳晝仁只字不提跟或不跟的字眼。

他表現的就像兩人是認識許久的朋友，熱耐心地照顧著江晚橘。

徐家匯寧靜溫和，一路往田子坊，梧桐蔭蔽下，老洋房和弄堂被時間發酵出不疾不徐的浪漫。陳晝仁的確會挑餐廳，澆著濃郁蘑菇醬的手工水餃中，包裹的是松餡兒；魚子醬皮片鴨擺盤致如藝品，黑松比薩餡料鮮，口即化，紅酒燉牛舌，糖冰糕……

吃喝玩樂，不過江晚橘不曾再和陳晝仁同宿一間。兩個人套房在一起，晚上，陳晝仁送江晚橘回房間；清晨，陳晝仁敲門，讓江晚橘起來吃早餐。

兩個人沒有再牽手、擁抱和接吻，更不要說做/。江晚橘神智清明，中間給同事打了個電話，也從群里看到通知，這次獎金頗為優渥，數額已經可以通過電子郵件查看。

這麼高的獎金，也不及陳晝仁一件襯衫的價格昂貴。

離開上海前的最后一夜，江晚橘哪里也沒去，就在套房中，喝了一些酒，和陳晝仁斷斷續續地聊了許多。

江晚橘說自己一開始本來不打算在這個行業長久，但的姨母送了一個奢侈品的經典款包。

有了昂貴的包，就想著要用同樣的昂貴的鞋子，穿同樣昂貴的子。

所以江晚橘選擇在這一行往上走，鮮，喜歡那些陳列在展示柜中、或者溫燈下或低調或閃閃發的一切。

但所認為的奢侈，努力攢錢購買的、鞋子和包，不過是富人日常隨意用品。

不同人眼中的“奢侈”定義不同，至江晚橘眼中的真心，在有些人面前只是玩膩了可以丟掉的玩，是薰完服就可以丟掉的花朵。

陳晝仁聽。

“您聽過紂王的故事嗎？”江晚橘忽然說，“有一天，他得到了一雙象牙筷子，就不再想使用陶碗，而是想著要用玉做杯子，也不愿意再穿糙的服，而是要錦玉食……”

“后來，紂王建了鹿臺，酒池林，荒/無度，死在了討伐中。”

陳晝仁為江晚橘的故事做了總結：“人的本，/永遠是無法滿足的。”

得隴蜀，貪了一點，又想另一點；這個小目標達，又妄想更大的目標。

“是的，”江晚橘微笑，“可能不斷追逐/、自我滿足的過程，才是生活本質。”

陳晝仁用金利酒和馬天尼紅威末酒調制了一杯尼格龍尼，江晚橘淺淺嘗了一口，清苦和甘甜之間,溫地裹著的舌尖。

陳晝仁坐在旁，他手，手指江晚橘的頭發中，大拇指著的下頜，要和自己接吻，但江晚橘手，捂住他的。

陳晝仁低頭看，他問：“不想要？”

江晚橘盯著他的眼睛，手指下，點在他心口，隔著襯衫，他的溫熱膛。

說：“你跟我，我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