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你》第56章 56
接下來的澡,林桑洗得三心二意。
一邊覺得是自己聽錯,但一邊又覺得,他那些話,講得的確很認真。
他說,不許說我不喜歡你這種話,因為是錯的。
今早發現不記得這一段之后,他似乎是真的有些失落。
他也喜歡嗎什麼時候開始的
關掉花灑,頂著條巾坐在浴缸邊胡思想,眼神對上鏡子的瞬間,不期然想到那一晚自己坐在他床邊,他抬眸迎上來的認真目,說他需要。
因為喜歡,所以需要。
心復雜地了頭發,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浴室的白霧在眼前緩緩消散開,帶著柏木味兒的空氣涌鼻腔。
仿佛在大霧封城的迷宮里索了太久,不知往哪里走才是正確方向,也不知前方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麼,可倏爾間云開霧散,眼前的一切都明了清晰起來。
抬頭,第一次覺得看見了未來。
客廳里有電視新聞聲,裴寒舟一邊聽新聞一邊看策劃,還在電腦上打著什麼。
腳步很輕,本以為他不會發現自己,誰知男人沒過多久就抬了頭,定定瞧了幾秒,“頭發怎麼不吹干”
林桑垂了垂頭,側頭把頭發撥到一邊,坐到他側,說“等會兒再吹。”
他頷首,又繼續忙自己的事。
窗外風聲獵獵,萬戶燈齊亮,屋的煮茶咕嘟咕嘟地工作著,細細小小的一條水霧蒸騰而上,新聞的場景喧嘩而不喧鬧。
就像他們還沒有攤牌以前,任何一個平常而又帶著些小溫馨的夜。
但想,到底有什麼是不一樣了的。
這次分開,好像給他們建造起了一座可以通的橋梁。
踩著沙發給自己穿圣誕,忽然問“你今早是不是說,我醒酒之后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男人沒想到還能想到今早的對話,但已經對獲知真實況不抱什麼期待值,筆尖沒停,沉沉“嗯”了聲。
試探地問“很重要嗎”
“很重要。”他答得斬釘截鐵。
“有多重要”
男人停下筆,向“比你隨時隨地都記得備份的音樂還重要。”
“”
了脖子,小聲說。
“那好像是還重要的。”
林桑拿出吹風機坐在沙發邊吹頭發,半曲著,珊瑚絨睡被帶起到小肚的位置,出一截瑩潤,赤地暴在空氣里。
裴寒舟起倒茶,順勢拉起一邊的毯子給蓋上,作只有一瞬,他很快背對向。
抿了抿,不聲地彎了彎角。
第二天又是特殊且尋常的一天。
先行起來,給打著石膏的男人選服,然后幫他刷牙洗臉刮胡子,還得伺候他更。無微不至,照護有加。
他有時候睡一晚起來會有汗,還得給他子,過程中他經常提出一些無理請求,當然,大多數都被給罵回去了。
一切料理完畢,七點半吃早餐的時候,用小勺子舀著粥,吹涼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問對面的男人“你今天是不是要拆石膏了”
本來在低頭喝粥的男人放下了手里的碗,拿起手機點了兩下,垂眼對著錄音口道“周良,你和研發部部長確認一下,讓他把a新功能的市場調查報告檢查好發給我。”
被無視的林桑
以為只是自己恰好讓他想起了工作,林桑不在意,又追問了一遍“你今天不去拆石膏嗎”
裴寒舟將餐盤推向“這個面包你可以吃,全麥的,烤的還不錯。”
林桑
擰起眉頭,開始懷疑自己說的到底是不是人話“我不是在和你說石膏的事嗎你和我說面包干嘛”
男人依然,非常倔強地,繼續著自己的話題“這面包是我自己烤的。”
倏地放下筷子,起,把自己的臉懟到他跟前,邀請他欣賞自己放大的疑表。
“我說的不是中國話嗎石膏,石膏,你手上戴那玩意不閑硌得慌嗎”
男人也皺了眉,語氣不善“你就這麼想我拆石膏”
林桑茫然了片刻,覺好像和他沒對上頻道。
“什麼我想,這不是醫生說的嗎時間到了就去拆不是很正常嗎,你都不遵醫囑”
裴寒舟沉著冷靜道“傷筋骨一百天,現在拆石膏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
“是嗎,”說,“可你現在只有一只手能活,日常生活不覺得很限嗎”
“我做的是腦力勞,不是苦力活,”裴寒舟道,“只要沒有半邊大腦都打上石膏,不影響決策。”
坐回了位置上,覺他說的有道理,但哪里又說不上來的奇怪。
接著,男人說“日常起居由你安排,對我來說已經足夠。”
把男人這幾句話連起來,嚼碎了細細品味后,得出了最終結論,抬頭問“你不會是因為覺得拆了石膏我就要走,才不想拆吧”
裴寒舟“”
男人沉默半晌,最終也沒有反駁。
又氣又好笑,撐著腦袋無語了半晌,勺子在碗沿邊了兩下,這才道“放心吧,我不走。”
男人頓了頓,“真不走”
“真的,我發誓行了吧”
“況且”努努看向角落的幾個箱子,“前兩天你就讓人把我新家的行李搬空了,家都撤了,我回去住哪,睡地板上嗎”
裴寒舟咳嗽兩聲“那是羅訊干的,不關我事。”
“是嗎,”面無表不置可否,“連沙發芯都給我了,羅訊真狠,一點后路都不給我留。”
裴寒舟“”
把碗里的粥喝完,再抬頭時,男人已經站在了門口。
林桑角,一下沒反應過來“你干嘛”
裴寒舟“去拆石膏。”
“”
石膏拆到一半,不知怎麼的羅訊也來了,在車里等了會,等男人再出來,姿勢還是沒怎麼變。
石膏是拆了,但是手上換了個別的東西包著,照例還是掛在脖子上,仍舊是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樣。
裴寒舟上車后,費解地了他的手臂“為什麼還是包著的,還沒好嗎”
男人沒說話,前座的羅訊轉過來瘋狂使了幾個,裴寒舟這才低聲同附耳道“疼。”
“噢。”
林桑松開手。
羅訊解釋道“呃,這個,因為這個私人醫院的醫生跟我們關系好,比較關心他,說他現在的況雖然可以拆石膏,但是還是不要怎麼活為好,所以又給綁了個這個,說是保險。”
點了點頭,“也可以理解。”
畢竟家不菲,各部分比常人要貴些也是正常的。
“所以還是要你麻煩照顧一下,”羅訊說,“辛苦嫂子了”
視聽盛宴結束之后,林桑就投進了自己的第一張專輯制作中。
第一張專輯的歌已經做好三首了,都是很喜歡的,過兩天還要去國外和各大音樂人流一下,進行一些編曲方面的學習。
這張專輯名迎火。
某種程度上來說,歌手的第一張專輯有特殊意義,往往是歌手當下狀態的呈現,又或者是支撐歌手一路走來的某種堅定信念。
也不例外。
歷經三年的沉沉浮浮,在和飛煙的合約到期后仍然選擇這條路,就是迎難而上。這條路只有兩種結果,要麼依然平庸,要麼找回三年前的輝煌。
所幸,做到了后者。
于是有了第一張專輯的理念,是無數個糾結的日夜中,在腦海里盤旋的一句話,帶著破釜沉舟的勇往,和絕不退的豁達
迎火去吧,覆滅或涅槃。
今天,養計劃的練習生們應該還在進行主題曲的學習。
林桑打算先過去看一眼,然后去錄音室做歌。
裴寒舟正巧順路,將送到了拍攝養計劃的樓下。
這棟樓是為了練習生們修的,練習室、食堂、宿舍、健房都在里面,遠遠去就如同一座城堡,夢幻又,而在其中演繹的,卻是真實而殘酷的廝殺。
下了車,沒想到裴寒舟會跟出來,回道“你進去吧,外面風大,你傷口還沒好。”
男人垂落的發尾遮住眼瞼,“我送你到樓梯口。”
“好,那你要低調一點,我怕影響們練習。”
走到練習室門口,停住了腳步,看見角落擺著一個改造過的老虎機。
大概是節目組放在這里給練習生們玩兒,然后錄制下來當做節目花絮的部分。
林桑玩了半天也沒玩出個名堂,男人很快走上前來,兩把就連出了三個一樣的水果,最底下掉出來一個小盒子。
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個小時的玩手機券。
不是被沒收了手機的練習生,要這玩意當然沒什麼用。
撐著臺子笑道“你怎麼連老虎機都會玩”
“以前學校門口有這個,”男人說,“連續玩了兩個多月。”
“然后呢,后來怎麼沒玩了”
他道“發覺自己有點上癮,就停了。”
林桑駭然“兩個月也上癮人家玩網游沉迷大半年才能上癮,你是一天玩兒多久十個小時”
“沒,”他淡淡,“放學十分鐘。”
林桑
“兩個月,放學十分鐘,這也能上癮你對自己未免也太嚴格了點。”
只當是閑聊,說了兩句,見男人沒有回復,轉準備上樓,卻在邁出去幾步時聽到他的回應。
“我很不喜歡對事產生依賴心,往往在意識到要產生之前,就會迅速要求自己而出。”
“因為依賴就代表肋,有肋,敵人就可以很輕易地掣肘我。”
走到樓梯口,腳步停了停,男人的聲音在空曠樓道回響,監控一閃一閃,仿佛某種記錄。
他說
“但如果肋是你,也不是不可以。”
時間流速仿佛驀地被撥慢。
這真流來得突然,一下沒能反應過來,再走出樓梯口往底下看時,男人已經離開了。
畫面一幀幀涌上腦海,無措地眨了眨眼,忽然想起那天,他站在烈烈暖下,寡冷無地向做著保證“我不會有肋,裴氏也永遠不會破產。”
那會兒的氣溫極高,卻只是站在車門口,任由車的空調冷氣一陣一陣地過背脊,雖有心安,卻又覺無力。
但此刻,十二月末呼嘯的冷風中,他說,“如果肋是你,也不是不可以。”
看著車疾馳而去撂下一地稀疏影,攏了攏外套,忽然覺得心某涌起一熱流。
說來真是奇怪。
這十二月的氣溫于而言,竟比九月的還要更暖和些。
兀自笑了笑,快速跑上樓梯。
推門進去的時候大家正在練習,看到時嚇了一跳,卻都恭恭敬敬地彎下腰“導師好”
“沒事,”擺手,“你們練你們的。”
今天的大課不該由林桑上,所以本可以不來,練習生們萬萬沒想到不僅來了,還給每個練習生帶了一杯枇杷雪梨。
“天氣太冷了,我把水放在門口的保溫箱里,你們練累了就去喝,”林桑走到窗口,“窗戶不能打這麼開啊,這會兒流肆,想氣你們把門打開就行,千萬別開窗。”
“哦對了,也要注意,劇烈運后不要攝太多水,慢點喝。”
這尋常的關心確實不是分的事,然而還是一樁樁地叮囑了下去,大家在這練習室里斷網斷聯了一個多月,十七八歲的年紀難免想家,這會兒的一點點關懷都會讓們覺到異常心。
心是相互的,很快,有練習生問“老師您喝了嗎冷不冷我這有暖寶寶。”
笑,“沒事兒,我不冷,剛從車里下來的。”
“吃了嗎食堂阿姨剛剛好像在做沙拉。”
“我舉報我舉報,尚自怡中午吃了一塊炸”
“誒,洪嵐你有沒有事啊,炸那一大袋可是你買的”
“對了哦,老師吃嗎,我這還有一塊。”
“你有毒吧,你讓老師吃你剩下的,你快給老師磕頭道歉。”
練習室有短暫的嬉鬧,趕走了冗長繁雜練習時中的枯燥和崩潰。
林桑就站在一邊看們鬧騰,過了會才說“差不多了,你們練習吧,喻雪你們練得怎麼樣了,過來給我看看。”
喻雪是帶的評級為c的隊員之一,整個隊有五個人,能力水準一般,但好在長得都漂亮,對待舞臺也比較認真。
喻雪很快組織剩下的一個隊員一起,給林桑表演了一遍主題曲舞蹈。
一遍不夠,讓們跳了三遍。
對著自己錄下的視頻分析許久,一直沒說話,搞得喻雪也戰戰兢兢問“老師,您有什麼話就說吧。”
低嘆一聲“問題太多了,你讓我捋捋。”
c評級的練習室里忽然雀無聲。
太可怕了,喻雪們不僅在整個c班算跳得好的,和a班比也看不出什麼大紕。這麼短的時間邊唱邊跳,詞沒唱錯舞沒跳錯,覺就是初評級發揮失常才沒去b班,現在老師居然說們問題太多
那剩下這些可怎麼活啊
沉思許久之后,林桑道“有幾個關鍵問題我說一下。”
“第一個是你們站位太開了,團表演的優點就是可以藏,一旦分布太開,單人的缺點都會顯得很明顯,你們要一些。”
“到時候主題曲評級雖然是單人和團都要跳,主要看單人,但你們是做團,團意識一定不能丟。”
嗯嗯嗯嗯。
林桑一邊說,旁邊的練習生們一邊聽著墻角打小抄。
“第二個呢就是,你們過于重視細節忽略了整完整度。比如第一段結尾的高音沒唱上去還在唱,導致后面拍子進慢了,作為整表演,該丟的要及時丟。”
“第三,高音唱得太了,唱高音千萬不能把嚨收太,嗓子越松聲音才越能出得來,找到一種打呵欠的狀態去唱歌。”
“第四就是節奏上的一些問題,這個先不論,畢竟你們還有幾天練習,到時候拍子肯定會踩得更準。”
“第五,表管理,這首歌是很甜的,你們一定要呈現歌曲該有的風格。尤其是唐芷,你別唱得好像是要去砍前男友一樣。”
練習室傳來克制的笑。
“好,差不多就這些,你們再來一遍。”
手把手帶們練了好幾遍之后,表演幾乎是眼可見地有了提升。
就連練習生們都在嘆“這才二十分鐘吧,覺整個表演胎換骨一下就有靈魂了,這怎麼做到的啊”
“專業知識和專業知,要不怎麼同樣的年紀,我們為一個出道位搶破頭,人老師隨便寫了幾首歌就紅呢。”
“確實厲害,一邊數問題還能一邊數拍子,覺不是一般的人腦。”
“你不知道老師跳舞是名副其實的踩點狂魔嗎”
練習生們正討論得來勁,林桑cue了下一組“還有沒有想給我看的,沒有我就去下個班了。”
c班其他練習生一愣“我們也可以嗎這種私下教學不是只用帶自己的隊員就行了嗎大課才是老師們一起上吧”
“我畢竟是你們的制作人啊,在我這沒有分不分班的說法,都是我的學生,有問題可以隨時來問我,沒關系。”
是啊,面前這位人心善的仙,是所有練習生的制作人啊。
生們眼眶一熱,激涕零地起,開始給林桑展現自己的練習果。
等林桑一個班一個班地指點完之后,天已經黑了。
看來今天是沒時間再去錄音室了,在走道盡頭,沒有攝像頭的練習室里,自己開了歌練習。
一練就練到了凌晨。
走廊上仍舊充斥著各種聲音,打鬧聊天、背景音樂、流經驗。
這是練習生們的凌晨,和普通人的睡眠時間不一樣,們的生活被薄薄的一片,只有在任務完后才能短暫地睡上幾小時,再負荷上高強度的練習。
但多數練習生聰明,練習都會在有攝像頭的屋子里,讓看直播的觀眾們能準確t到自己的付出努力,甚至有一些想走捷徑的,特意在下午人多的時候去睡覺,凌晨人時來練習。
開放的幾個沒有攝像頭的練習室,幾乎都是沒有人的。
林桑挨個走過,正準備離開時,忽然聽到某個屋子里傳來很小的音樂。
走到門口,發現燈還沒開。
林桑猶疑地推開門,在燈下發現了一個小的影。
借著半片月練習,鏡中的影被模糊黑白剪影,只能看清大概廓。
一遍又一遍地旋轉、站定,練習著最難的姿勢,抖著倒下,又站起。
林桑忽地開口“怎麼一個人在這練”
生嚇了一大跳,驚慌地回過頭,朝鞠了個躬“老、老師好。”
林桑又道“怎麼不和們一起這兒沒開攝像頭。”
“我知道的。”小聲說,“我不想被拍。”
林桑還是頭次聽聞練習生不想被拍“為什麼你不想參加這個節目”
“我、我不是,我想參加,這是很重要的機會,”生說,“可是我跳得不好,也沒人看好我,與其在鏡頭下丟人,我還不如自己練,等練好了再過去。”
林桑放下手中的包,也沒開燈,尊重生的意愿,就站在門口說“不介意的話,跳一遍給我看看”
“當當然不介意。”
生重新播了一遍音樂,這次把聲音調大了些,雖然整有些放不開,但能看出來基本功并不差。
林桑瞇著眼回憶了會“你是時初然我手下的,d班的對不對”
時初然沒想到導師會記得自己,又鞠了個躬,小聲說“是的。”
“為什麼這麼沒自信”林桑道,“初評級我記得你,個人技的民族舞還不錯,長相也清秀,如果你都沒自信在鏡頭下的話,你讓那些跳得沒你好的怎麼辦”
“不、不是的,們起碼條件比我好,”時初然小聲說著,“我,我來之前沒想到會有這麼多厲害的人,們都說團高起碼165,跳舞才好看,我只有159,們都說我是小矮子,小矮子怎麼可能出道呢”
“我知道除了最后的幾個人,大家都沒辦法出道,可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還是很難過”
說著說著,聲音帶上哽咽的哭腔“我爸爸媽媽很辛苦才送我去跳舞的,可我明知道自己陪跑還要堅持,這樣我很自責,甚至想退賽回家幫忙算了”
林桑走近,打斷“誰說159就不能出道”
時初然愣了下,眼淚順著臉頰落“可是,大多數都是165以上又長得漂亮才能”
“我參加上一個綜藝之前,沒人覺得團出的我能在主流綜藝里拿冠軍。”
時初然停止了流淚。
手掉時初然臉上的眼淚,“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最怕就是不戰而敗。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你不戰,怎麼就知道你不是那萬分之一”
“你材比例不差,如果能夠站c位,練習好穿高跟鞋跳舞,鏡頭之下看不出差距的。高不是自己能改變的東西,不要用這種天賜的條件來苛責自己,既然你這里輸了一些,那你就靠另一面補足。”
“換一個角度想想。”
“如果你并不是團的標準型,卻還是能出道,這不恰巧證明了你的能力和觀眾緣頂尖嗎”
時初然萬萬沒想到這個思路,有些愣怔而驚訝地看著林桑,瞬間覺得和老師的格局比起來,自己那點小緒都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不用自責,你條件不錯的,”這句話是林桑是發自肺腑說的,“節目錄制的這三個月,或許沒辦法改變全部,但足夠改變很多。”
“以你的基本功,付出比別人更多一些的努力,你就能被看見。”
時初然又給鞠了個躬,林桑懷疑要不是自己手接著,這生還得給自己磕個頭。
“我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我不會放棄自己的辛苦老師浪費時間了,老師您快回去休息吧”
“嗯,過兩天我再來驗收你的果。”
想了想,林桑轉過頭,說,“事在人為。”
月下,時初然笑得溫婉倔強“我一定會努力不讓爸媽白白付出的”
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兩天,也每天都去練習室逛了一圈。
時初然的狀態已經好了起來,沒有那天晚上看起來那麼脆弱無助,大概是林桑說的話真的有鼓舞到。
不管怎麼樣,這就是好的開始。
那天下午做完音樂,又去醫院看了看曾祖母。
剛進房間,老人就笑著看“你和寒舟約好了啊他剛走沒一個小時你就來了。”
林桑挑了挑眉“早知道讓他跟我一塊兒來了。”
老人家笑瞇了眼“怎麼不是你跟他,是他跟你啊”
又握住的手拍了拍,“厲害啊,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能讓寒舟聽話的人。”
林桑笑笑“沒有,我開玩笑的。”
老人斂去了玩笑痕跡“我是認真的。”
傍晚線正好,過紗窗幽幽地探進來,老人握著的手,忽然說“你知道他剛剛跟我說什麼嗎”
林桑“什麼”
“他問我,要怎麼樣才能讓一個姑娘相信,他很。”
林桑怔住。
老人又問“你知道他的公司為什麼在舟嗎”
搖頭,這件事從沒聽裴寒舟說起過。
“因為有句古話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起這個名字,他時刻提醒自己,的位置雖然風無限,但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的況。”
“他是我見過最理智清醒的孩子,甚至有時候理智得讓我心疼。”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聽著老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完了裴寒舟年時期的故事。
“他看似過得好,實則過得并不好,我知道。但當時他的養權不在我手上,我年事已高,做不了干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們最貪玩的年紀啊他的背越越直,臉上的笑越來越,孩子氣也早就消退干凈了。”
“他那樣的生活環境,不知道正常的是什麼樣子的,自己很難到,必定更難說出口。如果因此造了你的什麼誤解,你千萬不要覺得他無。”
“他不無的,”老人說,“他只是不會表達,那也不能怪他。”
中酸,眼前水霧模糊。
“你或許很難到他你,我不和你們生活在一起,我也沒辦法闡明他到底不,有多你,但是小桑”
老人握著的手微微抖,“不久前飛機顛簸,羅訊和我說,氧氣面罩彈出來的那一刻大家都慌了,拿出手機錄音,只有他寫了財產轉讓書。如果他出事,他的財產會全部轉讓給你。”
“雖然他不說,但我想你明白。那樣的生死關頭,他腦子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你。”
林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差點哭出聲來,又站在門口平復了好久的心,紅著眼眶打開了門。
電視開著,但男人不在客廳,下意識想去找他,雖然也不知道找到他究竟能干些什麼。
就是突然之間,想見他。
男人最終被發現在三樓的書房里。
他正用自己那只所謂“不能運”的右手端起茶杯,非常健康地一邊靈活地喝著茶,一邊翻閱著文件。
昨晚不是還說自己的疼得手一點都不了還要幫他洗澡
見進來,男人額角一跳,但仍然萬分沉著地放下手中茶杯,換另一只左手。
而后鎮定地,將癱瘓的右手重新放置進掛在肩上的保護套中,從善如流淡淡道
“你看錯了。”
餘生不要丟下我
安霏抬頭,那雙愛笑的眼,已經很少笑了,此時充斥著淚水。她手拿水果刀,而刀尖卻對著自己的臉,刀沒入肉中血流不止。曾經絕色的容顏,一瞬間,支離破碎。這樣,你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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