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下午各半個時辰，不得超過；廚房送到卿雲齋的飯菜，不得有太油膩或辛辣的；做針線累眼睛，把針線收起來……林林總總一大堆。

偶爾想耍子逆著他，卻怕他因此連累無辜的下人，隻得樣樣照辦。

“所以——”他等下文。

徐微雙手撐著炕沿兒，認真地看著他，“我隻是當個消磨時間的事由，每天隻做一個時辰的針線。嗯，半個時辰也行。等會兒你跟嬤嬤說準了，好不好？”

上午要鬥方，直接跟他說，而不是吩咐跟車的仆婦，這會兒又為了小事，一本正經地要他同意。孟觀思忖片刻，覺得有點兒可憐的，再看此刻的模樣，便生出滿心笑意。

“這一品誥命夫人讓你當的。都被欺負這樣兒了，還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他說完，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徐微抿了抿，本想橫他一眼，可是見他那麽開心，就莫名其妙地隨著笑起來，笑了一陣，道：“那不是欺負。行不行啊？”

“行。”孟觀頷首，“起先是好意，一來二去的，把這事兒忘了。等會兒我吩咐下去，往後在卿雲齋，所有下人隻是你的心腹，隻對你唯命是從。”

“太好了。”驚喜，大眼睛顧盼生輝，又保證，“我不會胡來的，知道什麽事要先與你或娘商量。”

“我知道。”孟觀起摟了摟，“小可憐兒。”

又一通笑。

徐微隨他去。笑起來那麽好看，樂得多看一陣子。

笑夠了，孟觀拍拍的背，“去睡會兒吧。我去書房，理些事。”

徐微說好，轉進了室。得知日後得力的人手全都聽憑自己行事，有了底氣，要好生盤算一番。

孟觀著輕晃的門簾，噙著微笑坐了一陣。

其實更多的該是自責心疼，止不住的笑意，隻因當時的樣子，太乖巧，太可。

除了，從沒人如此遷就他。隻有。

心緒恢複到絕對的冷靜之後，他走出房門，吩咐了李嬤嬤幾句，去了外書房。

今日府裏很清淨，三位嫂子都帶著孩子回娘家了——除了孟文暉，傍晚請安之前回來，要坐在一起，吃一餐過節的飯。

在書房落座之後，謹言通稟：“上午，大爺見了逢舟膝下的三兒。是逢三小姐求見。”停一停，補一句，“前幾日抓進詔獄的那些人裏，有逢舟。”

孟觀微笑，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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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微小憩之後，遵照俗例，同李嬤嬤一起準備了一些給孟觀的侄子侄的禮。

李嬤嬤退下之前告訴：“奴婢剛剛聽說，大爺好了一些，隻是腳仍不靈便，晚間要與家人一起用膳。”

徐微眉心微不可見地一跳。如此一來，要見到那個憎惡的人了，這讓周的都要凝固。

很輕緩地吸進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慌什麽？不用慌。是孟觀的妻子，見任何人都不用打怵，還要應對得很好。

不能眼不見為淨，也好。是他名正言順的長輩，不妨尋找機會，雪前世之恨。

打定主意，逐步冷靜下來後，自嘲地笑：這樣重獲新生的人，是不是太沒出息了？居然到此時才把報複仇人劃計劃。

可似乎也不能怪。首要之事是長久地留意三房，尋找三老爺相關的蹊蹺之事。無疑，前世太夫人的劫難，是三老爺促。無論如何，都要避免母子二人的天人永隔。

謹言的到來，打斷了的思緒。

“四夫人，大老爺、大夫人回來沒多會兒，便見了大爺，發了好大的脾氣，又請四老爺過去提點大爺一番。”謹言笑得有點兒幸災樂禍，“四老爺不怎麽忙，去看熱鬧了，讓小的告訴您一聲，不用等他一道去請安。”

徐微笑著頷首，“知道了。”倒是想不出，孟文暉惹惱雙親，是何緣故。

第21章

今日，大夫人帶著孟文濤、元娘、二娘回了娘家，大老爺左右無事，也便隨著妻兒一同前去。

回來之後，剛進門，孟文暉就派小廝來請。他們去了長子在外院住的海桐書屋。

孟文暉消瘦許多，麵特別蒼白，神與往日有很大不同，黑沉沉的一雙眸子，靜寂如深潭，意態與往日迥異。

他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開門見山：“有個逢舟的十三道監察史，你們可識得？”

大夫人先是茫然，隨即想起長子談及的人的職，“七品言罷了，怎麽登得了孟府的門？”

大老爺則隻是道：“前幾日，有些言文人進了詔獄，逢舟就在其中。”

大夫人立時不安，問兒子：“你提那個人做什麽？”

“上午，逢舟的三兒求見，我見了。”孟文暉靜靜地著父母，“想嫁，我想娶。”

夫妻二人俱是瞪大眼睛看牢他，繼而就氣炸了。

大老爺霍然起，疾步走到兒子麵前，劈手就是一掌，重重地打在他肩頭。

孟文暉生生挨下了這一掌，分明是早有預料。

“你是活膩了不！？”大老爺切齒道，“誰能將十幾人悄無聲息地關進詔獄？那些人的親友四奔走，詢問是何罪名，得到的說法卻是犯了忌諱、有辱斯文。……”

“斯文？”孟文暉竟笑了，“他倒是好意思。”

“住口！”大夫人心知夫君擺輕重的話還沒說完，厲聲斥責兒子。

大老爺繼續道：“這些，是他做慣做的，看多了，也不覺得怎樣。可是這一次，這些人到底是如何怒了他，除了他在廟堂的心腹錦衛，沒人知曉。

“那些人被抓之前，書籍筆墨全部查抄。

“他這次置的人，願意讓你看見的，是在詔獄那些，不願意讓你看見的，不知道還有多。

“此事大抵與徐府有關，事發之前，徐家大公子手筋被挑斷，二房不下人，平白無故消失不見。”

大夫人聽完，斟酌片刻，倒吸一口冷氣。說他孟觀殺人如麻嗜，真是一點都沒冤枉他。轉念想到兒子居然要娶怒過孟觀的人的兒，被恐懼抓牢，雙發，說不出話。

孟文暉卻很平靜地問父親：“說來說去，那些人的罪名，如今、日後，都不會有任何人知曉，對不對？”

“沒錯。”大老爺著火氣，“那又如何？”

“那就是沒有事發生。”孟文暉語速從容緩慢，“您認為我要拿親事膈應他？堂堂太傅，怎麽可能被這種事膈應到。您多慮了。他真膈應的，始終是我這個人，而不是我做的事。”

“……”大老爺目微閃，正審視著兒子。這孩子，已絕不再是罰之前的心與做派。沉默良久，他問：“那你到底是何意圖？”

“給我自己爭取些時間罷了。”孟文暉道，“我也想要錦繡前程，我不想讓長房始終被他製、/。您是祖父的長子。可如今我們於弱勢，隻能以退為進。”

“那也不行！”大夫人見大老爺態度有所緩和，急切起來，厲聲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要一個七品芝麻的兒做兒媳婦！不，那逢舟本是一文不名了，能不能活著走出詔獄都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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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觀帶著慎宇走進海桐書屋的廳堂。

大老爺鐵青著一張臉，坐在三圍羅漢床上。大夫人站在一旁，默默垂淚。孟文暉坐在二人近前的座椅上，右不能，僵地直。

見到孟觀，孟文暉拱了拱手，“侄兒行不便，未免禮數不周，請四叔海涵。”

孟觀從容落座，平靜地道：“說事。”

孟文暉開門見山，“逢舟能否活著走出詔獄？”

孟觀不假思索，“半死。”

“逢家隻置逢舟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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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我要娶逢三小姐。”

孟觀輕描淡寫的，“不管。”

“您不阻撓就行。”孟文暉深深地凝著孟觀，眼神越來越鋒利，他了傷，“把我整治到地步，您作何想？”

孟觀笑微微的，“沒工夫思慮這些。”

大老爺聽了，著孟觀，“四弟，你這算什麽態度？我請你過來，就是要你訓誡這小畜生，斷了他荒唐的心思。”

孟觀牽了牽，“長房子嗣的親事，我不能幹涉。”

“四弟，你是當朝太傅啊，”大夫人搭搭地道，“約束孟家子嗣行徑，是理所應當，又……不是沒做過。”

孟觀神淡淡的，“幹涉的，皆是看不下去的事。平日裏，家裏家外，還是要長房主持大局。大嫂是孟府主持中饋的主婦，兒親事，自然是你與大哥做主。”

“此時推得一幹二淨，責打文暉的時候，可是連個招呼都沒跟我們打！”大夫人埋怨之後，上前兩步，“四弟，這次，你就當我們求你了。”

“那不是打，是罰。”孟觀糾正後反問，“你是不是說，長房四個孩子的親事，我都能做主？”

大夫人哽住。

孟觀視線瞥過與大老爺，轉向孟文暉，笑笑的，“你是與我置氣，還是連你雙親都埋怨上了？”

“有何不可？”孟文暉對上他視線，“生兒育，遇到是非的時候，窩窩囊囊，不為兒撐腰，兒不該埋怨麽？”

“孽障！”大老爺怒喝著轉到兒子跟前，照著心口便是一拳，繼而在室團團轉，尋找著東西，“今日我便活活打死你，隻當白養了你這些年！”

大夫人忙喚下人阻攔大老爺。

室一團。

“您打我，四叔就打你。”孟文暉緩過那口氣，“我記得，他最恨棒教子的人。”說著，看向孟觀，竟笑了，“也是讓祖父打的太心寒了吧？”

孟觀也笑一笑，“當心老爺子夜半找你說話。”繼而起，踱步向外，“你們忙，先走一步。”

“你別走啊。”大夫人急匆匆追上去，跟在他側，哭天抹淚地說了很多話。

孟觀隻是靜靜聆聽，走出院門，對大夫人頷首，“留步。”繼而腳步生風地離開。

大夫人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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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觀回往宅的路上，謹言拎著個沉甸甸的錢袋子快步追上來，稟道：“太後娘娘、皇上派宮人送了粽子、料過來，宮人放下東西便走了。”停一停，又笑，“粽子太多了些。”

“留下晚膳要用的，其餘的給太夫人和孩子們分了。”

“是。”謹言轉頭示意邊的小廝去傳話，然後打量四老爺片刻，沒撐住，笑了。

孟觀看他一眼。

謹言強斂了笑意，“每回聽您說‘孩子們’，我就想笑。”是二十好幾歲了，可那過分出的樣貌，看起來隻是二十上下，比侄子侄大幾歲罷了。

慎宇也瞧了瞧四老爺，笑開來，“還有，每回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