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親戚，我沒必要記得太清楚，可是，要是再見到，我卻不知道喊什麽的話，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傻？”

徐微忍俊不。

孟觀笑道：“這事兒容易，在原府，你南哥哥喚人什麽，你有樣學樣就是了。”

孟寶兒先是點頭，隨後思索片刻，揚起臉，認真地道：“爹爹說的似乎不大對。”

“說來聽聽。”

“就是不對啊。”孟寶兒一本正經地道，“南哥哥喚人什麽，我都可以學，可他要是見到原叔父和嬸嬸，要喚爹娘，那我怎麽能學呢？”

“這不是抬杠麽？”孟觀讓兒子站在自己上，雙手輕搖著他的小子，“你要是喊別人爹娘，那我們不是生了個傻兒子麽？”

孟寶兒逸出歡快的笑聲，“你剛剛說的話，就是不夠嚴謹。”

孟觀笑著頷首，“也對，挑刺挑的對。”

徐微已經笑得險些連茶盞都端不住。

林漪笑盈盈地進門來，端著的托盤上，是一盞藥膳。放下托盤，對雙親行禮後，端著藥膳走到父親邊。

孟寶兒溜下地，轉到母親邊。

孟觀看著藥膳，笑得有些無奈。這幾年，寧夫人一直在給他調理傷病，服過藥丸、湯藥之後，開始讓府裏的人給他做藥膳。

什麽都是一樣，讓他定時服用的話，總會生出幾分逆反的緒。

林漪瞧著父親，“爹爹。”

孟觀無聲地歎氣，“這什麽時候是個頭？”

“我給您做的。”林漪說。

孟觀立馬不再磨蹭，把藥膳接到手裏，老老實實服用。

徐微打趣他：“也隻有我們林漪治得了你。”

他笑了笑。這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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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秋季，孟府為林漪舉辦了盛大的及笄禮。

孟觀給兒的生辰禮是一匹棗紅的小馬。傍晚，父兩個一起去馬廄看馬。

林漪從前兩年開始騎馬，騎不錯，看到那匹漂亮的小馬，大眼睛瀲灩生輝，“真好看。”

孟觀問：“喜歡？”

“嗯。”林漪用力點頭，“很喜歡。”

“那就行。”孟觀叮囑了一些照顧馬兒要注意的事，便與一起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不知何故，林漪沉默下去，隻是親昵地挽著父親的手臂。

孟觀側目看，“怎麽了？”

林漪搖了搖頭，看著腳下的路。

孟觀和聲道：“你這小孩兒，脾氣怎麽跟六月的天氣似的。”

林漪抬頭看著父親，大眼睛裏有水，“爹爹。”

“嗯？”孟觀麵上平靜，心裏卻有些發慌。他最怕妻子和兒哭，本不知道怎麽哄。

“謝謝您。”

孟觀抬起手，輕輕地給了一記鑿栗，“謝什麽？等我老了，還指著你孝順呢。”

“我會的。”林漪深深吸氣，努力綻出笑容。

“孩子過生辰，都會哭鼻子麽？”

林漪由衷地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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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林漪大婚的事提上日程之後，孟觀著實鬧了一陣脾氣，看什麽都不順眼。

因是嫁帝王家，孟府這邊本不需要準備聘禮，而且宮裏陸續有賞賜送來——尋常來講，什麽門第的東西能比皇室的還好？

這是最讓孟觀生氣的，“以前想過多回，兒出嫁的時候，我要給準備十裏紅妝，眼下這個什麽事兒？”

太夫人和徐微聽了，俱是笑得不輕。

徐微寬他，“明麵上是不需要籌備什麽，但是，我們還是要選出些件兒給林漪傍，回頭開了庫房，我們一起挑選。”停了停，又道，“對了，林漪喜歡你的畫，把存在什剎海的那些都取來，選出一些。”

孟觀這才好過了一點兒。

夫妻兩個在他的庫房裏挑選擺件兒的時候，他前所未有的犯了挑剔的病。

看中了什麽，就拿在手裏仔細端詳，什麽東西被他端詳一陣，便會被找出諸多瑕疵。

他漂亮的雙眉越鎖越，手勢隨意地拿著翡翠白菜的時候，眼神都有些煩躁了，“我這到底是存了些什麽七八糟的？”

徐微快步走到他邊，板著小臉兒警告他：“娘可是有言在先，你要是敢在庫房摔東西，就罰你跪祠堂。”說話間，小心翼翼地把翡翠白菜拿到手裏，放回原位。

“讓我跪祠堂？”孟觀揚了揚眉，“要做嶽父了，讓我跪祠堂？”

徐微笑著往外推他，“這事兒不用你，回頭我跟娘來挑選。”

孟觀卻不肯，還在琢磨兒出嫁的事，“嫁進宮裏，不定猴年馬月才能回趟娘家，所謂的婿也不會給我們磕頭敬茶，什麽都跟我想的不一樣……”

徐微笑不可支，“私下裏你跟我怎麽抱怨都行，可別讓林漪知道。不然啊，說不定就不嫁了，一輩子守著我們。”

“那怎麽行？”

“這不行那不行的，你到底想怎麽著啊？”徐微握住他的手，笑盈盈地看著他。

沉默了一會兒，孟觀說：“這麽算的話，還是養兒子好。嫁兒這滋味，實在是不好。”他抱了抱，擁著往外走，“我們到嶽父嶽母那邊蹭飯吃。”

“好啊。”徐微道，“往後，我們也要多陪娘回外祖父外祖母那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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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大婚之後的形證明，孟觀之前的擔心全無必要。

皇帝得空就請太夫人、徐微、孟寶兒進宮，至於孟觀，更是時常見到兒，敘談一陣。

林漪和皇帝給孟寶兒、天恩、南哥兒養了一隻小老虎。早在年時，小夫妻兩個就特地學了馴的技巧，凡是經由他們調/教出來的虎、豹，都沒有。

“隻是傻乎乎的大貓。”孟觀曾這樣說。

每逢休沐，孟寶兒和天恩、南哥兒就去宮裏，和他們的小老虎嬉鬧大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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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沒有旁的嬪妃，林漪隻需要管理好宮人、理清楚宮廷用度，上手之後，便有了大把的閑暇時間。

倒也不覺得悶，繼續潛心苦練琴棋書畫。父親給的馬兒隨到了宮裏，每日早間都會策馬馳騁一陣。如此，日子過得很充實。

皇帝親政之後，不乏忙碌到三更半夜的時候。

偶爾，他會對林漪歎息：“如今越是繁忙，越覺得對不起嶽父。很多年，他除了理朝政，還要帶著我，該有多累？”

林漪深以為然。

“我們要好好兒孝敬嶽父嶽母。”皇帝說道，“最起碼，要讓嶽父早些過上清閑的時日。”

“三五年的時間夠不夠？”林漪問他。

“應該差不多吧。”皇帝沒有底氣，笑，“我到底不是嶽父那樣的天賦異稟，隻能盡力而為。”

林漪笑道：“有這份兒心又不懶的話，爹爹就知足了。”

皇帝道：“絕不會懶。”停一停，問，“知道嶽父有什麽心願麽？”

林漪道：“爹爹的心願是在海上過一段日子。不過他自己都說，有些不切實際。”

“不見得。”皇帝說，“我幫他還不行麽？”說著就泄氣了，“但是，就算我讓他放心了，他怎麽能放得下親人？”

“就是說啊，除非祖母、娘親和寶兒與他一起出行。”

“他可豁不出祖母、嶽母和寶兒的安危。”皇帝道，“在海上，變數太多。”

林漪歎了口氣，纖長的手指了他麵頰，“真是的，說著說著，就從不切實際變完全行不通了。”

皇帝笑起來，“你隻管為嶽父不值，但你也得想想，我不也可憐的？到如今，連京城都沒走出去過。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和你一起離京巡視。怎麽樣的人，都會有不如人意之。”

林漪想想也是，笑了。

.△思△兔△在△線△閱△讀△

孟寶兒十歲那年，孟府有七個孩子喊他小叔，姐姐也給他添了一個特別漂亮的小外甥。

對於他小小年紀輩分卻大這一點，天恩是非常羨慕的，一次問道：“小你三兩歲的人卻喊你小叔，那是個什麽覺？”

孟寶兒十分嘚瑟地道：“沒什麽覺，誰咱地位在那兒擺著呢。”

天恩給了他一記大大的白眼。

孟寶兒笑得瞇起亮晶晶的大眼睛。

其實，最初他是很有些不好意思的，一次悄悄地跟父親談論這件事，“爹爹小時候，是不是也有好些人喊你小叔？”

父親就蹙眉，“這不廢話麽？你那些哥哥姐姐可不就從小喊我小叔。”

他隻好問重點：“那你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父親笑著拍了拍他腦門兒，“咱這地位在這兒呢，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他很開心地笑了，沒來由的，特別喜歡父親那個自信又霸道的勁兒。笑過之後，他又問：“沒有心虛的時候嗎？好歹是長輩呢，說話做事出了錯可怎麽辦呀？”

父親說，“隻要記著你學到的禮數、規矩，在年紀相仿的晚輩跟前，就不會出錯。況且，你要是出錯，祖母、娘親自會提點你。”

他哦了一聲，笑著用力點頭，心裏想著真是這麽個道理：他年紀小，可侄子侄年紀更小啊，小孩兒能懂什麽對錯？怎麽會挑他的錯？

從那之後，在侄子侄跟前，他就再不會不好意思了。

平時，一半的時間，他會盼著快些長大，另一方麵，又不喜歡長大：他喜歡黏著祖母、父親、母親，喜歡他們抱著自己，可是，長大了，人就沉了，不能再讓祖母、母親抱，父親抱得自己，卻不喜歡被他黏著。

大概從七歲起，他張著手臂要父親抱的時候，父親就會賞他一記鑿栗，說孟寶兒，你都多大了？

雖然滿臉的不願，甚至嫌棄，到末了，父親還是會遂了他的心願，把他撈起來，輕輕地給他一掌，說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他才不會記住，權當自己不懂那個詞兒的意思。

誰父親那麽招他喜歡的？

嗯，南哥哥和天恩也特別喜歡父親，五六歲的時候，他會為這個地生悶氣，怕父親的疼被人搶走。

現在他不怕了。

父親對別人家的孩子的疼，隻是因為他是心懷天下、心懷大的人。這是母親告訴他的。

母親麽，天恩和南哥哥都說，他的母親最溫，最可親。

那當然了，而且，母親是最最最的。

他的父親、母親，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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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不之年之後，孟觀開始琢磨康清輝其人，一次索問微：“康清輝怎麽還不親？”

徐微一頭霧水，眨了眨大眼睛，反問：“太傅，你連人親都要管？是不是太清閑了？”

孟觀聽了，笑開來，用力地抱了抱妻子。

不管攜手走過多年，仍是他心裏的小貓，對這種事太遲鈍，傻乎乎的。沒人點破的話，一輩子都不會往別想。

但是，這樣多好。

讓他心安，康清輝則始終讓他有些別扭。

那廝年時喜歡徐五小姐，知的人很多。這些年來，又從不曾與任何子瓜田李下，意味的還能是什麽？

放不下。

也在理之中。若是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