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回魂夢》14 第十章
三日後。陸羽鎮。
這陸羽鎮是一個幸運兒,目前還沒有到戰火的波及。
在路上走了三天,若一看到九州的現狀無不唏噓。那些小的村落中是一個人也沒有了,也不知是去逃難了,還是被戰爭殃及,死人亡。那些被風霜洗禮過的空舊房屋,就像一個個病膏肓的老人絕而掙扎看著這凄涼的世事。
若一在鎮上的客棧歇了一晚,第二天是在大堂里吃包子的時候聽到的消息——尋常宮被不明份的妖怪挑了。
有說那妖怪是一漆黑的蓮花,有說是怪力無比的黑風怪,有的說是頭上長犄角的牛魔。各種說法層出不窮,但唯一能確定的便是那挑事兒的傢伙是個的。
功績不菲,尋常宮四座金宮殿被炸了三座,其中有一座是直接炸了一團金灰,風一吹,便沿著天際線飄啊飄,好不麗。
據說若是最後不是季子軒親自出手,那被稱為太宮殿的尋常宮便會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若一初始以為是妖族派人去做的,可是一想,若是妖族做的,幹嘛炸房子不殺人。顯然是其他別有用心的人想挑起仙妖之間的紛爭。
會是誰呢……
若一正出神的想著,忽然喧鬧的客棧大廳靜默了一瞬。用餐的客人都齊刷刷的抬頭看向門口。
來人穿著一襲再普通不過的褐長,長發披肩,在頭頂高高挽了個髻。他漫步走了進來,悠閑得好似在自家庭院散步。他在若一後停下,笑道:「姑娘可讓我好找啊!」
聽到這個悉的聲音,若一覺得渾狠狠一寒,猛然轉過頭,只見泰逢笑嘻嘻的將著,近乎是反的往後面一躲,腳卻拌在桌子上,摔坐在地,好不狼狽。
「姑娘何必如此驚惶,在下不過是替主子來送分禮罷了。」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符紙,若一見形勢不妙爬起來拔就跑。
好歹曾經也在蒼霄邊歷練過,這點危機關頭不的本事還是有的。
泰逢見逃跑也不著急,淡定的念完咒,將那符紙往旁邊的要做和事佬的小二頭上一拍,喚道:「馬腹。」頓時一黑煙乍起,那小二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一瞬間頭疼裂,不由哀嚎出聲。
其聲慘烈,讓在場眾人不寒而慄。
「嗷!」一聲老虎的怒吼自小二中傳來,小二的腔越脹越大,似有什麼東西正在他的急速生長!
眾人一見這況,霎時嚇得驚聲尖,慌失措地往店外跑去。掌柜更是躲在櫃枱下面瑟瑟發抖。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小二的徹底炸裂開來。一隻人頭虎的妖怪掙扎著自泊中站起。
它的那頭,正是方才小二的腦袋,此時已經青筋暴,鮮淋漓,是看便讓人噁心嘔。泰逢將方才若一未完的包子扔到地上,道:「去,追上。」
馬腹嗅了嗅那包子上的味道,一聲嗷,追出門去。
泰逢拍了拍袂,看著一地狼藉的塊,嘖聲道:「真是個噁心的怪。」
若一跑出門的時候自是沒有見到泰逢後來做的事,若是見到了,斷然不會跑得那般心安理得。
徑直向郊外奔去,在想來,郊外說不定能遇到一些山妖怪,現在妖族與先仙族的矛盾如此大,他們與泰逢鬥上一斗,便是不能贏,拖延下時間也是好的。
若一這邊還尋思得很好,後方突然撲來一腥臭的氣味,心知不妙,連忙抱頭就地往一滾。正好撞在一個木匠鋪子旁邊,那牆上掛的釘板扎得想破口大罵。
方一抬頭,剎那間便嚇呆了。
那是什麼東西……
一個面目全非的人頭要斷不斷的掛在脖子上,明明是人的臉,卻出了野的猙獰,老虎的軀上沾滿了黏膩的,一條帶著尖刺的尾在空中甩得呼呼作響。
這齜牙咧,兇神惡煞佔道的怪就是剛才襲擊的傢伙嗎?
若一再一次深深嘆,九州這個世界果然不是能理解的啊!街上的人們早在看見這怪的時候作鳥散了。空的大街此時只有一人一妖,僵持著。
若一警戒的著他,那妖也在打量,若一微微往後一退,想點子或者其他武在手裏,可是卻扎了一手的釘板……
腦中忽然一閃。若一眼神微微向後一瞟才發現,後這一面牆竟全是釘板!
馬腹卻趁若一分神之時猛的向撲來,這一撲的速度之快,若一再無心想其他的,算準時間,在這怪離極近的時候抱頭蹲下,馬腹收勢不及,一頭狠狠扎在那一牆釘板之上,頓時痛得「嗷嗷」喚。
若一自他□□爬出,卻不急著走,趁馬腹趴在牆上力要拔出自己腦袋和爪子的時候,轉過來對著他的子孫便是狠狠一腳……
一腳……
又是一腳。
這個全世界所有雄生都脆弱不已的地方啊!
連著三記銷魂踢,踢得馬腹頓時偃旗息鼓,連唯一能揮的尾,也搭了下來,連聲哼哼都沒了。
點點又在木匠鋪尋了一個鐵鎚,玩命一般對著馬腹的部一陣猛敲,直到將它死死固定在了釘板之上,若一心滿意足的拍了拍手。
短暫勝利並沒有讓忘了危機,想到泰逢,神一斂,繼續往城外跑去。
立在空中的泰逢神依舊平靜,不過,在看見若一如此置那妖的時候,他的下腹忍不住猛的一收。神複雜的瞇了瞇眼。
他是該慶幸,還好當初沒將若一到這個份上麼?
著若一跑遠,他並沒有追不捨。他的任務只有一個,便是將這份「禮」送到若一手上。季子軒的意圖也斷不會是想至若一於死地。
如今蒼霄已醒,眼瞅著這魔已下來許多。誰若是在這個關頭再將他了魔,完全就是與自己對著干。
兩百年前那些慘象,即便是他,現在想起來依舊會到膽寒。
馬腹痛極,但他好歹也是妖,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的便被打死了。歇了一些時候,上的痛輕了許多,馬腹慢慢掙扎著從釘板上爬了下來。那本就活搖活甩的人頭,被他使勁一扯,竟只剩一層皮吊在脖子上了。
他也不管,吊著那顆慘不忍睹的頭,尋著若一的氣味便繼續追去。
現在馬腹已被徹底激怒了,若是再讓他見若一,怕是不會善予。泰逢尋思了片刻,也跟在了後面。
陸羽鎮不大,若一跑了沒多久便已到了鎮郊的樹林中。陸羽鎮外有一條蜿蜒而過的小河,河水清澈平緩卻極是冰冷。
若一一路慌張的跑到了那裏,一時間卻找不到過河的小橋在什麼地方,正猶豫是否要冒險淌過去,忽聽一聲清脆的鈴響。
抬頭,驀然間便瞧見了河對面坐著個人影。
他蜷曲一靠坐在河岸邊的老槐樹下,一襲黑勁裝,絳紫面幾乎遮住了他整張臉,又戴著一頂黑斗笠,更是顯得神非常。似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打量。他將斗笠穩穩的摁在頭頂,慢慢站起來。
隨著他的作,銀鈴的聲音叮鈴鈴的響著,毫無規律,卻聽得人心神平靜。
凝著那影,若一竟有種恍如隔世的覺,忽然記起很久以前那個雙月皆圓的靜夜,也是在一條涓涓小溪旁。被打原形的蒼霄藉助雙月的靈力終於幻化出了人形。
若一永遠也忘不了那時他映在雙月里的影,帶著神的,撞進的心靈深,引起一陣波瀾。
若一便這樣看得呆了去,連後咆哮著撲過來的馬腹也沒有注意到。
待嗅到了腥臭的氣味,猛然反應過來,此時想躲已經來不及了。說時遲那時快,一聲脆響劃過耳邊,若一隻覺一清新冷冽的氣流過臉龐。後的馬腹又是一聲痛嚎出聲。若一驚魂未定的轉頭去看,卻見那馬腹似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打了一拳,直直飛撞到一顆樹上。
一微涼的風襲來,眼前一花,方才還在小河彼岸的人已站在面前。
是他嗎?
若一仔細盯著那人的臉打量,無奈這神男子將臉包裹得嚴實,若一半點也沒窺探到他的長相。
神男子沉默的走向馬腹,不慌不忙,每一步皆穩重沉扎。既不顯散漫輕敵,又不威嚴迫。
馬腹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暈乎乎的站起來,此時它那顆人頭已經徹底掉落了下來,只有脖子上一個壇口大的疤往外湧出黏膩的,它的前爪和脖子上被釘了不,皆滴滴的往外流著。
他的腔忽然開始劇烈涌,那模糊的疤里也似有張微微轉,不一會兒,脖頸周圍長出了兩排森白的尖牙!一隻眼睛也若若現的藏在傷疤中!
若一一看這景象頓時覺得噁心無比,胃中直冒酸水。
沒給時間嘔吐,變了的馬腹仰天一嘯,直撲神男子而去。而他的作比之方才竟快了三倍不止!
「小心!」若一不由驚呼。
神男子不驚不懼,依舊沉默向前,他輕輕右手捻了一個訣,手掌往前一探,空中結出了一層,若一知道,那結界。
結界本多是做防守用,敵人多半會被彈開。不料此結界非同一般,撲過來的馬腹撞在結界之上,竟生生粘住了。馬腹左右掙扎,卻像掉了一個泥潭越陷越深。忽然,神男子的手緩緩掐住了馬腹的脖子。
他停下腳步,左手手心凝起一束白,不不慢的拍在馬腹心口。
「叮」的一聲輕響,馬腹扭的四肢一僵,下一瞬間一片白炙的火焰便將他全裹住,須臾,這無頭怪便化作一青煙徹底消失於世間了。
若一從未見過誰能將殺戮做得如此溫文爾雅,即便是蒼霄,在殺意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凌厲之意。但這個蒙面男子的法極是乾淨,就像是佛家在超度靈魂,不帶半殺氣。
神男子的手在虛空中一揮,似握住了什麼東西。若一凝神看去,只能見得一點稀薄的在閃耀。他將那東西揣懷中,包裹嚴實的臉往後面微微一轉,看見若一有些獃滯的表,他角微,又顧自漫步向前走去。
清脆的鈴音在他後灑了一地,就像永遠也譜不歌的斷調,「叮叮鈴鈴」隨著主人影的消失,也慢慢匿跡了。
此時,若一這才從怔愣中回過神來。
方才那男子走之前,是對笑了一下嗎?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從那個男子出現到他消失,若一的知覺和反映起碼了三拍不止!最開始,還沒有察覺,直到那個男子走遠了,想挪自己的腳步才覺的不對。
或許,方才馬腹的作本就沒有變快,而是變得遲緩了!
斷然不會對著一個有些悉的影癡獃到如此地步,唯一的解釋便是,此人,從一開始便對施了,讓知覺變得遲緩。
可是為什麼呢?
這個人,到底是誰……
然困的又何止若一。泰逢立在空中思索了些許時候,袖一揮騰雲而去。
此間事了,若一自是不能在原地等著,還得繼續上路,沖著嬰梁山出發。
好在的銀兩全都帶在上,也沒什麼其他東西要拿,索也不回客棧了,就著旁邊冰冷的河水洗了把臉,整了整裳,便重新上路了。
現在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必須堅強,因為已沒有人能做的依靠。
他的星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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