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心》第六章 我不會任由你離開我的

雁回陡然間知道了如此大的,一時間有點消化不過來。待好不容易將這些信息全都吸收掉之后,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忽然涌上了雁回的心頭,雁回一個激靈,一掌拍掉了天曜還放在自己心口上的手。

“你……難道是要拿回那塊護心鱗?”雁回連連往后退了幾步,“取了這玩意兒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怕死,還沒瀟灑肆意地活夠呢。

天曜慢慢收了手,抬頭雁回:“沒了護心鱗,你壽命不過十日。”

雁回目驚駭,又蹬蹬地退了兩步。

天曜見驚嚇如此模樣,角牽了一連他自己也毫無察覺的弧度,但這弧度很快就徹底消失:“于我而言,護心鱗不過鱗甲一片,給你也無妨,但是……”

聽到但是這兩個字,雁回臉就沒辦法好起來:“你想借此威脅我,讓我陪你去尋找那些被分別封印在四方的肢?誰知道素影真人將你肢解了幾塊啊……這要找,得找到何年何月去……”

“只剩下三個地方了。”天曜道,“當年素影五行封印,以木囚我魂魄,以水困我龍骨,以火灼我龍筋,以土封我龍角,以金縛我龍心。十余年前,巨木被焚,我魂魄自巨木中逃出,于茫茫世間漂流,終是有幸覓得龍骨氣息,這才停于此山村之中,得這彌留之際的,這十余年間,我日日皆在尋求取回龍骨的方法,然而卻未有所得,只因那封印需得我自方能破解。”

雁回明了,若是按照素影真人的算計來說的話,這理當是個死封印才對,因為肢解了天曜,他怎麼可能再爬出來給自己解開封印。若不是他的護心鱗,伴隨著長大,改變了質,天曜就算魂魄跑出來了附上了人,理當也是破不了其他封印的。畢竟……沒啊。

雁回斟酌了一會兒:“可你看,你的龍骨也找回來了,你捂個一段時間,里不就有龍的氣息了嗎?然后慢慢地不也就變了嗎?你可以自給自足的,我相信你。”

“你所言之事確實可能,然則此事卻并非一朝一夕能有所。”天曜目落在墳前兩朵小白花上,他們談話也沒有多久,但這花卻已有了頹靡之勢,“而我沒有時間。”

天曜輕花瓣,聲微沉,“我在此破開龍骨封印,素影不會一無所知。而在我完全找回之前,不會是素影的對手。若被發現,我只能再次任宰割。”

雁回咽了口唾沫。這個詞用得真好,素影對他,當真是宰割啊,一分假都不摻的……

但是要幫他找其他的,等于讓幫一個妖怪,還是一個和素影真人作對的妖怪……

雁回搖頭:“這忙我不能幫。”

天曜抬頭看,靜靜地等著說下去。

雁回撓了撓頭:“你也別怪我見死不救。只是你看看咱倆這況,我確實也沒法救你。

這第一吧,我雖然被辰星山驅逐,但我依舊是個修仙者,以后還是要靠揭榜除妖拿酬金過日子的。幫助你就等于是完全背棄修道之義,我可是從此就會像妖怪一樣被所有修仙者追殺的。想遠一點,若是我幫你找回了所有的,那時候,即便你把護心鱗賞給我,我也已經了一個背叛了修道界的人,是再不得中原大地了,而為修仙者,我更是去不了妖族那方。左右為難,更是難堪。”

“這第二吧,素影真人對你所作所為委實過分,我為一個修仙者聽了也是心驚,然而現今這大環境……仙妖之間勢同水火。素影真人是那麼大門派的掌門,你又是聽起來那麼厲害的大妖怪,哪個修道者知道你的份不懼怕,一怕就想除掉你,正巧了素影真人真還就除了你……所以,即便素影真人當年對你那般狠心毒辣,但依我看,就算這事兒傳出去,指不定還有一群道貌岸然的修仙者為素影真人拍手好呢……”

天曜沉默。

“還有這第三。”雁回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雖然托你的福,讓我活到今天,但你解個封印就要捅我一刀的事兒,真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承的。我覺得我們還是就此別過比較好。當然,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會就這樣放我走的,所以,來吧。”雁回手上捻決,“打一架。你輸了就不會對我的離開到那麼不甘心了。”

天曜看了雁回許久,并沒有,只道:“你還是喝醉的時候說話比較可。”

“謝謝,有時候我也很希自己能一直像喝醉時那樣無所畏懼,但能醉生夢死的時候太,人總是要活得清醒現實一些的。”雁回見天曜確實沒作,便也收了招式,看了看手腕上的紅點,撇撇,打算直接走人,“你這事是我懦弱無能不敢面對,我給自己下的這誓,以后日日心絞痛就當給自己的懲罰了,咱們就就此別過吧。我還有別的事要查。”

“若我說……”天曜在雁回后開口,聲音雖然依舊不不慢,但卻比方才更多了幾分冷意,“若我死了,護心鱗便從此失效,你又待如何?”

雁回腳步一頓,思量了一瞬,微微側過了頭:“你現在,當真能控制自己的生死嗎?”

“依你方才所言,素影真人之所以封印你而不殺你,便是想留你一命保龍鱗鎧甲法力不散。如今雖然你魂魄逃了出來,龍骨也取了出來,但你應該也還沒有‘死’的權利……吧?”

隨著雁回的言語,天曜的角越繃越,眸中神也越發冷凝。是啊,素影不允許他死,所以這些年,每逢月圓之夜,他都要承著魂魄撕裂之苦,狼狽不堪、生不如死地活著,卑微得連結束自己生命的權利都沒有。他只有在看不見希的黑暗里,獨自忍著無盡的恥辱、悔恨,還有這非人的疼痛,茍延殘地等待不知什麼時候會到來的黎明。

他沒有放棄的資格,所以只有破釜沉舟,堅持下去,直到找全自己的,然后……

殺了素影。這些年,這份恨意一直支撐著他,也在撕裂著他。因為這份恨意是如此的強大,幾乎了他不變一個“行尸走”的唯一理由。而同時,這份強大的恨意,他除了抑、抑、抑,本就無發泄,因為他完全看不到恢復自己的一。十年如一日的,他就這樣在期待和絕當中活著,活得混沌不堪。

而這時,雁回卻出現了。帶著他的護心鱗,帶著一擁有“龍”的,就這樣從天而降,落到他的世界里。可想而知,雁回帶給他的是多麼有力的沖擊。是他手中的浮木,也是他最后一救命稻草。他拽住了。而卻說……想走?若是想走,一開始就不該出現在他面前,而一旦出現了……

“你沒有去死的權利吧?”

雁回又問了一遍,細細地將天曜的神打量了一通,然后確信地點了點頭:“如此,我便走了,你多保重。”

天曜看著雁回的背影,緩緩站起來,拍了拍裳:“幾個月前我去村外之時,偶然聽見江湖傳聞,素影真人尋到了人的轉世。”

雁回知道自己不應該聽天曜廢話了,但還是忍不住豎了耳朵。雁回想起幾月之前在辰星山大會之上看到的那個冷面仙子,邊確實是跟了一個凡人書生,素影將那書生看得,一張沒什麼表的臉也只有在和書生說話的時候會變得溫和幾分。轉世之說雖然玄妙,但拋開前世因果,反正素影真人現在理當是喜歡著那個凡人的沒有錯。

尋了那麼多年,終于還是找到了那人,這一次,想來是不會再這般容易放任人死去。”天曜聲寒涼,“若我沒想錯,如今也是在滿天下尋找當年失的那片護心鱗吧。”

雁回腳步再次頓住,不用天曜再說什麼,一瞬間就明了他的心意。于是雁回瞪著眼轉頭天曜,不敢置信地問:“你竟要出賣我!”

“談何出賣。”天曜向雁回靠近,“我們本是一繩上的蚱蜢。要賣,我也只是將自己賣了。”反正他的況也不能更壞。

天曜勾了勾角:“拖上你墊背,也不錯。”

雁回恨得牙,五指握拳松了又了又松。半晌之后,雁回心一狠:“我就不幫!你去找你前人告發我,然后咱倆一起同歸于盡吧!”言罷,雁回隨手折了一截樹枝,扔在空中,手中結印,徑直將樹枝當作劍,劍而起,飛向天際。

天曜走了幾步,看著雁回飛遠的方向,眸。他知道這姑娘行事容易沖,腦子總是想得與普通人不一樣,所以得了這麼個結果倒也在他預料之中。他也不急,只看著空中雁回留下的痕跡慢慢跟了上去。他種在雁回上的尋蹤覓跡的咒雖然小,但卻也不好除呢……想擺掉他,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雁回法恢復之后劍而行,不過片刻便離開了那銅鑼山里的小山村。但到底是未完全恢復,飛了一會兒便累了,在銅鑼山腳小河旁邊撿了個地方坐下。方才給天曜的話雖然是那樣放了,但雁回想了一會兒,心里還是有些惴惴不安,萬一這妖龍還真是想不開真去給素影真人告發了呢……那依著那妖龍口中的素影真人的作風,還不得直接把心挖了來取護心鱗啊!

雁回咽了口唾沫,覺涼颼颼的膛。要不還是回去和那妖龍打打商量吧……

雁回如此想著,但卻一直沒有拿定主意,想來想去,天便也慢慢黑了,雁回索隨手撈了兩條魚,撿了柴,在河邊生了火烤魚吃,一邊烤一邊還在琢磨。然而當手里兩條魚烤好的時候,旁邊忽然坐下來一人。一句話沒說,半點也不客氣地拿了雁回手上的烤魚便吃了起來。

雁回一愣,轉頭:“你怎麼跟到這里的!”

來人不是天曜又是誰。

天曜顯然是了,并沒有搭理雁回,吃了一會兒,直到雁回手搶他手里的魚,天曜才側一躲,瞥了雁回一眼,道:“走來的。”

雁回這才想起,天曜給下的跟蹤行蹤的咒還沒解呢。然而一轉念,雁回又驚呆了。

雖說今天劍的時間不長,速度也不快,但好歹也是用飛的啊,這家伙居然用走的也能趕上……真是堅持……雁回眉心:“我不會幫你的,現在這況我還沒跟你說清楚嗎?”

“說清楚了。”天曜一邊慢慢吃著魚,一邊道,“但是……”他到底是空瞅了一眼雁回,火將他的臉照得忽明忽暗,他冷淡的語氣中帶著點不經意的自諷:“除了跟著你,我還能去哪兒?”

其實他這句話說得流氓又無賴,但雁回看著他臉上的神,一時竟有幾分說不出話來。

無言地了天曜一會兒,雁回看著他這張漂亮的臉實在忍不住在心里嘆一聲,其實本來沖著這張臉,若有力所能及的事能幫也就幫了,但奈何偏偏是個這麼燙手的山芋……

雁回憂郁地拿了魚也開始啃,啃了半晌,吃飽了肚子,雁回才咂吧了兩下,淡淡道:“有本事你就跟著吧,反正我是不會用斷送下半生的方式來幫你的。”

天曜不說話,就像沒有聽到雁回這句話一樣。

晚上雁回在河邊簡單洗漱了一下,便撿了塊平點的地躺下了。本當天曜這個人不存在一樣,只是睡覺前,還是忍不住悄悄睜了只眼睛,打量天曜。本著天邊月的天曜倏爾目一轉,準地擒住了雁回窺的目

雁回有些尷尬,咳了兩聲,背過子,調整了一番姿勢,裝模作樣地睡覺。

然而今天知道了這麼多事,天曜的目又一轉不轉地在背后盯著,雁回哪有那麼容易睡得著的。保持著一個姿勢靜靜躺了一會兒,卻不承想,竟是先聽到了背后天曜呼哧呼哧變得均勻的呼吸聲。

他居然還比更有心睡覺嗎?雁回心里的緒有幾分微妙。

轉了子,本想趁著天曜睡著,正大明地盯著他看的。但沒想到一翻,轉過來看到的卻是天曜猛然睜開的雙眼。

他雙眸擒住雁回,雖然像往常一樣保持著淡漠與冷靜,但目卻不肯放開哪怕半分,將每個細微的作都收眼中。

雁回與他對視了一會兒,直接躺著問他:“你是怕我跑了嗎?”

天曜也毫不避諱:“沒錯。”

“可就算你這樣盯我一夜,明天早上我還是得劍走的。”

“我再找到你就是了。”

“……”

雁回覺得自己蠻可悲的,在說書人口中,這樣的話向來都是霸道帝王對自己深的姑娘所說的話,然而到了這里,從天曜里冒出這句話來,雁回只覺得猶如被厲鬼纏了一樣頭疼。

咬了咬牙,索坐了起來打算和他好好談談人生:“我覺得你這樣纏著我很沒道理。”

天曜抱著手,聽說。

“你看,我現在法力恢復了,而你只找到龍骨,沒有法力,從本上來說,你是打不過我的,我不想幫你的話,你也強迫不了我。”

“再來,就算咱們退一萬步來講,即便你能像這次取龍骨一樣強迫我,但那又怎樣呢,你仔細回憶一下,想想那天我們取龍骨的狼狽模樣,是不是因為你沒將事給我說清楚而我又不配合才鬧騰出來的。所以你得明白,如果我不是誠心幫你的話,就會變你的累贅、拖累甚至攪屎。還不如你自己辦來得痛快。”

天曜聽罷,道:“說完了?”

雁回點了點頭,充滿期待地盯著他:“是不是覺得我說得很有道理,聽出了什麼悟……”

天曜也點頭,并快速簡潔地給出了回答:“廢話很多。”

“別甩掉我的心思,我不會任由你離開我的。”天曜道,“睡吧。”

雁回一邊扼腕,一邊用息在運轉著,打算強行沖破天曜給下的追蹤咒。沖了一會兒,雁回只恨自己前段時間貪吃太多饅頭,雖是個小咒,但被種得太多太深,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拿這咒沒辦法了……

此念未落,遠樹林一陣鳥飛,撲騰著翅膀的聲音在夜里傳了老遠。

雁回耳朵一向鳥兒飛起的那方。回頭向天曜,兩人的目均是一凝。

雁回道:“這下可是真睡不了了。”沉了眸,“妖氣升騰,麻煩了。”

天曜站起了,拍了拍裳:“是沖著我來的。”

雁回挑眉:“來接你的?”

天曜嗤笑了一聲:“誰會來接我?不過是一群被吸引過來的妖怪罷了。”

“吸引?”

“我現今凡人之懷龍骨,于中原的妖怪而言,我可是他們提升修為的一頓大餐。”他說著,神不見半分驚慌。

“你也是可憐……修仙的要殺你,現在連妖怪也要吃你了。”一旁的雁回開始一邊往火上蓋土,一邊道:“你尋找其他之前,先尋個什將周氣息掩住吧,省得回頭好不容易找到了龍骨,卻拿去便宜喂同類了。”雁回將土踩實了些,直到一點煙都沒有冒出來時,背一弓往小河里走,“鳥都驚飛了可見來得有點多,我傷還沒好,就先撤了。你保重吧。”

雁回下了河,旁邊的人也跟著一起下了河,一陣稀里嘩啦的水聲后,雁回盯著邊的天曜:“你別跟著我。”

天曜像是本沒聽見的話一樣,學著逆水往上走了兩步,然后點頭:“水能掩去氣息,逆水而行雖然慢些,卻能誤導前來追蹤的人往下游而去。”他贊賞道,“逃命還算有點本事。”

雁回一邊逆流而上一邊氣道:“說了不要跟著我。他們那麼遠都能沖著你找到這里來,水還能掩蓋得了你的氣息?沒人告訴過你不要隨便拖累別人嗎!離我遠點啊。”

天曜往遠了一眼,轉頭問雁回:“閉氣能閉多久?”

雁回下意識就回答了:“調個息能閉一個時辰……”

“那你先把息調下。”

雁回皺眉,遠方:“來得這麼快?我剛才看鳥飛還遠的啊。”

“調好了嗎?”

“……你能不能不要選擇地忽視掉我的話!”

“不能。”

天曜話音一落,便再不管雁回準沒準備好,一手摁住的腦袋徑直將摁進了河水當中,此正好水比較深,在靠近岸邊的河底,許是有大石頭被沖走過,那正好有個坑,坑里有些許穩固的石頭,天曜抓住一塊,穩住型,保證他們不被河水沖走。

深夜,在岸上看河水,里面是一片漆黑,然而從水里面往外看卻是清明得很。月亮星星,除了被水波拉皺了以外,都還能看得清楚。

天曜抓著雁回,將錮在懷里,是一種保護的姿態,但卻并沒有保護的意思,他只是怕雁回不安分,手腳,攪出靜。

雁回也能會出天曜的意思,因為……天曜實在把四肢錮得太了。

雁回想手臂,讓天曜稍稍松一些,然而便在這時,一個巨大的影子靠近了河邊,雁回在河里能清楚地看見,那是個長著巨大水牛角的妖怪。

它腦袋湊了下來,雁回以為它看見他們了,中法力起了戒備之勢,天曜像是能通曉心意一樣,將抱得更了些,帶著在水里微微轉了個弧度,用自己的擋住了的視線。

雁回瞬間明了,天曜是在告訴,穩住。

天曜還是個年的,肩膀免不了單薄,但在牛頭還在不斷地往水面探的時候,雁回琢磨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妖怪的覺。

收斂掌中法力,隨著天曜一同在河底著躲藏著。

牛頭到了水面,若是它將腦袋放進水里,就很容易能看見他們了,然而,他卻在長長的挨到水面后,咕咚咕咚地喝了兩口水,然后抬起頭,走掉了。接著,跟著那巨牛妖的后,有四五個妖怪的影子都路過了河邊。然后很久沒有黑影再靠近。

雁回心頭長舒一口氣。

看剛才那個牛頭的大小,想來是個型巨大的妖怪,后還跟了四五個小妖,應該是個渡來的妖怪頭子,現在了傷,渾上下別說鐵劍了,連個鐵做的武都沒有,若當真和他們對上了,那還真是個麻煩事。

腦袋在天曜下上頂了一下,示意天曜可以看著時間上去了。然而天曜卻沒

隔一會兒,在水面忽然又暗了下來,這次卻不是一個妖怪埋頭到岸邊喝水,而是整個平坦的河岸邊都黑了下來!

這黑的一片將雁回看得都要驚呆了。

這是……天曜這是把這片中原的妖怪都吸引過來了吧!這個香餑餑真是香飄十里啊!雁回一時還謝自己今天離開了銅鑼山的小山村的。要不然這麼一網都打不凈的妖怪要是沖到了村子里,不知又得嚇死多個村民了。

雁回下意識地往天曜懷里,讓他把自己擋得更嚴實一些。天曜看了懷里腦的雁回一眼,,也沒有其他作。

岸上的妖怪們尋了一會兒沒見著人影,便一個接一個地往下游走了,沒一會兒,大部隊便離開得差不多了。

岸邊的黑影變得稀稀拉拉起來,在離雁回他們最近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一只妖怪還在上面探頭探腦地搜尋氣味。兩人在河里目地盯著它。終于當妖怪打算跟隨大部隊離開時,忽然間,天曜在河底抓住的石頭猛地一松,一串氣泡咕咚咚地往水面上冒去。

天曜迅速地在河底找了另一個著力點穩住型,但已經來不及阻攔冒上水面的氣泡。冒上去的氣泡伴隨著極細小的“啵啵”兩聲,消失在了水面。非常地輕,在夜的遮掩下一般是看不出來的,然而那妖怪卻耳朵,他向冒出氣泡的水面,瞇了眼睛,然后探過頭來,離水面越來越近。

天曜抓了雁回的手,在掌心輕輕寫了四個字“一擊斃命”。說得倒簡單。雁回掌心出了點汗。在這樣的況下,作又不能太大,用的法力又不能太多,還不能讓妖怪的死驚前面的大部隊,最后還得是在水里憋著氣的況下完這件事……

雁回一琢磨,給天曜掌心畫了個傳音的符,告訴他:“這事兒有難度,要是搞砸了我就直接反手打暈你然后你出去邀功保命,我現在先和你說一聲,免得你回頭說我你不講道義。”

天曜輕輕回了一句,“告訴了我便算是講了道義?”

“至我給你講了。”

不等天曜回話了,雁回掌中悄悄凝聚起了法力,熱力慢慢在聚攏。

天曜只覺懷里的人越來越熱,越來越燙,他卻沒有放手,反而將雁回抱得更了一些。他喜歡這樣滾燙的覺。他本是五行為火的龍,他的本應該是像這個姑娘一樣燙得炙手的溫度,然而現在,他卻日日都如墜冰窖,活得狼狽不堪。只有抱著這個姑娘,喝著的時候,他才有片刻輕松,才能覺活著原來可以不那麼痛苦。

天曜心里清楚,對現在的他來說,雁回是他唯一的藥,也是讓他上癮的毒。但不管是好是壞,他都離不得。便在他念頭轉換之間,雁回手中熱力徑直化為一道利箭,徑直向已將腦袋探水里的妖怪眉心而去,法力沒妖怪眉心,力道卻控制得剛好,穿了他的眉心,但卻沒有氣力破開他的后腦勺。

妖怪睜著雙目,形一僵,“咕咚”一掉進了河里,聲響全無。妖怪的尸順著河水慢慢沖走。

雁回收了手,在服上,若不是況必要,其實是不愿意下殺手的。

“法太消耗元氣了。”雁回傳音給天曜,“我憋不了多久了。”

“再忍忍。”

雁回臉慢慢變紅:“痛能忍,這真不是我說忍就能忍的,你放開我,讓我上去口氣,我會小心不讓前面走的妖怪發現的。”

“你剛了殺手,不能上去。”

雁回實在是憋不住了,腦袋開始發脹,滿臉漲得通紅,四肢也漸漸變得無力,再這樣下去,妖怪是躲過了,但恐怕也真的憋死了。

雁回拍了拍天曜的手,讓他放開。天曜不為所,雁回直接開始掰天曜的手指。然而還沒掰開兩,天曜倏爾放了雁回的腰,將后腦勺一摁,雁回腦袋被迫往前,然后到了天曜

毫無防備。雁回大驚,在水中瞪大了雙眼。

天曜毫不與雁回客氣,封住,舌頭撬開齒,一口氣渡了進去。像是怕不夠,又長長地渡了口氣。

這……這已經算是第二次了吧!

雁回推開天曜的腦袋。天曜盯著,借著剛才雁回那個還沒散去的傳音道,“再撐一刻。”說得如此冰冷無,活像他剛才沒有做非禮大姑娘的事一樣……

好吧,雖然從他的角度來說,他確實不是在非禮……

但是!

雁回扼腕,如果說上次月圓之夜在天曜神志不清的況下,他和是在“撕咬”的話,那這次當真是在……接了啊。這個妖龍說著討厭被人,討厭和人靠近,但看他所作所為,本不像是那麼回事啊!這瓣還有舌頭……娘的,又被占便宜了啊!

雁回心戲正鬧得彩,岸上的妖怪卻忽然有了異

本來離開的大部隊不知道為何開始慢慢地又往上游這方尋了過來,天曜本無心揣雁回的心思,只冷眼看著河面,然后皺了眉頭。他目在河水中靜靜搜尋了一番,然后沉了臉

腥味啊……死掉的妖怪的腥味到底是沒有逃過這些家伙過分敏銳的嗅覺。

天曜抖了抖雁回,將從失神中抖了回來:“你可以上去呼吸了。”

腦海里響起了這句話,雁回抬頭一看,然后肅了臉:大事不好了呀……

雁回往里探了探自己的息,估了一番所有能聚集起來的力量,然后手一,徑直將天曜反抱住,天曜眉梢一挑,想起了雁回剛才那句將他打暈了拿去邀功保命的話。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雁回便道:“怕就閉上眼睛。”

天曜覺得好笑:“你在和我說話?”

雁回歪著一笑,出了小虎牙:“平時沒事,被到絕路的我,起手來可是很嚇人的哦。”

雁回在心里算計著,跟過來的這些妖怪基本都是還沒有完全化人形的,法力都不會很強,但勝在數量龐大,而現在氣虛,不能久戰,也施不了大法,可勝在敵明我暗,只要找準機會,出其不意,拼一拼還是能順利逃的。

“準備了啊,我要出水了。”

雁回一手將天曜抱

天曜空閑下來的雙手在水中放了一會兒,然后便自然而然地抱住了雁回的后背。

上次像這樣擁抱別人是什麼時候?在天曜的記憶里,素影幾乎不允許天曜,當時他只以為素影不喜被人是天邊的月,本就不該被人。唯一的那一次擁抱,是素影離開他回廣寒門之前,反復叮囑他:“十日后,你定要來廣寒門娶我。”他當時滿心意,不自地抱了一下,當時素影沒有拒絕。那個時候,便是上一次,他這樣擁抱人的時候。

像是擁住了滿懷的清霜,寒意刺骨,他以為可以用一生的時間慢慢溫暖,結果沒想到,他的一腔熱,全都灑給了漫天大雪。他那些炙熱的緒,從頭到尾,只燃燒了他自己一人而已。

“要上去咯。”

腦海中雁回的聲音將他喚回了神。天曜不經意地收了雙手——好溫暖。這個,溫暖得燙人心口。

雁回腳下蓄力,如同離弦的箭,猛地一下自河底出,破開水面,掌中聚氣“唰”地在空中轉了個圈,手中法力滌而出,將周遭一圈尚未反應過來的妖怪擊倒了一大片。

妖怪們一陣哀嚎。雁回反手一轉,隨手吸了把落在地上的妖怪的劍過來,隨即凌空一舞,劍而上,然而便在即將飛走之際,一個鐵鏈鉤猛地甩上了天,勾住雁回的

雁回被拉得往下一沉,劍也飛不走了。便是這麼一瞬間耽擱的工夫,已經有下面的妖怪要順著鐵鏈往上爬了。

天曜干脆利落道:“砍斷。”

雁回眼睛都要嚇凸出來了:“你倒是瞎大方!出的什麼餿主意!”一邊說著一邊一揮手,砍斷了腳上鐵鏈,然而鐵鉤卻已經剜進的小里,一時拔不出來。

此時此刻雁回也沒工夫痛,再次起勢要劍走,然而妖怪們哪能如此輕易地放他們走。

下方斜里又是一道鐵鉤扔了過來,這次是徑直對準了雁回的腦袋,天曜目一凝,手邊別無他,只在余當中但見雁回頸項前系著的碎寒玉在晃,他當即沒有猶豫,手一抬,徑直拽了雁回脖子上的碎玉。在雁回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天曜將它當作暗一樣扔了出去,正中那揮舞鐵鉤的妖怪眼睛。

妖怪一聲慘,痛得滿地打滾,那一直干擾他們的鐵鉤終于不見。

天曜催促:“走。”

雁回愕然,不敢置信:“你做了什麼!”劍一歪,竟是打算下去撿那碎玉。

天曜眉頭皺得死,呵斥出聲:“找死嗎!”

下方妖怪嘶吼不斷,有方才被雁回擊中的鳥妖,開始慢慢張開翅膀。

雁回看了碎玉一眼,最后只得一咬牙,向著遠方飛速而去。

夜風呼嘯吹的頭發,雁回對天曜萬分惱怒,然而在憤怒的背后卻是一陣又一陣的無奈襲上心頭。以為自己能留一點下來當作卑微的念想的,但人算到底是不如天算。

原來,這世間不屬于的東西,始終都不會是的,那些來的,撿來的,始終會在某個神奇的地方,從生命里徹底消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注定。

一路不分方向地急行,直到雁回里空虛,連劍也開始搖搖墜的時候才不得不停下來。而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讓自己穩穩落地的力氣了:“自己護好頭!”喊著,一點沒減速地扎進了樹叢之中。

不知撞斷了多樹枝后,才被一棵大樹攔下,然后從樹上一層層地摔了下來。

天曜要重一些,先“啪嘰”一下摔在地上,還不等他爬起,雁回又“啪嘰”一下砸在了天曜的肚子上,將他重新砸得躺了回去。

那把搶來的妖怪的劍則“唰”的一聲,在了兩人邊的土地里。

林中鳥兒被雁回二人驚起,飛向天際,樹林中各種聲一層接一層,不絕于耳。

雁回便隨著這些慌聲趴在天曜上笑了出來。好似笑得萬般開心,從天曜上翻下去,躺在地上雁回還在笑。適時天已近黎明,天邊有微末的芒破開了黑暗。

看見天快亮了,林中的聲音慢慢歇了下去,雁回的笑聲便也慢慢平息。著天,好半晌沒說話。

最后卻是天曜主打破了沉默:“你不是說要將我打暈了出去邀功保命嗎?”

“我應該把你出去的。”雁回這話說得低沉且略帶冷意,倒不像是在開玩笑。

天曜轉頭看了一眼的側臉。雁回卻不任由他看,坐起來,蜷了膝蓋,住還殘留在小里的鐵鉤后端,咬了咬牙,意圖將鐵鉤直接拔出來。

看見作,天曜眉頭一皺,立即翻坐起:“不行。”他打開了雁回握住鐵鉤的手,“這鉤有倒刺,你是想把整塊都撕下來嗎?”

雁回抬頭看他:“大方的人還在意這些細節,剛才不是讓我把砍斷嗎?”

“知道你不會砍。”天曜瞥了一眼,站起來,將落在一旁的劍撿了過來,“趴下,我幫你取。”在這種事上雁回倒也干脆,徑直趴在地上也不看天曜一眼,任由他拿著把劍在上比畫。

撕開雁回的腳,天曜看見被鐵鉤鉤住的地方已經模糊了,天曜目一轉,看著趴在地上的雁回頭也沒回一副任由他折騰的模樣,他垂了眼眸,下手極輕。

其實,是有愧疚的。這個孩并不欠他什麼,與二十年前的事本無關。但只因為出現了,所以他便要將纏住,幾次把拖進危險之中。做這樣的事,他也是有愧疚的。

只是如今這份愧疚遠不足以搖他的決心,不足以讓他放下他的“自私”,他自己也想擺掉這種狼狽茍活的境況。所以即便讓雁回痛,那他也只能冷眼在旁邊看著,即便讓雁回傷,他也不能放手讓走。因為他也是在這世事浮沉當中掙扎生的……卑微者。

劍下輕刺,巧勁一挑,只聽雁回忍痛的一聲悶哼,那鐵鉤便被天曜挑了出來。

雁回回頭一看,天曜將那混著的鐵鉤扔到了一邊,道:“傷口不深,且沒傷到筋骨,沒有大礙。”他退到一邊,想去摘片樹葉手。

雁回卻一聲呵:“站住。”

天曜轉頭看,雁回蹭了兩下,坐到天曜邊,然后一下撕了天曜的擺,扯出布條給自己小包扎起來。m.166xs.cc

天曜眉梢微:“你便不說一聲,就如此扯人擺?”

“你不說一聲就對我做的事多了去了。”雁回抬頭嫌棄地瞟了他一眼,“沒見得我訓你啊。”

確實也是。

天曜便不再吭聲,轉摘了幾片樹葉,又扯了幾個果子,回來遞給雁回:“再趕些路,待得靠近城鎮,妖怪們便不會如此猖狂了。”

雁回接了果子,飛快地啃完一個:“嗯,走吧。”

撐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卻見邊沒人跟來,雁回轉頭一看,天曜只在后看著:“呢?”

雁回翻了個白眼:“如果還能劍,我們會從上面摔下來嗎?你以為我不會直接趕到城鎮里面去啊。”雁回一邊往前走一邊道,“息耗完了,先找個靠近城鎮的地方歇歇,調理調理氣息吧。”

后天曜的腳步聲大步邁了過來,雁回也沒在意,卻見天曜一步到了前,擋住的路,然后背朝蹲下了:“上來。”

雁回有點愣神。

天曜側頭看:“你這樣瘸著磨著走,趕到明天也走不出幾里路。上來。”

雁回一琢磨,覺得他說得在理,而且他主提出要背,有便宜為什麼不占。雁回當即一蹦跶,跳上了天曜的背:“你要敢把我摔了我可是會發脾氣的啊。”

天曜懶得搭理的閑話,背了便往前走。

天曜的肩還不夠寬厚,但趴在上面不知為何雁回還覺得蠻踏實的,或許是他走路沉穩,每一步都踏得正,不偏不倚,若他只是個普通年,若他再長大幾歲,應該是個傳統意義上很可靠的男人吧……雁回腦袋搭在天曜肩頭上,眼睛隨著他步伐的頻率開始一眨一眨地要閉上。

適時天曜剛走上一個山頭,晨破曉,雁回半夢半醒之間恍似看見了許多年前,凌霄帶回辰星山的模樣。也是這樣趕了一夜的路,困得連走路都在打偏,但害怕耽擱師父的行程,不敢說累,不敢言困,努力睜著眼睛跟在凌霄后走,走著走著世界就黑了下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趴在凌霄的后背上,看見辰星山的大門在眼前打開,自山門之后傾斜而下,華刺目,將整個辰星山里的亭臺樓閣照得像畫中的仙境。

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呼,呼聲傳凌霄耳朵里,凌霄微微側了頭,在耳邊一聲帶著笑意道:“雁回,從此以后這便是你家。”那時凌霄的語調,是這輩子再難忘懷的溫。那時的雁回覺得,真是這世界上最幸運的孩子……

而現在,雁回不自覺地自己的脖子,那里空空如也,除了回憶,那座山竟然什麼東西也沒有給留下。

天曜不停歇地一直走到中午,終于看見了一條大路,路上雖沒有行人,但見路上還留有車轍的痕跡,想來此是離城鎮不遠了。

天曜本想醒雁回,但聽得呼吸聲“哼哧哼哧”的得正歡,他默了一瞬,便繼續沉默趕路,沒多久便在路邊看見了一個破廟,天曜便將雁回帶到破廟之中,將放下,然后轉去廟外林子里摘了一些野果充

等他回來的時候,雁回還躺著沒醒,天曜本道是昨夜累極了,睡不醒,但在邊坐了一會兒,天曜便覺得有點不對勁。雁回的呼吸很快,額上有冷汗滲出,眼睛雖然閉著,但能看見的眼珠在飛快地轉

天曜皺了皺眉頭:“雁回?”

雁回沒醒,但眼珠卻轉得更厲害了些。

天曜一思量,手晃了晃:“醒過來。”

便是這一晃,如同扎了雁回一刀一樣,猛地張開眼,蹭一下就坐了起來,大口著氣,滿頭大汗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淌。捂著心口,驚魂未定地抹了把汗。

天曜一直盯著,見狀,疑道:“做噩夢?”

雁回搖了搖頭,又了一會兒才稍微安歇下來:“鬼床而已。”

聽得這三個字,天曜覺得新鮮:“鬼床?”

“經常有的事,習慣就好。”雖這樣說著,但心里還是有些打鼓。自打凌霄賜了符之后,便鮮撞見鬼,也很被鬼床了,這青天白日的,還能在睡夢中,看來不是個能輕易驅走的孤魂野鬼……

雁回抓了抓頭發,覺得有點頭痛。最近是犯太歲還是怎麼了,怎麼麻煩事麻煩人一個接一個地找上門……

“你乃修道之人,卻為何到現在還會被這類邪魅沾染?”

雁回一邊抹著冷汗一邊道:“我怎麼知道,打小就能撞見這些不干凈的東西,尤其容易被它們纏上,后來修了仙也沒能改掉這病……”

雁回說罷,忽然捂住了自己心口,默了好一陣,才抬頭看天曜:“之前你說,是你的護心鱗了我的心房,才能保我活命至今吧。”

天曜點頭。

“我天生心臟有缺陷……取了你的護心鱗我活不過十日……因為你我才活了下來,也就是說,我這條命,本來是早就應該消失的,我本來應該是個……死人……”雁回失神呢喃,“難怪難怪,難怪如此……”不是天賦異稟,而是本來就該是它們的同類!這個護心鱗,把了半人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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