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澄記不太好。

拿著小報問隨從,“盛三姑娘可是那日琳瑯館，伙計口里說的那位？”

長隨點頭如啄米，再次肯定道:“是的呀,沒有錯。”

“怎麼會與瑭王有關系……”薛澄苦惱起來，一直挲著拇指上的扳指。

”世子,依小人看這上京城里民風開放,只要沒有三書六禮、三六聘定下的婚事,都算不得數。”長隨很是機靈,枚舉了好幾個市井傳聞,無非不是那些婚前不合一拍兩散的例子，說得頭頭是道。

薛澄被他說了，心好轉,又鼓起了勇氣，“你說的有理！”

因為大嵩的民風開放,節慶又多,許多未婚男可能都有若干的機會接，比起前朝那些盲婚啞家好上許多。

但是這也就可能造一家有,百家求的況。

未到最后，也不知道花落誰家。

“家待世子和善,若是世子先提出求娶,家未必不會答應。”

“可是那瑭王那里……”薛澄又泄氣。

畢竟與人爭,總歸是不好聽,更何況對方還是瑭王,他沒有那個信心與他搶人。

長隨又道:“世子若不放心,小人可以去打聽一下，若是瑭王殿下對那盛三姑娘無意，世子就不要放過這個機會。”

薛澄臉泛起微紅,最后還是輕點了點頭。

盛則寧不知瑭王與薛澄的事，現在滿心想的就是自己的米沒了，原定的計劃眼見就要泡湯，憂心忡忡。

一一代完事，盛則寧正打算到上京城里的米鋪親自考察一番，采芝遠遠喊住。

“三姑娘！”

竹喜一回頭，“奇怪，采芝不陪著二姑娘，怎麼找來這里了？”

采芝提著子一路跑到們跟前，匆匆行了個萬福就泣道:“三姑娘，你快去瞧瞧我們姑娘吧，老太太要給我們姑娘說人家。”

盛則寧驚詫地眼睛一跳。

采芝眼圈通紅，好像才哭過一場。

與盛二姑娘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兩人主仆深。

看見這副樣子，盛則寧就知道盛則是不愿意的。

“回府。”

盛則寧讓兩個丫鬟都上了車。

在回府的路上，采芝事無巨細把事的經過都說了一遍。

原來是今日一大早就有位劉婆上門，給二姑娘說了一門親事，老夫人覺得對方無論品行還是家世都十分優秀，還算滿意，就找人把盛則回府，打算給說下這門親。

“老太太還說對方是侯爵府，二姑娘嫁的又是嫡子，將來就是侯爵夫人，而且對方不嫌我家姑娘無父無母，愿意善待，已是求之不得的好姻緣……”

“那二姐姐的意思？”

采芝抹了抹眼淚，“我家姑娘也沒見過幾個人，況且事出突然，姑娘心里很慌。”

盛則寧想了一圈，又問:“侯爵府？你可聽見是哪個侯爵府？”

“就是那宣平侯府的大郎，顧伯賢。”采芝了鼻子，“聽說他有好些紅知己，也不知道私下還有沒有別的……”

“顧伯賢？！”

盛則寧對這個名字，一點也不陌生。

因為他是盛則寧手帕的心上人，兩人已經私定終，半年前還甜甜，讓盛則寧一旁看著都酸倒了牙。

顧家怎麼忽然就上他們家來提親了。

這讓盛則寧覺得不太對勁，轉頭安采芝道:“你先別忙著擔心，祖母最疼二姐姐，斷不會不考慮的心意。”

采芝點頭，泣道:“奴婢、奴婢也是這麼安姑娘的。”

盛則寧又讓竹喜在半途下了馬車，去朱府一探。

這個手帕朱七娘，和一樣有一位慕已久的郎君，就是那宣平侯府的顧伯賢。

小娘子也是心心念念都想著嫁給他，前些日子還去平湖的一間月老廟還愿，讓盛則寧都以為兩人好事將近。

回到府，盛則寧帶著采芝一路朝著大房的院子去，蘇氏在路上看見，就把住了。

“你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說你和瑭王殿下吵架了？”

“娘，你都從哪聽的消息。”

“你甭管哪里聽來的，你就說是不是？”蘇氏把著的手，一路問。

“我和瑭王殿下好著呢，倒是現在二姐姐的事要，娘你也認識宣平伯府的大夫人吧，怎麼會看上我們家？”

蘇氏也知道今天婆上門的事，但是一點也不奇怪。

“我們盛家如今有你爹坐鎮，你又有皇后娘娘照拂，他們看上咱家也不奇怪。”

“那元勤伯府家呢？”

“他們家？”蘇氏一愣，“那不是七娘家，好端端你提家做什麼？”

盛則寧閉了，外人不知道七娘和顧伯賢私底下的關系，如今鬧這樣，的確不該在不明事緣由之下再提出這樁事，連累朱七娘的名聲。

“說到元勤伯府，他們家的確出了事……”蘇氏面不忍，“你和朱七娘打小相識，玩得好，我就是的擔心你聽了難過。”

“七娘家出了什麼事？”

“家主母與人做那倒賣玉石的生意，結果給人騙了，虧了不錢。”蘇氏心有余悸，因為之前那位夫人就曾經試圖拉一起，但是蘇氏一向謹慎，而且的嫁妝也夠幾輩子用，不缺那些錢，就懶得折騰。

“怎會如此？”盛則寧驚訝。

蘇氏搖頭:“好在你說玉石這塊水太深，不懂的話還是，都讓你說中。”

盛則寧一下拿了四間鋪子練手，沒有哪一個是擅長的，尤其玉石。

常言道黃金有價，玉無價，一塊玉的好壞與其質地、產地、和稀有程度都有關系。

只研究了個皮就花幾百兩買了一塊玉，買完之后也覺得仿佛是被人下了蠱一樣。

“聽說不止上京城，外面好幾個大城都有些富貴人家玩玉，玩得傾家產、妻離子散，猶如魔怔一樣，你說他們是不是還就是太貪了，什麼買十賣百，翻十倍……”蘇氏嘀嘀咕咕，“這差事不好辦，你看瑭王不就是因玉石案弄得里外不是人，還給家斥責弄去南衙當個推……”

話說到此，大房的院子已經到了。

蘇氏抬頭看見晴雪院的匾額，松開手，整理了一下袖口，細聲道:“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姐妹好好說話，也多勸勸二娘，老太太為的事煩愁多時，總不會想害。”

盛則寧剛聽見封硯的事，有心還想問，但是蘇氏代完這些，轉就走了。

“三姑娘……”

采芝又心急拉著，盛則寧只好先進院子去找盛則。

盛則的眼睛比采芝的還紅，活像是一只被搶了吃食的白兔子，垂頭喪氣。

“二姐姐，你沒事吧？”

盛則淚霧瞬間又籠了上來，“三妹妹……”

盛則寧又聽盛則講了一遍，主仆倆齊齊掉眼淚，都無比委屈。

“二姐姐，你先別哭，這件事未必就這麼定了，祖母疼你，若是知道那顧大郎不是良配，必然不會允這門婚事。”

盛則寧一想到顧賢伯一邊送給朱七娘的那些胭脂水、珠釵環佩，轉頭就上家求娶二姐姐，就覺得怪惡心。

這時候別說什麼父母之言、妁之命，但凡一個男子有擔當，就不會讓自己心之人這等委屈。

盛則被勸了，干凈眼淚，讓人上了茶，兩人在屋子里坐著歇涼，一時間也沒有人再去想鋪子的事。

盛則寧還在等竹喜打聽完消息回來，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竹喜還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了朱七娘院子里的小丫鬟，問到事。

朱七娘還在外地，尚不知道顧家的事，但是下人也已經派人送了信，原本七娘這一兩日就該回來。

為七娘院子里的丫鬟，們對于顧家大朗背信棄義一事也到太突然，不敢相信。

“他若是真的背叛了七娘又來求娶我二姐姐，想都不要想！”盛則寧拍桌。

竹喜連忙扶住被震翻的杯子，這可是汝窯出品的套盞，貴著呢！

“姑娘，這顧大郎可真狠心，若是不娶，何必吊著人家這麼久。”

盛則寧抿著，想了一會就琢磨了，果然人站在外面看，腦子就格外清醒。

臉不佳，聲音沉冷:“一開始興許是想娶，只不過后來又變了。”

也許就是因為元勤伯府虧空銀子這一事，顧家聽到了風聲就把他們家排除在外。

顧家喜奢靡，開支極大，靠朝廷發的錢糧，可支不住他們流水一樣的開銷。

曾經的元勤伯府也算富裕，朱七娘更是有一大筆厚的嫁妝……

盛則寧忍不住往這方面想，要不然，一個人若是真心實意著另一個人，會有什麼外因迫使他突然就變了心？

顧家可沒聽說遭過什麼事，當初他喜歡朱七娘時，那字里行間全是綿綿意，一舉一里也是真心呵護。

顧伯賢是另一個極端的人，他熱烈、積極，好像是炙熱的火，發發亮。

這一點，他與封硯極為不同。

可就連這樣的人也忽然變了心。

盛則寧覺如墜冰窟。

是不是就和爹說的一樣。

在權勢面前，一文不值。

們就應該深思慮，權衡得失，考慮利弊，然后選一個對自己、對家族最有利的聯姻對象，生下代表著兩個家族紐帶的后代，然后同進退、共生死。

這才是真正的婚姻之道？

盛則寧為這事，氣得晚膳都沒吃下幾口，剛漱了口準備梳洗，門外就有個丫鬟來傳話。

朱七娘剛回了府就聽見了顧府來求娶盛則的消息，當場就發了怒，讓人套了車，要去顧伯賢就讀的松山書院找他要說法。

盛則寧一聽就跳了起來，急道:“快，套馬車，去攔住！——”

朱七娘這一去，不但害自己，還會連累到盛則！

原本這麼晚蘇氏是不許盛則寧出門。

盛則寧只好謊稱與封硯約了相見，蘇氏才勉為其難地放出門。

不過前腳才出門，蘇氏忽然想起今日是瑭王當值的日子，怎會有空陪盛則寧。

連忙派出一名口風的老仆，去瑭王府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