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硯下意識兩步上前,扯住了的腰帶，把人往前面一帶,沒有讓失去意識的盛則寧摔到一邊去。

的腦袋砸進懷里,帶著不尋常的高溫，熨在他的前。

封硯覺到自己倏然繃起，就好像遇到‘危險’而繃的那弓弦。

一個沒有半分威脅力的小娘子這麼有氣無力地挨著，就讓他如臨大敵。

他兩臂微張,一不敢。

“則寧？”

盛則寧靜悄悄地,沒半分靜,只有灼熱的呼吸緩緩呼出,將的面紗吹拂。

封硯后的小吏以及他的長隨發現了他們的不尋常，上前詢問。

“殿下，可需要搭手？”

封硯趕在他們走上來之前,把盛則寧扶正，還用手背靠了下發熱的額頭，對后人吩咐:“去找一輛馬車。”

后面的人剛應聲，他又改口:“不必了，牽我的馬來。”

這里離主城還有段距離,等人找了馬車一來一回，不知道還要耽擱多久的時間。

他把盛則寧先放到一邊靠著樹坐著,手下自己的外,用它裹在盛則寧上。

風寒發熱,最忌再吹風涼。

他把盛則寧從頭到腳都用服包裹起來,唯獨在外面的口鼻也是朝著自己的膛方向，如此準備妥當，他輕皺了一下眉。

想著事急從權，他只能失禮冒犯。

封硯將盛則寧抱上馬,騎快馬，速回到高頭街。

這一條街上有很多醫館和藥鋪，幸好都是一天十一時辰，通宵達旦，也不打烊，不至于讓人病了尋不到郎中醫治。

封硯才把人從馬上抱了下來，醫館里的小藥就瞧見了，朝里面喊了一聲:“師父，來病人了。”

由小藥引著路，封硯把盛則寧一路抱進看診的小室，一張簡單的木塌上鋪著漂白的麻床笠，看起來還算干凈。

“這位小娘子是發熱了吧，我些冰水來，您給先，降降溫，我師父在給另一個病人上藥，一會就來。”

七八歲的小十分機靈，在醫館里耳濡目染，不是什麼大病的況下，也能辨個八九不離十。

在上京運便捷，小藥就在門口了一個閑漢1，讓他去買幾塊冰回來。

街市上經常有人挑著水和冰賣，但是因為是流的，所以需要人去找一找，這時候閑漢就大有作用。

等冰來了，小藥付了三文錢，里面包含著跑路費，依樣記在單子上，以備后面可以找病人要診金時一并付了。

回到小室，大夫也正好切過脈，看過病容，診斷出就是尋常風寒發熱，不是什麼疑難重癥，就指著冰水對封硯道:“郎君不妨先用帕子沾點冰水給這位小娘子降下溫，待老夫開個藥方子，煮好藥，再給服下，好好休息一下，幾日就會康復。”

大夫理所應當地使喚起封硯，他還以為塌上躺著的是他的夫人，代完就十分放心地帶著小藥避了出去。

封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閉目不醒的盛則寧就背轉過，只覺自己忽然就不自在。

對于一個沒有意識的小娘子，無論做什麼，都覺有種冒犯的意味。

封硯向來端方正直，做不來趁人之危之事。

“熱……”低低的呢喃聲從塌上傳來。

封硯沒有聽清，以為盛則寧醒了過來，就走過去俯問:“則寧？”

呢喃聲含糊難辨，他不得已摘開覆在臉上的面紗，就見玉的臉上浮著坨紅，瓣更是紅的像能出來，微腫還翹，輕輕張啟，就有低啞的音由舌帶來出來。

“……我熱……”

封硯正低著頭，帶著幽香的氣息迎面而來，似乎還停留在他上，他渾一僵，片刻后才拔而起，離開了床榻，走到小藥放置臉盆的木架旁，手指浸冰水中。

冰涼刺骨的寒氣讓他被迷住的意識重歸清明，他兩眼低垂，稍作停頓，覺到自己上也漸漸升起了熱。

從手指里渡過來的寒，與上的熱織在一起，猶如兩種相駁的念頭在纏斗。

最后他還是把浸在冰水里的帕子擰了起來，正準備拿到塌邊。

這時布簾一掀，一張驚慌的小臉忽然了進來。

“姑……”

竹喜的眼睛在看見封硯的那一刻，頓然撐大，聲音生生打住，像是出乎意料還能在這里看見他。

封硯正好就把手里的冰帕子遞了出去，“你幫吧。”

竹喜傻乎乎哦了一聲，接了帕子就往塌邊奔去，都忘了要給封硯行禮。

不過封硯此刻也沒有追究這點小事，看見竹喜跪坐在塌邊，悉心照顧起盛則寧，他輕輕舒了口氣，挑簾出去了。

盛則寧醒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后的事，竹喜正端著藥，愁著不知道怎麼喂給。

“姑娘，您醒來了！”

看見睜眼，竹喜放下碗，又想哭又想笑，“姑娘，怎麼樣，可還難？”

說著手又去試了下額頭的溫度，愁道:“還燙著呢……”

“我……這是怎麼了？”

盛則寧意識迷迷糊糊，覺上還很酸痛，沒有一是舒坦的。

“姑娘您病了，大夫說是風寒發熱，來喝些藥。”竹喜又端起了那還冒著熱氣的湯藥，攪著瓷勺，讓溫度再快點降下去些。

盛則寧擰著眉，看那碗黑如墨的藥，下意識偏了偏頭，目打量著四周，聲音沙啞地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七娘可安好？我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竹喜挨個回答道:“現在已經是丑時了，朱娘子已經安然回了府，現在我們正在高頭街，周大正醫館里頭。”

聽見丑時，盛則寧輕呼了一聲。

“這麼晚了，我沒回府。”憂心忡忡。

雖說出門是經過蘇氏答應了，但是也沒說會這麼晚也不歸宿。

擔心回去后難以解釋。

“放心吧姑娘，瑭王殿下已經去府里打過招呼了，剛剛也派人來代過，說等姑娘您喝完藥，恢復一些后再回去也不遲，外面有瑭王府的護衛，保證不會讓大娘子看出蹊蹺！”

竹喜語氣輕快。

覺得這事，封硯為家姑娘考慮地很周全，可見還是上了心。

“瑭王？”

“姑娘不記得了嗎？奴婢去送朱七娘回府的時候，您都是同瑭王在一塊的，自然也是他把您送到醫館來，不過他也沒待多久，聽說又回去辦差了。”說到后頭，竹喜又有些嘀咕。

瑭王殿下也太忙了吧。

盛則寧扶著還暈的頭，朝竹喜手要藥。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印象了，但又記不清。

喝完藥，強撐著要起來，竹喜擔憂道:“姑娘，要不然您再歇歇，反正有瑭王殿下的人作證，只要讓大夫人知道您是和瑭王殿下在一塊，就不會有事。”

“誰要和他呆到深夜，這話傳出去……”傳出去還得了！

盛則寧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面有聲響，剛抬起漉漉的眼睫，就見門簾被人挑起。

封硯走了進來。

他的目在盛則寧的小臉上轉了一圈，若無其事地開口，“現在回府嗎？”

盛則寧愣楞一點頭。

封硯不是忙著，怎麼又回來了。

也不知道他剛剛聽見自己說的話沒？

不過現在病著，聲音應當很小，他在門外不注意，應當是聽不清。

盛則寧安起自己。

封硯轉過，先挑起門簾往外走。

“那走吧。”

竹喜扶著盛則寧上了馬車，封硯代了幾句，并未自己跟著馬車送盛則寧回府。

“奇怪，瑭王殿下既然專登回來，怎麼不送姑娘回去……”

盛則寧撐著腦袋，不想再去考慮這等復雜的事，只無力道:“誰知道呢。”

深夜方歸，不了驚了盛一爺與蘇氏。

不過封硯托了手下遞了話，沒有提起郊外的事，而是說自己因為公事纏，一直沒有空，讓盛則寧空坐在茶樓了風寒，改日定會送禮賠罪云云。

蘇氏看見盛則寧一副失了半魂，無打采的病容，不好再訓斥，讓竹喜扶著先回房休息。

其余的事，以后再說。

翌日，封硯休沐。

他讓人從庫房里撿了些補品，送去了盛府。

德保公公問他:“三姑娘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病了。”

封硯心想，定然也與他有些關系。

盛則寧和他爭執對錯的時候，緒明顯激，一個人太過生氣、悲傷都會容易讓病邪。

想到出兩截細白的手腕，憤怒又無力的樣子，封硯抬手了自己的額角。

從前不覺得盛則寧會是一個脾氣大的姑娘，如今看來，是有的。

“替我研磨。”德保公公欸了一聲，隨著封硯走到書案邊，又好奇道:“殿下要給三姑娘寫信？”

“不是。”封硯用紙鎮展開一張信，“是寫給松山書院的學監。”

這一連三日，盛則寧都病著。

反反復復不見好轉，不是頭疼腦熱就是干咳不斷。

蘇氏拘著在府里，連喝了好幾大碗的苦藥，都快把人喝苦了，這個病才一樣慢慢好轉起來。

離著端午還剩下七天。

盛則寧就是在床上躺著，也覺得煎熬無比。

好說歹說，說服蘇氏又能出府了。

盛則寧連忙讓車趕到南門大街上，帶著竹喜才下了馬車沒走幾步路，就有一個上臟兮兮的瘦丫頭從旁邊的巷子里哭著沖出來，險些把兩人都撞倒。

盛則寧驚魂未定地著口。

竹喜把人一把拉開，生氣道:“你走路怎麼不看路啊！”

小丫頭抬起一雙驚恐萬狀的眼睛，哭得直。

“救、救命，有人要打死我家姑娘！求求您，能不能救救我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