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筠霧生完了人，很。不是一般的，現在只想吃一頓烤豬蹄，如果可以，還能吃一只烤全羊下去。

所以當太子殿下問的時候，如實回答了，道：“若是可以再上點瓜果點心，也是可以的。”

嗚咽一聲，埋在他懷里，道：“讓人快些去吧，都要死了。”

太子也顧不上斥責死的晦氣話，大聲罵：“劉得福，你是死的嗎！好不快去提膳食進來。”

于嬤嬤趕忙攔著，“不能馬上吃這些東西，還得再養養，吃些清淡的膳食。”

春和夏已經端著東西來了，折筠霧也不是非得吃，給什麼就吃什麼，活像是了八百年的。

太子在一邊哄，“你慢些吃，別噎著了。”

折筠霧不管他說的話，大口大口的吃完，這才滿足的歪在殿下的懷里——不能直接平躺在床上，太撐了。

但是一點兒也不困！太子都有些擔心，“真不困？”

折筠霧點頭，“很有神。”

于嬤嬤小鎮道：“不過也得歇著，這般就不耗費了神。”

太子：“孤陪著太子妃一起睡，你們自退下去吧。”

于嬤嬤：“……”

不至于，真不至于。

但也不敢說，只笑著道：“是。”

等人出去，屋子里就靜下來，太子本來想著哄睡一會，等睡著了，自己再出去，結果回頭一看，好嘛，剛剛說不困的人已經睡過去了，還睡的很。

太子笑了笑，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等折筠霧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翻了一個，了邊，沒人。

太子殿下呢？

嘶啞著聲音喊了一聲，嗓子很干，很快就有人過來了，是春。喝了一口水，問：“殿下和孩子呢？”

春笑著道：“殿下去了承明宮，太后娘娘，皇上，還有皇后娘娘都在，喚了太子殿下去，說要給小皇孫取個名字。”

剛生出來就取名字嗎？

端王的兒子八月生的，到現在也沒有取名字。

這倒不是皇帝不上心，而是一般八字弱的孩子，便會遲一些取名字，民間一直有傳言，只要孩子不取名字，那就沒有上勾魂冊，這般閻王小鬼都不會過來勾魂。

端王的兒子八字就弱的很，雖然子康健，但是欽天監說了，便沒人敢不當真。折筠霧就好奇道：“阿昭八字好？”

春點頭，“是啊，欽天監的大人親自算的。”

調皮的眨眨眼睛，“怕是有人要生氣了。”

折筠霧：“你管住吧！”

春：“娘娘饒了奴婢這一回，實在是高興，您都不知道，小皇孫有多好看。”

折筠霧喝了水，吃了東西，于嬤嬤和夏就一起將孩子抱來給看了。折筠霧左看右看，道：“這麼大？”

這麼大，怎麼生出來的？

于嬤嬤笑著道：“有六斤六兩。”

折筠霧稀奇的將人抱在了懷里，在于嬤嬤的指導下又調整了一下抱姿，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抱正確。

這麼小啊——當孩子真在懷里抱著的時候，再次發出慨。

于嬤嬤心道這是太高興了，一會大一會小的。然后又讓人來給疏通經絡，按肩頸等等。

折筠霧被按的很疼的同時竟然有些舒服，當馬嬤嬤和牛嬤嬤的手從上離開的那一瞬間，還有些悵然若失。

太子一走進來，就見著這般的神……他好笑道：“真這般好？”

折筠霧點頭，“好的很。”

太子讓一行人抱著孩子先去隔間，他親自上床，給折筠霧好好的按了一會。等他按完了，才想起來重要的事，“最后定了什麼名字？”

太子：“齊長啟。”

父皇和皇祖母寫了好幾個名字讓他選，他選了一個啟字。

長啟——都沒有昭字好聽！

不過寓意也還不錯，折筠霧點頭，“咱們一般都小名吧？”

太子笑著的鼻子，“是，珺珺。”

折筠霧倒是好奇了，“殿下，你有什麼小名啊？”

太子殿下咳嗽了一聲，“沒有。”

折筠霧狐疑：“真沒有？”

太子：“你還嗎？”

還別說，之前剛吃過，現在殿下一說，竟然又了。于是又開始折騰楊太監了。

“還是想吃豬蹄和羊，讓他做些我如今能吃的口味來吧。”

主子想吃點東西，辦法都說出來了，楊太監哪里還有敢說個不字，何況豬蹄和羊也不是什麼坐月子時候不能吃的東西，所以在折筠霧第一次提出要吃，夏過來說了之后，他就開始準備了。

食材都有了，都是最新鮮最好的，就等著說想吃。所以正院的話一傳過來，楊太監就開始燉豬蹄。

據他對折筠霧的了解，口味定然是偏重的，于是就先用鹽腌制一遍，了味道，后面就不放鹽了。豬蹄不能烤，那就燉，放了黃豆，枸杞、黃芪、當歸以及姜片和大棗，合在一起大火小火的熬，過半個多時辰，這燉豬蹄就好了。

旁邊的羊也是一樣，都用燉的，但都香的很，算不得很清淡，那就正正好合折筠霧的口味，送過去之后，一個人吃完了。

太子看的目瞪口呆，“怎麼還能吃這般多？”

折筠霧：“不知道啊，就是能吃。”

太子還問于嬤嬤：“吃這麼多，真不要？”

于嬤嬤也很無奈，道：“還是要扶起來走一走的。”

剛不在，這位主子就猛吃，太子也不攔著，你不攔著你后面再問好不好，那我還能說不好嗎？只要敢說，小命都不保。

兩人一本正經的討論以后可以吃多東西，折筠霧卻高興的很，一張臉紅潤潤，氣好的很。

爽快的道：“那我就走！”

再不走，也得躺壞了，都躺多久了！太子就扶著走，但走到穿鏡子前的時候，折筠霧突然停住了腳步。

不解的上自己的臉和肚子，“怎麼……怎麼孩子都生出來了，我還是這般的胖？”

太子好笑道：“你是生了個孩子，從肚子里生出來的，又不是從臉上生出來的，臉上的怎麼會？”

折筠霧：“那肚子上的也不見啊？”

太子：“大概生出來的是肚子里面的？那外面的便還在，也說得通。”

折筠霧大打擊。

之前照鏡子的時候，因有個大肚子攔著，基本注意力都在肚子上了，哪里看過自己的臉。

太子寬，“沒事，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胖一點好，這般有，你以前太瘦了。”

折筠霧抬頭，驚喜的道：“真的？”

太子點頭，“真的。”

就放心了。兩人就去隔間看小皇孫，孩子正在睡，旁邊有四個嬤嬤候著。折筠霧看著他那麼小，好像自己一個掌打下去，他就要沒命，實在是太脆弱了，這種覺就讓很張，臉上也不由得肅穆起來，對第一回有了一太子妃娘娘的威儀。

“你們一定要照顧好小皇孫，不然，我饒不了你們。”

四個嬤嬤不悉的子，見這般，連忙跪下去，“奴婢們不敢有誤。”

折筠霧再回到床上就有些擔心，“要不，讓孩子晚間跟我們睡吧？”

太子搖頭，“不用，嬤嬤自然會照顧他的，你不用擔心。”

不過說是不擔心，結果兩個人半夜又雙雙醒了一次去看人。

嬤嬤驚心膽戰，“殿下，娘娘？”

折筠霧輕輕的擺了擺手，“無事，我們看看就走。”

然后回去之后，怎麼也睡不著，太子一看，這是白日里睡太多了，估著睡不著了，他喚劉得福進來，“什麼時辰了？”

劉得福：“丑時正了。”

丑時正了，那就還可以睡一會。

太子：“你醒著，我睡了？”

折筠霧：“好啊，我守著你睡。”

太子就閉著眼睛，然后無奈的睜開眼，“你干嘛一直看著我？”

折筠霧蹭的一下著殿下的肩膀了上去，“我想抱著你睡。”

剛剛靜下來，突然就想到了這段時間自己對殿下的種種“罪行”，不準他說話太大聲，不準他瞪，不準他罵人，不如此，還對他沒了耐心，多次都翻了白眼。

竟然還打了殿下！造孽哦！

折筠霧越想越，殿下真是太好了，他竟然不抱怨，也不生氣，他一直都在包容。

翻上去，死死的摟住殿下的脖子默默，的著他，就想要離他近一點。

殿下上的氣息好好聞啊！

但太子殿下卻理解錯了，“珺珺……于嬤嬤說，你剛生下孩子，還不能有房事。”

他抱著人，親了親的頭，“乖些，等你出了月子好不好？”

折筠霧一張臉就紅了起來。

迅速的從太子殿下的上翻下去，藏進被子里不想說話了。

憤憤的道：“我沒有！”

太子敷衍相信，“好，你沒有。”

折筠霧：“……”

你還可以再敷衍一點。

難道在他心里，是那種人嗎！好好的就變樣了，可太子卻依舊理解錯了意思，還在那里講道理，“這事不能著急，你子還有些弱——”

好話壞話說了一大堆，見人干脆將頭埋進了被子里，像是越來越生氣，太子嘆氣一聲，“你啊，算了，我先親親你好不好？”

勉強先親個吧，不然怕是要悶壞了。

折筠霧：“……”

一邊憤怒一邊有些期待的打開了被子。

太子就有些得意：瞧，離不來他。

他低頭肆意的親了一回，最后滿足的喟嘆一聲，“要忍住，乖一些。”

也不知道對誰說。

……

出了月子，折筠霧才開始見人。

首先是娘家人，沈箏也來了京都！是跟趙氏一起來的，后面還跟著折明珠。

折明珠看著小皇孫笑，“阿昭？”

阿昭就笑了。折明珠笑起來，“他長的真好看。”

沈箏看著孩子笑得合不攏吧，跟趙氏道：“珺珺出生的時候，也是這般笑吧？”

趙氏回憶了一瞬，點頭，“笑。”

是很笑的一個姑娘，即便是現在，珺珺也依舊笑。

有趙氏在和折明珠在，沈箏有些話就沒有對折筠霧說，等第二天又單獨來了一回。

“你大伯父，也就是翁健，他要升了。”

直接調任到了冀州，時任冀州軍左翼軍統領。

這是高升，折筠霧高興道：“什麼時候的事。”

沈箏笑著道：“就這幾天，我們本來是來看你和孩子的，后來太子說你大伯父要升，旨意已經過去了，我和你父親便商量了一下，準備留在冀州。”

留在冀州好啊，那來京都就更方便了。歡喜道：“那你們也可以來京都長住。”

沈箏看看四周，道：“這是陛下的旨意，說是岐州洪災的時候，見你大伯父能力好，便調任了。”

但是步也太大了。

折筠霧等太子殿下回來的時候就問，“怎麼回事？”

太子有些疲憊，但依舊安，“沒事。”

然后遲疑的道：“珺珺，以后，翁家便是咱們明面上的人了。”

父皇把人就這麼調過來，還是在冀州，明顯是直接將翁家給了他。但是父皇無論做什麼，大概都是有跡可循，可這件事，卻是突然之間，讓他有些束手無策。”

是終于發現他長大了？

還是對他的試探？

太子發現，他一直期待皇帝給予他真正的權利，但是當他把這份權利放進他手里的時候，他卻第一想法是恐懼和懷疑。

太子在沒有弄清楚之前，本是不想告訴折筠霧的，但是也沒有打算特意瞞著，便沒有囑咐沈箏不能說。

既然說了，那他也就說個大概，“無事，我也到二十歲了，父皇估著是想通了，開始讓我歷練。”

折筠霧抱著他，“殿下，無事的，你也不要擔心。”

但是好心好意，太子卻起了心，都出月子好幾天了，這總該可以了吧？

太子越想越覺得可行，剛剛仿佛還在說大事，結果接下來就了大戰，等春和夏紅著臉進來收拾東西，床上已經不能看了，屏風后頭沐浴的兩個人一個已經睡著了，一個興致的還在四悉領地，等到折筠霧睡醒過來，忍無可忍，一掌打過去，他才罷休。

一夜好夢。

齊長啟，也就是阿昭小皇孫迅速了皇后的新寵。

皇后過來看他，見他一直笑，歡喜的心都了，“你們看，他在跟本宮笑。”

大嬤嬤恭維，“跟您長的有些像。”

宮嬤嬤進一步拍馬屁，“跟您一樣，都喜歡笑，笑起來好看的。”

皇后也覺得是，“瞧著也像我。”

還別說，太子的眼睛是有幾分像皇后，阿昭的眼睛更是有些像，反而不像折筠霧。

皇后很高興，看著折筠霧就更高興了，“你好好歇息，養好子，爭取明年再給本宮生個大胖小子。”

折筠霧有時候覺得皇后就好騙的，只要應和一聲，不管是真的假的，就很高興。

于是也不說任何反駁的話，“好啊，母后多幫兒媳婦求求佛。”

皇后卻有些為難，“本宮明年再幫你求吧？今年早許了愿，得為了本宮的乖孫求平安。”

為此，皇后還向佛祖許愿一年不吃。

折筠霧還的，“母后，您吃一點，佛祖也不會發現。”

皇后生氣了，“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可別污蔑我。”

折筠霧：“……”

等皇后走了，折筠霧慨道：“母后是個實在人。”

太子笑了笑，“等過幾天，你就慨不出來了。”

折筠霧：“為什麼？”

太子笑而不語，果然過了幾天，折筠霧自己明白了。

皇后想要養阿昭。

也知道太子不會給，皇太后和皇帝不會站在這邊，就趁著太子和皇帝都在早朝的時候，任何人都沒有說，自己跑來要孩子。

折筠霧嚇得后背發涼，“母后？”

皇后很堅定，“你們年輕，什麼都不懂，母后幫你們養。”

幸而太子早有準備，于嬤嬤跪在折筠霧的面前，抱著孩子，道：“皇后娘娘，殿下說，說……說您一定會來跟他搶孩子，便老奴給您這封信。”

皇后狐疑的接過信一看，大怒道：“這個王八羔子！他好狠的心啊！”

一邊說，還一邊哭，折筠霧都好奇了，“殿下寫了什麼啊？”

皇后將心丟給，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哭的不行，“孽障，本宮就生了個孽障。”

折筠霧一看，太子一張紙只寫了幾個字：你敢搶，我就敢摔了他，誰也別得。”

折筠霧：“……”

一時間，不知道該要生氣還是要笑。

倒是皇后一把搶過信燒了，然后瞪于嬤嬤：“你看見信了嗎？”

于嬤嬤被毒辣的眼神看著，立馬搖頭，“沒有，沒有。”

真沒看。

皇后這才好，又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還抱著折筠霧道：“你說，咱們娘兩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孽障。”

折筠霧：“……”

今天頗多無語和無奈，而且十分慶幸太子殿下找到了制伏的辦法。不然攤上這麼個婆婆，才是難。

等皇后走了，趕抱著孩子，這時候才有自責的緒涌上來。

“我真是太沒用了。”折筠霧對太子道：“要是沒有你，我什麼都辦不了。”

太子笑著道：“你啊，就是還不了解母后，這個人……沒事，左右以后不敢來搶孩子了，那別的也沒什麼可怕的。”

折筠霧點頭，抱著孩子出神。

太子也沒有去打擾，就像無數次他出神在一邊守著他一般，這回也換他來守著。

珺珺也該再次長大一些了。即便他不舍，但是隨著他們的年歲越來越大，珺珺要遇見的事也越來越多，他就是本事再大，也要能有自保的本事。

折筠霧也在想這事。之前活的太快活了，在東宮里，幾乎不用任何的腦筋，就可以活的很好。

但是以后要走的路，不會只在東宮。以前是殿下護著，那以后，也得護著孩子才行。

為子則強，折筠霧第一次真正去了解這句話。

也不是說要為了孩子付出多，而是有了責任去護著他長大。

太子就以為經歷了這事，會有一些頹然——太子剛開始那幾年，便經常發脾氣，生悶氣。

那時候他發現自己要護著的人是皇后。作為一個兒子，要去護著一個自以為很聰明實則總被余貴妃欺負的母親，其實并不容易，因為兒子對母親，有時候天然的沒有那麼多的威嚴。

太子就生悶氣，心還很沮喪。

但是他發現折筠霧本沒有任何頹然。依舊是快快活活的過著日子，只一雙眼睛開始眼觀四路，想的也很多，當然，每天都神奕奕去做每一件事。

太子剛開始沒問，后來終于忍不住問了，“你不覺得張和煩悶嗎？”

折筠霧呆呆的啊了一句，然后懂太子的意思了，道：“不會啊。”

認真道：“我是要去防備，又不是要算準每一件事。防備嘛，當敵人出現的時候防備就好了，要是每天都于防備，那人就太累了。”

然后一想，太子殿下好像就是這般的人。但凡是算錯了什麼，了什麼，他就會眼可見的煩悶起來，最明顯的舉便是去溪繞東自己一個人呆著。

趁著這個機會開解殿下，“你做什麼，都要做到最好。我當時伺候你的時候到現在，讀書的事，你便是一天都沒有放下過，弟子規寫了這麼多年，即便是陛下不罰你了，你還一直在寫。”

“殿下，你太自律了，也對自己要求太高。又因著你付出了許多，所以就想要回報，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便張和煩悶了。”

太子沒想到竟然還被訓了一頓。不過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太子正要自省一下，就見又說了一句話。

“不過殿下，正是有你這般，我才能偶爾防備，才能活得現在這般。”

看著他的眼睛，“多謝你，殿下。”

太子殿下就的。這句話說出來，他多辛苦都值了。不自的低頭吻了吻的額角，低聲道：“只要你和孩子好好的，便不辛苦。”

折筠霧也好啊。

爪子抱上去，摟住殿下的腰，順勢坐在他懷里，本是要好好說說話，卻見太子殿下開始寬解帶。

折筠霧：“……”

努力掙，“殿下？”

不是正在談人生大事嗎？

太子捂住的，“別忍著，我知道你想要。”

折筠霧：“……”

真的沒有。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