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雪在延平侯府風風地出嫁了。

等所有賓客都離開,阿桔將些瑣事給蔣嬤嬤打理，渾疲憊地去馨蘭苑接兒。

剛進屋,扶著窗臺練習走路的燦燦立即扭頭往這邊了過來，瞧見，小傢伙高興地笑，迅速趴到炕上，練地朝炕沿爬來，一扭一扭的像個穿紅裳的小兔子。看到兒的笑臉,阿桔覺得沒那麼累了,著炕沿而站，等兒爬到跟前,直接將人抱到懷裡,響亮的親了一口，指著坐在炕頭的婆母問：“燦燦有沒有聽祖母的話？”

燦燦不知聽懂沒，點了點頭,腦袋搭在孃親肩膀上。

寧氏笑著替孫回答：“聽話的,晌午把蛋羹都吃了,你那邊都忙完了？”

“嗯，剛把客人都送走。”阿桔坐到炕上，跟婆母說了會兒前院景，又起告辭道：“娘我先回去了，晚上再過來陪您用飯。”現在只想換服躺在炕上休息，婆母對再好，也不好在馨蘭苑就躺下來。

寧氏知道兒媳婦勞一天肯定累了，沒有多留，下地將兒媳婦孫送到院門口。燦燦跟祖母玩了半天，有點捨不得走，著小子往祖母懷裡夠，可是等到阿桔將送過去假裝要走時，也急了，最後掉了兩串金疙瘩才不捨地靠在孃親懷裡走了。

路上到呦呦溜達過來，阿桔指著呦呦給兒看，燦燦立即忘了祖母，著小手學孃親那樣召喚：“呦，呦……”

聲音清脆，甜甜的很是好聽。

阿桔吃味兒地親親兒：“燦燦說娘，娘……”

小丫頭除了最初的啊啊呀呀，現在開始學話了，只是孃親爹爹祖父祖母都不會說，對林家人倒是很親，會喊林重九舅，管林賢夫妻都喊姥，外祖父外祖母阿桔知道兒肯定不會，就教簡單的姥爺姥姥，沒想歪打正著，只有姨母不會喊，把林竹氣壞了。

燦燦注意力都在呦呦上，沒聽見孃親的期待。等呦呦走了，阿桔一邊抱著走路一邊教喊娘時，燦燦又不說了，擡起小手孃親頭上的藍寶石簪子，幸好現在懂得孃親的訓斥，只圓潤的寶石玩，不往外。

著兒好奇又小心翼翼的作，阿桔兒小臉，覺沒那麼冷了。

回到屋裡，阿桔抱著兒上了炕，綠雲端水過來服侍洗臉，燦燦就乖乖坐在一旁瞧著。阿桔洗完了，見兒一臉好奇樣，故意拿起帕子朝比劃，燦燦立即轉往炕裡爬，興地直。

屋裡只剩母後，阿桔出枕頭躺下去，長長地舒了口氣。見到誰都要笑，臉都快笑僵了。

燦燦見孃親沒有追自己，呆呆地坐了會兒，又爬回孃親邊，上半在孃親前，好奇地看。

兒下個月就滿週歲了，眉眼長得更開，小時候覺得只有眉像趙沉，現在看著，好像別的地方也像，說不出來什麼地方，但一眼也能看出是趙沉的兒。阿桔出胳膊，將活潑好的兒摟到懷裡，聲道：“燦燦聽見鞭炮聲了嗎？那是你李家姑夫來迎娶雪姑姑了。”許是新郎袍襯人，今日看李宗華，長得也出衆的。

燦燦啊啊附和了兩句。

阿桔就當兒聽懂了，低頭端詳眉眼，語氣充滿了懷念：“燦燦知道嗎，當初你爹爹也是這樣把娘娶回家的。你爹爹長得可俊了，是娘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那時候娘還沒喜歡他呢，被他掀開蓋頭看清他模樣時，還是張地心跳都快了，喝杯酒本不看看他……”

兩年前的事，歷歷在目，趙沉意味深長的目，低啞的甜言語，夜晚同眠時的溫和忍，一一在眼前浮現。他走之後，阿桔每天都在想他，但控制的很好，只是今日看到旁人親，忍不住了。

抱住兒，阿桔在頭頂無聲落淚，想念佔滿口，偏偏裡面又一片空。

“娘……”

懷裡傳來兒聲氣的聲音，阿桔不敢相信地睜開眼睛，飛快用袖口了淚，低頭看兒：“燦燦剛剛喊娘了？”

燦燦仰頭，烏溜溜的大眼睛跟孃親對視片刻，輕輕地又無比清晰地喊了聲“娘”。

阿桔眼淚頓時又流了出來，只不過這次是喜極而泣。

坐正了，扶著兒讓站在自己上，哽咽著教：“燦燦喊爹爹，喊爹爹……”

許是被孃親眼裡的淚嚇到了，燦燦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孃親懷裡蹦蹦跳跳，看著孃親，乖乖地喊了聲“爹”。剛開始聽起來更像嘟，阿桔連續重複了幾遍，燦燦乖乖地學，盯著孃親脣看，喊得越來越像，最後真的清楚地喊出了“爹”。

阿桔抱著兒親了又親，知道兒怕掉眼淚，很快止住淚，笑著誇道：“燦燦真乖，等你爹爹回來聽到你會喊他了，他肯定特別高興。”

燦燦不懂那些，見孃親笑了，也咧笑，扶著孃親胳膊開始蹦躂起來，小腳踩在孃親上，格外有勁兒。

三日後曾雪回門，先去榮壽堂拜見太夫人，半個時辰後纔來瞭竹軒。

阿桔抱著兒出去迎接，看到笑眼盈盈朝自己走來的新媳婦，差點沒認出來。

容貌還是那副容貌，只是渾氣度都變了，如果說之前是蒙了塵的明珠，現在那層塵土已經洗去，璀璨奪目。

阿桔真心爲這個表妹高興，進屋後笑著打趣道：“都說一日不見當刮目相看，表妹這氣，妹夫對你一定很好吧？”

曾雪俏臉微紅，卻並沒有低頭，而是激地看著阿桔道：“他對我很好，表嫂，從我父母去後，再沒有人這樣對我了。表嫂表兄的大恩大德，雪會記在心裡一輩子。”

李宗華看著是個人，實際上很細心，.房那晚笨拙地讓忍俊不又如吃了。那晚他們沒有睡覺，把家裡的事都說給他聽，知道擔心弟弟，李宗華馬上決定幫弟弟置辦一宅子，此次來京送嫁後就不要回遼東了，他會安排弟弟進國子監讀書，這樣好的丈夫，如何能不激？

“說這種客氣話做什麼。”阿桔嗔怪地瞪了一眼，把兒的繡球扔到炕裡頭讓去撿，好專心跟曾雪說話，“剛剛去太夫人那邊，他們沒有爲難你吧？”這次曾老太太又來了，除了曾雪的親弟弟，還帶了一個曾家姑娘，阿桔在花園裡撞見過兩次，小姑娘模樣還行，就是子不招人喜歡，看到燦燦竟然湊過來就想抱，一點都不見外，阿桔理都沒理。

曾雪笑了笑：“相公跟我一起過去的，太夫人還好，祖母就算不滿，也不好說什麼，表嫂，相公這會兒正在跟祖母商量留弟弟在京的事，表兄不在，他也不好來竹軒拜訪，等表兄回來了，再讓你好好看看他。”

兒又爬了回來黏著，阿桔這回把球拋給曾雪，攛掇兒去爬，趁機道：“我看妹夫做什麼啊，你自己看著滿意就夠了，只要他把你照顧得好，就是個好妹夫。”

曾雪剛要說話，爬到一半的燦燦突然不爬了，對著曾雪喊“妹”。

曾雪愣住，擡頭看阿桔，阿桔意外兒又會說了一個字，高興地把小丫頭抱了起來，“燦燦真聰明，會學孃親說話了，不過可不是妹妹，你要姑姑……”

燦燦纔不管，靠在孃親懷裡滋滋朝表姑姑喊妹，自得其樂。

~

十月的京城已經很冷了，而數千裡之外的南疆邊界，一件秋衫足以寒。

雲伯李乾正在營帳裡與衆將士商議戰。

“前日車裡宣使司被趙將軍率兵奪回，此外還剩四，這仗該怎麼打，你們說說？”從南疆邊界的沙盤上移開目，李乾擡頭看向前面的幾位將軍，包括負責監軍的瑞王。

前雲南巡賀汝鳴沉聲道：“要打就一鼓作氣趁年前都打下來，否則年後不久又要下雨，一下斷斷續續兩三個月，對咱們的將士不利。”

他的胞弟賀汝芳朗聲附和，指著兩宣使司道：“我跟大哥帶兵打這兩個，趙將軍負責這，東越剛鎮這些宣使司不久，沒有留太多兵力看守，很快就能打下來。然後趙將軍領兵正面攻最遠的孟養，我與大哥兵分兩路從兩翼潛到咔咔山埋伏東越大軍，最後與趙將軍合兵包圍，打他個全軍覆滅！”

趙沉看了他一眼，面無表。

瑞王不由問他：“趙將軍覺得此計不妥？”這次南下他算是見識了趙沉的本事，如果不是選趙涵爲伴讀一事讓父皇起了疑心，他暫且得跟趙家保持距離，回京後他一定會想辦法早點把林竹弄到手。

趙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旁邊的季昭：“你怎麼想？”

賀家兄弟臉頓時沉了下來。趙沉有本事，不把他們兄弟放在眼裡他們忍了，季昭一個頭小子算什麼，趙沉竟然用季昭來辱他們？

季昭卻彷彿沒看見兩人的臭臉，盯著沙盤瞧了會兒，慢慢地道：“東越節節敗退，士氣大跌，我們確實該乘勝追擊，不過這四宣使司本就是咱們大唐的，犯不著用兵搶奪，不如派人去言和，其主降服，再與我們裡應外合，一起圍擊東越。”

李乾頷首，只是很快又皺了眉：“只怕先前東越攻打他們時我們沒有出兵相助，現在這些土司很難信任咱們啊。”

賀家兄弟臉更加難看了，無奈他們犯錯再先，此時也只能忍氣吞聲。

趙沉終於開口，指著已經被收復的車裡宣使司道：“派車裡土司去遊說，許些好，他們最恨的是東越，只要我們擺足誠意，他們會配合的。”朝廷並不過多管束這些裡宣使司，幾個土司可以算是土皇上，然，如果被東越徹底鎮，以後他們就只能當臣子。能做到土司的都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選的。

“好，此策省兵省力，來人，請車裡土司帳！” 李乾大讚，朗聲吩咐道。

趙沉依然盯著前的沙盤，心思卻飄到了京城。

兒的抓週宴他肯定要錯過了，不過如果此戰順利，年前他或許能夠回家。

男人心繫妻，沒有注意到賀家兄弟倆暗暗換了一個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趙燦燦：爹爹，我會喊你了，聰明吧？

趙灰灰：聰明，燦燦最聰明啦。

趙燦燦：那爹爹什麼時候回來啊？

趙灰灰：快了。

趙燦燦：要好好的回來哦。

趙灰灰：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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