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二 關羽非常敬佩劉備
涿縣,是涿縣人的涿縣。
也可以說是涿郡人的涿縣。
實在不行,是要說是幽州人的涿縣,那也勉強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認可。
唯獨,不是他雒天子的涿縣。
這話絕不夸張。
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個雒朝廷外派的員如果不能得到本地人的接納、不遵守本地人的游戲規則,那麼被本地人群起而攻直接驅逐,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雒朝廷對此往往也是和稀泥干瞪眼,拿不出有效應對措施。
中央弱勢,則地方強勢,仿佛天下分崩離析近在眼前了。
所以,蘇雙的一百匹馬出了這種事,在涿縣范圍,不找劉備,還能找誰呢?
于是蘇雙抿一笑,并不接話。
“區區薄禮,黃金二十兩,不敬意,事之后,蘇某另有厚報,必然讓玄德滿意。”
“二十兩黃金?販馬還真是益高啊。”
劉備不聲,手把盒子拿來,拿出一顆金錠子掂量幾下,著沉甸甸的手,不聲的把木盒子收下,臉上終于出了笑容。
“隨便出手就是二十兩黃金,雒天子也不過如此,蘇君這是挖著金山了還是摟著金礦了?”
見劉備收下了金錠子,笑容可掬,蘇雙滿是橫的臉上也出了看上去有些滲人的笑容——或許他就是這樣笑的,并沒有惡意。
“北地幾州馬價也就這樣,越往南走,馬價越高,過了大江到了江東、荊楚,馬價翻倍的漲,就不像是馬,像是會跑的黃金。”
劉備對此倒沒什麼意外的。
他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地方不同,商品價格也不同,以稀為貴,什麼東西都是在產地最不值錢,離得越遠,越值錢,就比如一顆河北的桃,若是放在江南,價格也絕對不同。”
蘇雙聞言,稍微一頓,面崇敬之。
“玄德不愧是大儒弟子,以稀為貴,這五個字……當真是一語道破吾輩行商之本!蘇某教了!”
蘇雙整理冠,又是朝著劉備恭敬一拜。
劉備稍微一愣,旋即意識到了什麼,便笑了笑,不以為意。
“只是僥幸跟隨老師學習過一段時間,老師不以我愚鈍,傾囊相授,一所學由此得來,我激不盡。”
“玄德過謙了,盧公那種大儒,做個門生尚且還有可能,又怎麼會隨便收人為弟子呢?”
蘇雙打量著劉備的面,又頗有些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之前蘇某令人在涿縣打聽時,偶然得知玄德將要被舉孝廉了,不知是否有此事?”
劉備只是微笑。
“我月前剛剛年加冠,沒有尺寸之功,談何舉孝廉?只是縣中人流傳罷了,做不得真。”
蘇雙卻沒有輕易被劉備糊弄過去,輕聲一笑。
“蘇某去年在江南販馬,行至九江郡,偶然間聽聞玄德昔年跟隨盧公在九江與蠻賊作戰,還曾救過盧公的命,此事在當地為人所廣泛談論,不知可有此事?”
“啊,這……”
聽蘇雙這樣一說,劉備忽然想起蘇雙是在江南販馬的。
四年前,他十五歲的時候,經過族叔劉劉元起的推薦,得以拜同郡大儒盧植門下,在雒城邊緱氏山上跟隨盧植讀書學習。
不久以后九江郡發生叛,朝廷調盧植擔任九江太守去平定叛,盧植無奈,只能停止授課,讓學員自己自學,反正盧氏門生的名號他們已經得到了,將來以此行走也無不可。
等于是給大家一個代,就實際上解散了這一群學員。
劉備得知盧植要去九江平叛,當即表示愿意跟隨老師鞍前馬后,盧植一開始不答應,覺得危險,后來拗不過劉備跪伏于地再三央求,就答應帶著他,在他邊聽用。
后來盧植率軍與九江叛軍戰,期間他曾帶著量護衛親自偵查叛軍形勢,被叛軍發現,猛烈追趕,幾乎走投無路。
當時唯有劉備因為擔憂而帶兵前往接應,發現盧植陷險境,遂不顧解救了盧植,為此中三箭。
盧植為此更加看重劉備,用自己讀過的經書、兵書教授劉備,還允許劉備謄抄一遍帶回家中,細細研讀,正式把他收做弟子,而不是單純的門生。
與此相對的,整個緱氏山上的當期學員都只能算是門生,因為他們沒有得到盧植直接的教育,唯有劉備為了盧植真正的弟子,份立刻就不同于常人了。
這件事后來也只在盧植邊的朋友圈和九江當地有流傳,不可能傳得那麼廣,但是如果蘇雙去過九江郡的話,肯定會知道這件事。
于是劉備只能笑了笑,點頭承認。
“確有此事,當時也是況急,不容我做他想。”
“難怪玄德年名,人人稱頌,假以時日,玄德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蘇雙看著劉備兩眼放,那熱切的注視讓劉備頗為郁悶。
這個蘇雙怎麼像是上趕著撲過來、好像自己是一位渾散發著致命魅力的絕一般。
怎麼覺他好像不是因為丟了東西來找自己解決麻煩,而是為了找自己解決麻煩而丟東西?
為了拉關系,至于嗎?
轉換一下思路,劉備忽然覺自己發現了一個之前都沒有發現的華點。
于是再看向蘇雙的時候,就忽然覺得這笑容可掬的彪形大漢上就莫名有點黑黑的彩了。
事談好了,劉備沒有把蘇雙送到府門口,只是送到了客廳門口。
“馬隊的事,蘇君盡管放心,人錢財,與人消災,五天之我自會解決,五天之后,縣城外東三里的小河邊,我自會派人把馬匹全數奉還,這點薄面,涿縣中人還是會給的。”
蘇雙大為激,再拜,表示事辦,他必有厚禮送上。
劉備笑了笑。
“益德,送客。”
“唯!”
原本侍立在廳外的高大年張飛領下劉備的命令,引著蘇雙離開了劉備的府邸。
看著蘇雙離開的背影,往事一幕幕襲上心頭,引得劉備微微嘆了口氣。
“大兄,嘆什麼氣啊?這件事沒什麼難的吧?”
站在另一邊的關羽走到了劉備邊,低聲道:“做這件事的必然是程大志那群人,大兄派人遞個話,他們難道還敢著來?現在又不是從前了,程大志還過您的恩惠,他不敢來的。”
“我當然知道程大志不敢和我著來,所以我也不是為此而嘆氣。”
劉備轉過頭,和煦的看著關羽:“我是在為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所達到的果而到滿足啊,蘇雙好歹也是幽州頗有名氣的馬商,他有了困難都來找我,豈不是說明我的名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嗎?”
作為劉備最親近的幾個人之一,關羽當然是知道劉備一路走來有多麼不易。
“大兄,辛苦了。”
“為了自己,為了前途,談何辛苦?若是連為自己付出都不愿意辛苦,這樣的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劉備搖著頭笑道:“為了心中志向,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關羽深以為然。
他之所以那麼佩服劉備,無外乎劉備出普通,卻憑借自己的不懈努力努力越了無數艱難險阻,最后為了涿郡韓太守的婿。
現在眼看著就要舉孝廉做,從此改變命運,騰云直上了。
一旦正式做,靠著前期鋪墊和盧植的人際關系,劉備的人生道路將和之前完全不同,而他們這群劉備的親信當然也能隨之騰云駕霧,一路直上,也改變自己的命運。
何等勵志而又強大的男人!
跟隨他,才能改變未來啊!
背人命司不得已逃亡幽州的關羽如此深刻的認定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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