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六 他不再浮躁
劉備的逆天改命計劃毫不意外的失敗了。
面對揮出了穿越者三板斧的劉備,東漢社會毫不猶豫的重拳出擊,代替慈母教劉備做人。
連續三次重拳出擊功讓劉備到了社會大學的教育,也讓他的神陷了頹勢,讓給他開始懷疑自己所謂的先知優勢。
但這也未必不是好事。
至這三次重拳出擊讓他開始著眼于實際,真正去了解東漢的底層社會,而不是追求虛無縹緲的揚名天下,整個人也漸漸的擺了最初迫切想要離貧困生活的浮躁。
那段時間,他是真的很浮躁。
主要原因就是不了那種純粹的貧困。
家里作為主糧的粟口不好,還記得東北大米口的劉備每吃一口都覺得很難,很難下咽。
沒有熱乎乎的燉菜和小炒能下飯,唯一能下飯的就是早已看不清原本樣貌的腌菜梗子,又又苦,的覺令他幾作嘔,就更難了。
真的好難吃,好難吃。
但是不吃這些東西,他就要被死,強烈的是最好的訓誡,他不得不忍耐,不得不強迫自己去接。
在這個逐漸接的過程中,他也順帶著接了自己必將在一段時期于這種貧困加狀態的事實,漸漸的不再浮躁了。
他意識到就算是劉皇叔,那也要五十多年以后才能做皇帝,這五十多年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或許才是他能夠做皇帝的緣由。
后來,他知道自己的出在整個涿郡涿縣劉氏的宗族之中其實并不算低,至絕對算不得草。
他的祖父劉雄曾被舉孝廉,做過縣令,還是大縣縣令,秩千石,可惜早逝,沒能進一步往上爬,或者說也沒有那個機緣能夠為兩千石郡守,沒有進一步把劉備一家抬上更高的門第級別。
在這個上升渠道無比狹窄的時代,不進則退。
劉雄沒能帶著家族往上走,他再一死,劉氏自然跌落階層。
于是到劉備的老爹劉弘的時候,就只能靠著劉雄那點點余澤混了一個本地吏員的低微職位,勉強算是大漢的卑微中產。
做小吏也不是不能往上,若要進一步往上,最好的機會是得到上級的賞識,得以在舉孝廉的過程中被選為,然后就有做的機會了。
可惜,劉弘沒等到這個機會,二十多歲就撒手人寰,留下孤兒寡母。
于是劉家連虛假的中產都不能保證,直接著陸,啃了一黃泥,失盡面。
據母親回憶往昔的時候所說,剛嫁到劉家來的時候,也就是劉備的爺爺劉雄還活著的時候,劉家也是個頗為面的宦人家,家里由宅子有土地有仆人。
誰曾想不過三五年景,兩個男人接連逝世。
兩場喪禮辦完之后,這個小家一蹶不振。
拼爺爺拼不了,拼爹也拼不了,劉備和母親只能靠他們自己的一雙手織席販履來養活自己。
就這個活計,還是宗族看劉備母子孤兒寡母的,所以才分配他們持的,勉強算是小微企業,個戶。
這個時候還就真看出了宗族聚居、抱團取暖的好,若非涿縣劉氏宗族還有點底蘊,劉備一家怕是直接從中產階級落騾馬跪卒。
因為祖父和父親的早喪,他們沒能更進一步鞏固家業,傳到劉備這里,因為他年紀太小,繼承不了任何父親的人脈關系,所以家里和一般草已經沒什麼兩樣。
宅子沒了,土地沒了,仆人沒了。
可在滿目絕之中,逐漸沉寂下來不再浮躁的劉備卻敏銳的發現了一個要點。
他有接基礎教育的資格。
涿縣劉氏宗族有屬于自己宗族的簡陋的族學,沒什麼經典能夠傳授,但是教族人子弟認字讀寫不是太大的問題。
族中并非沒有富裕人家,一些持商業或者經營田產比較優秀的人家家境會富裕一些。
富裕人家往往會拿出一些收來接濟貧困的族人,并且捐獻給族學,讓族學能夠開辦下去,也算是做慈善了。
劉備時就在父親和族學的教導下掌握了讀寫技能。
族學里的年長族人在傳授讀寫技能的時候曾斥責一些不認真的,說什麼能認字讀寫的人在大漢百里挑一,他們現在不用功,以后是要后悔死的。
這話顯然有點夸張了,但是劉備曾查閱一些資料,整個東漢五千多萬人口,最樂觀的估計,識字率也不會超過百分之八。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是文盲,剩下百分之八識字人口里面,絕大部分都只是僅僅掌握讀寫技能、不是文盲,僅此而已。
而超過讀寫以上能夠接書本知識教育的,在這百分之八里頭也是絕對的數,是漢末絕對的英階層,尋常人是夠不到的。
但是不管怎麼說,作為大漢掌握讀寫技能的百分之八人口當中的一員,劉備就算什麼都沒有,也已經站在了百分之九十二的人的腦袋上面。
這殘酷的事實讓劉備心驚膽戰。
他已經是這個社會之中前百分之八人口當中的一員,尚且吃糠咽菜度日艱難,只是不死而已,那麼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多,到底生活在什麼樣的狀態中?
他們到底是經歷著怎樣驚人的貧困和痛苦?
他在劉氏宗族聚居地里接的那些所謂的“勞苦大眾”,真的是東漢末年真正勞苦大眾的模樣嗎?
這是他重生在東漢末年以來的第一次認真思考。
但是這樣的思考并無法改變他當時的境。
劉備家這一支曾是涿縣劉氏宗族當中最優秀的一支,出了不員,但是劉雄和劉弘接連逝世之后,過去一些和劉備家好的族人也紛紛疏遠了劉備家。
時至今日,唯有經商的族人劉因為昔年和劉弘的還還時常接濟劉備家,有些時候劉備家里窮的揭不開鍋的時候,全靠他送來的米糧勉強度日,母子倆才不至于挨凍。
初來漢末,劉備曾雄心壯志,要逆天改命,然后他敗給了的肚子。
雄心壯志抵不過一碗糧食,著肚子的時候,人只能想著吃飯,然后想著下一頓能吃到什麼,別的什麼都想不到。
視野被狠狠的限制住了。
穿越者三板斧揮出去沒有一點點效之后,激熱褪去之后,占據了主流意識。
劉備也只能無奈的擱置了逆天改命計劃,選擇了低頭承認現實,主跟著母親學習編織草席和草鞋,然后挑出去販賣。
他過上了期待著能夠多賣一些草鞋和草席以便多買一些糧食、多吃幾口糧食的日子,混跡于社會底層、街道兩側,做起了攤販。
他以為自己已經很現實了,可是他還是低估了現實。
在這個時代,一個貧窮的人想要從貧窮變得不貧窮甚至能吃飽肚子,難度不亞于現代人買彩票中大獎,是要拼運氣的。
從那時候開始,劉備和母親就一直掙扎在溫飽線上下,吃不飽,也不死,拼盡全力也是這樣,沒有任何改變。
最開始覺得難吃的東西已經不再難吃,甚至還有點點好吃,吃完一頓飯之后,每時每刻都在期盼著吃下一頓飯。
因為飯食沒有油水,做的事又多又累,劉備總是過早的到,一碗多的糧食下肚,撐不了多長時間就又了。
醒著的時候,他有超過一半的時間都在清晰的著,都在悲愴的回憶著上輩子的炸漢堡可樂薯條,想到傷心,那是眼淚和著口水一起往下咽。
但是他現在的家是真的沒有多余的糧食可以吃了。
他開始不斷的抱怨,后面就沒有抱怨了。
因為那個深著他的母親已經竭盡全力了,吃得更,做得更多,二十多歲的年紀,一眼看上去宛如四十歲的中年婦。
早衰至此。
于是,他只能和母親一樣選擇早早睡覺,太下山就可以睡覺去了,因為睡著了就不會覺得肚子了。
這樣的狀態讓劉備本沒有時間和力去思考其他的逆天改命的計劃,俗稱——活著已經竭盡全力了。
他只能在剛吃了飯、不是那麼的時候稍稍思考一下,思考著原本那個真正的劉備到底是如何在這個局面下破局功的。
這一眼不到頭的辛苦和絕,真的能讓他破局功嗎?
是的,他功了。
劉備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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