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十二 今古文之爭

今古文之爭是個有趣的事,圍繞著今古文之爭,天下儒生也大上分作今文學派和古文學派,彼此爭斗不休。

對劉備來說,今古文之爭爭的是什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正在“爭”。

有競爭者,就有讓利,今古文之爭給一潭死水的東漢學環境注了莫名的生機,還因此給一些社會地位不高但又試圖向上爬的人提供了一線生機。

打從跟著盧植開始學習的時候,劉備就把目放在了今古文之爭上,試圖好好的了解一下這貫穿兩漢的學斗爭的本質。

簡單來說,今古文之爭的源頭還要追述到秦始皇。

嬴政大兄弟六世之余烈,靠著法家變法廢了六國統一全國,是當時的天下第一核狠人,絕世猛男,非常剛烈,所以對絮絮叨叨的儒學非常不冒。

且當時的時代在郡縣制初立而分封制余威尚在的時期,對于一統天下之后秦國究竟是分封還是郡縣,天下人都有不看法。

當時的一批儒生反對郡縣制,崇尚分封制,一力追求孔老夫子的理想,要求復古,為嬴政大兄弟和丞相李斯所不容,于是引發了焚書事件。

本質上,這次焚書和漢武帝罷黜百家沒什麼區別,都是為了統一思想,至于后來的“坑儒”和焚書事件沒有直接關系。

但不管怎麼說,大兄弟挖了一個坑,點了一把火,燒了一批竹簡,把儒學傳承給打了。

斷是不可能斷的,儒家學派門生眾多,竹簡沒了,一些老儒生就拼了老命把圣人文章背誦下來,生生扛著,等著嬴政完蛋。

等嬴政翹了辮子,漢王朝建立,儒家思想言論區松,于是一批活下來的老儒支棱起來了。

他們靠著記憶口述文章給自己的弟子們,弟子們再記錄在竹簡上,恢復了儒學的理傳承,重新回到歷史舞臺。

這就是今文經和今文學派的來歷。

古文學派的來歷就比較有意思了。

據他們自己說,古文經起源是劉邦的兒子魯王在修繕自己的宮殿的時候,于曲阜孔氏老宅墻壁中發現的。

據說魯王試圖掉孔子老宅的時候,還莫名聽到了一陣悅耳聽的音律,頓時不敢再侵犯孔家老宅,轉而對孔家老宅十分恭敬。

古文經典從墻壁中被發現之后一直藏在漢宮庫之中,從漢初到漢末,一點風聲都沒有,直到被負責校訂書籍的皇族人士劉歆發現。

因為書寫經書的文字是戰國時期的文字,所以據劉歆推斷,這些經書是秦火之際,一群勇氣與智慧并存的儒生冒著生命危險保存下來的。

這不比那些老儒生口述的經書來得更加經典更加真實?

我劉歆有理由懷疑你們這幫家伙傳習的都是二手假冒偽劣產品!

誰是正統?

這才是正統!

漢哀帝登基之后,劉歆上書漢哀帝,要求給古文經增設學,并且進一步謀求對今文經的取代。

當然,他沒有功。

自漢武帝以來,今文經學從來都是方正統學,現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出來一堆莫名其妙來歷不明的書籍,就敢自稱是圣人文章?

你也不問問依靠今文經典上位和傳承的我們失去了正統學地位之后會面臨什麼樣的局面?

你們失去的只是古文經與未來的無限可能,我們失去的可是實打實的利益啊!

在學和政治上取得就的既得利益者們當然竭力反對古文經登上大雅之堂。

而在今文學派主導的制下不能獲得更高利益的非既得利益者們,自然別有用心的圍繞在了古文經典邊,把古文經典當作他們的救命稻草,試圖實現彎道超車。

雙方的斗爭由此開始。

盡管雙方都宣稱自己所學的經文才是真正的圣人文章,但是究其本,今文學派是方正統學派。

甚至于從劉邦建立漢朝開始,朝廷所制定的一系列政策,都是以今文經的容作為理論指導的。

現代人視為理所當然的很多事,在那個時代都是未知數,這主要是因為從戰國結束到秦國結束的那段歷史過于短暫,以至于秦朝有很多該做的事沒有做完或者兒就沒做。

說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封建王朝,秦朝也做了不,但是他們沒做到的事更多,他們丟下了一個爛攤子丟給最后的勝利者劉邦,讓劉邦無比煩惱。

舉個例子,因為嬴政大兄弟沒有皇后,以至于劉邦立呂雉為皇后之后,大家都不知道皇后的職責和權限在什麼地方,再加上呂氏家族的超越地位,所以當時呂雉作為皇后的權力大的沒邊。

大可以說一句——我作為皇后的權力是無限的。

因為沒有開創者,沒人知道結果如何,所以大家只能著石頭趟過河,走一步,算一步,好的留下,不好的想辦法剔除。

一些現在看來匪夷所思的事,在當時都是無法糾正的,因為再聰明的人也沒有未來視。

漢朝的建立者大多出低微,沒有禮數,對做了皇帝之后的劉邦也是不怎麼尊敬,還以為劉邦和當年一樣是個吃狗的混子。

劉邦很煩惱,不知道該怎麼辦,在這個時候,今文經學最早的掌握者們嗅到了機遇。

一個叔孫通的儒生湊到了劉邦邊,告訴劉邦說儒生這票人雖然不能幫你打天下,但能幫你搞管理,是管理型人才。

劉邦就讓叔孫通試了試。

叔孫通搞了一套禮儀方案,飯怎麼吃,酒怎麼喝,路怎麼走,皇帝怎麼拜見,群臣不遵守的,就要用法律辦他。

于是群臣不敢再對劉邦無禮,劉邦高興地說。

當時叔孫通的這套辦法只是涉及到劉邦個人的煩惱,但是放大到整個漢帝國就能發現,漢帝國在當時急需一套能夠治理國家的理論指導。

劉邦之前,治理國家的都是累世貴族,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傳法門能治理國家,而劉邦和他的戰友們哪里有這種底蘊?

而今文學派就在這個時候應運而生,順應了漢帝國的需求,提供給漢帝國一套理論。

雖然當時他們沒有立刻被全面采納,但也就此在漢朝站穩了腳跟。

漢武帝以后,今文經學正式為西漢帝國的國家層面上的方發展指導理論。

自此以后,甭管那些朝廷決策多麼匪夷所思,多麼千奇百怪,比如西漢末年的傳國易姓思,究其本,那都是有今文經經義背書的,是由死了好幾百年的孔老夫子背書的。

孔老夫子也是慘。

照理來說西漢帝國有了一套的國家治理理論指導以后,應該沒什麼波折了才對,但問題在于,今文經學還就真的沒有完全遵照帝國統治者的需求給他們提供他們所需要的東西。

今文經學的理論學家們始終沒有為漢帝國完設計一套類似于周禮一樣的“漢禮”。

在儒家經典之中,對于國家和皇帝來說,最重要的是《禮》和《春秋》這兩部經典,前者是理論,后者是實踐。

漢帝國的統治者們需要的是一套統四極的“天子禮”,而今文經學理論中的“禮”實際上是士人的禮,他們按照這套理論所能做到的,是。

這也就意味著,在今文經學的禮學理論中,天子和士之間沒有本質區別,天子能用的,士也能用,雙方的區別在于數量多,而不在于有沒有,能不能。

更別說在武帝時期一度興盛的公羊春秋學派,這個學派更加直接,說什麼,一切問題的緣由都是天子做的不對才導致下面人做的不對,所以天子必須要以作則。

核心思想就是天子如果犯了錯,那麼就沒有資格責怪下面人對他犯錯。

這套思想要是稍微延一下,那可就是天囚理論了……嘶,不敢想不敢想。

這能滿足漢帝國統治者們的需求嗎?

秦已經變天子為皇帝,皇帝在地位上已經和周天子全然不同了。

大人,時代變了。

統治者對今文經學和今文學派的不滿源于此。

而古文經學和古文學派就在這樣的背景下“橫空出世”了。

比起今文學派和今文經,古文學派和古文經更傾向于配合統治者,主順應統治者的需求從而創造出符合統治者需求的理論。

他們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指導方法,以《周禮》對抗今文學派的《儀禮》,宣稱《周禮》是周公所作。

在實踐方面,他們使用《左氏春秋》來對抗今文學派推崇的《公羊春秋》,并且也宣稱《左傳》當中所記載凡例的也都是周公所作。

反正就是抬出周公的尊號制孔子,試圖以此獲得今古文之爭的勝利。

當然,他們沒有功,因為今文經學發展更早,底蘊更加深厚,純粹的是實力拼不過。

實力拼不過,古文學派又試圖另辟蹊徑,順應西漢末年今文學派自己搞出來的傳國易姓思,扶持王莽搞復古,一度使得古文學派大為興盛。

結果王莽玩復古玩了。

古文學派也因此失敗。

所以在政治上,今文學派始終占據優勢,朝廷所立的學——博士也始終都被今文學派的儒生們壟斷,被方承認的五經十四家法也全部都是今文經。

東漢武帝時期,出于政治需求,他把被認為是古文經的《左氏春秋》立為學,設立了博士,古文學派似乎看到了曙

結果在漢章帝時期的白虎觀會議之后,為了統一學認知,統一思想,《左氏春秋》學地位被罷黜,古文學派到嚴重打擊,剛剛開始的半方化進程也被打斷。

自那之后,古文學派便只能繼續在民間發展了。

但是所謂禍福相倚,古文學派被迫為在野學派,也不是沒有好的,至傳承不再是問題了。

為了沖擊今文學派貌似牢不可破的堡壘,同時也是為了防止被今文學派徹底碾死,他們選擇走學下移之路。

從東漢前期開始,古文學派逐漸面向社會中層開放部分學知識,廣泛吸納社會中堅階層的新鮮的同時,也懷著蟻多咬死象的憧憬。

制霸大漢學圈的今文學派的學傳承只面向自己部,以脈、姻親為主要聯絡方式,甚對外開放,水不流外人田,越來越保守。

雖然他們保住了學地位,卻日漸僵化、繁瑣,失去了創新能力,還與讖緯學說結合起來,變得神神叨叨,神鬼莫測。

以至于部分比較開明的今文學派士人甚至都覺得今文經不如古文經,反而開始主學習古文經,促了東漢時代一定程度上的今古文融合。

隨著東漢中央政治穩定的被破壞,以及方太學的日漸式微,東漢學圈子也開始發生變化。

東漢自漢和帝之后,皇帝普遍年,外戚登上政治舞臺主導政治,皇帝年之后又會想方設法奪回權力,于是東漢中央的政治穩定開始到嚴峻的挑戰。

伴隨著政治穩定的不復存在,與政治穩定高度綁定的學穩定也到挑戰,并且被破壞。

太學日漸荒廢,博士不再講學,天下學子也漸漸不再以太學作為學權威,東漢的學開始從統一走向分裂,從以雒太學為核心傳播學轉變為以家族為核心傳播學

失去了中央強有力的支持,再疊加上自越發封閉、保守,今文學派的衰落儼然不可避免,五經十四家法的家族傳承更像是政治傳承,而不是學傳承。

與之相對的,古文學派為了生存和超越,則選擇面向更廣泛的社會群傳授古文經典,團結廣大地主豪強階層。

一票古文學派的大佬面向社會開班招生,收徒門檻不說很低,至是看得到的,也沒有脈、姻親關系等條件。

所以求學者絡繹不絕,古文學派在社會上的基礎遠遠比今文學派更加廣泛,學派的人才們也是層出不窮,不斷的推陳出新,日漸繁盛。

好巧不巧,聞名天下的大儒盧植便是研究古文經出的。

再好巧不巧,他也是涿郡涿縣人,劉備是他的小老鄉,在這個以郡為國的年代里,兩人之間的聯系天然的帶有一層優勢。

就這一點上來說,劉備不可謂不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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