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當然知道祖母口中的“派克斯特”，就是青亭島領主，派克斯特·雷德溫伯爵。

此人當時正率領著青亭島艦隊從海上封鎖風息堡。

這下再無懷疑，恍然道：“難怪‘洋蔥騎士’戴佛斯能將他的走私船開進風息堡港。原來是派克斯特伯爵故意的……”

“不錯。”奧蓮娜夫人肯定了孫的猜測，又道，“當初風息堡久攻不下，藍道·塔利就曾勸你父親留下一小部分軍隊繼續圍城，率領河灣軍主力北上與王軍匯合，共同對抗叛軍。

但愚蠢的‘充氣魚大人’不知道是真的那麼對王軍有信心，還是不舍得讓自己的軍隊直面叛軍的兵鋒，居然始終不肯率軍北上，一直跟那個該死的風息堡較勁。

之后沒多久，就傳來雷加王子在三叉戟河畔被勞一錘擊殺的消息，整場戰爭的形勢也由此逆轉。

這個時候，你父親居然還不醒悟，依然圍著風息堡不停攻打。藍道迫不得已，才給我寫了那封看似莫名其妙的信。

如果不是這封信，恐怕勞的兩個弟弟都要被死在風息堡中。

呵呵，真要這樣，你覺得勞·拜拉席恩功推翻坦格利安王朝后，還會如此輕易地接當初為保王黨的河灣貴族們的投降？”

瑪格麗滿腹心思地點點頭：“所以，當初藍道·塔利是不想將事做絕，好留下談判的余地。”

“是的。所有河灣貴族都應該謝藍道·塔利，他才是那場戰爭中始終保持清醒的人。而且，你應該能想明白，為什麼藍道自己不去找派克斯特，而是給我寫信吧？”

瑪格麗點點頭。

明白藍道這是出于謹慎，不想留下任何“私通叛軍”的把柄。

他寫那封莫名其妙的信，就是相信奧蓮娜夫人能夠明白自己的用意，也相信老夫人能夠看清局勢。

而且，奧蓮娜夫人是青亭島艦隊指揮派克斯特伯爵的姑姑加岳母，有這兩層關系在，由來勸派克斯特伯爵給叛軍放水，也會更安全，更有效。

“你現在還覺得藍道·塔利是個沒腦子的莽夫嗎？”

瑪格麗吐了吐可的小舌頭：“沒想到當年的風息堡之圍，居然還有這樣的。這樣看來，藍道·塔利確實很有政治頭腦。”

奧蓮娜夫人慨道：“你應該慶幸，角陵并不算個富庶的領地，塔利家族在河灣地也沒有足夠的影響力，所以藍道才一直沒有表現出野心。

要是他出生在海塔爾家族，或者佛羅倫家族，呵呵，那我絕對會勸你父親早點將此人除掉！”

瑪格麗被祖母眼中閃過的冷嚇了一跳。

但很快，奧蓮娜夫人就恢復了慈眉善目的模樣，仿佛剛才的話只是一個玩笑。

瑪格麗定了定神，問道：

“祖母，既然如此，那藍道伯爵怎麼會看不到山姆威爾上的閃點？非要剝奪他的繼承權？”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也可能是這次被家族拋棄后，山姆威爾才幡然醒悟，大變。”

瑪格麗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祖母如此困，忍不住心中笑。

笑完之后，又指了指手中的信，問道：

“祖母，您還沒有告訴我，該怎麼應對山姆威爾這家伙？真要繼續給他錢嗎？”

“為什麼不給？提利爾家族除了玫瑰之外，最不缺的就是金錢了。”奧蓮娜夫人毫不猶豫地說道，“這麼好的一個兒子，藍道自己不珍惜，我們為什麼不拉攏過來？”

瑪格麗想到卡特之死，有些遲疑道：“可是祖母，您不擔心山姆威爾會離掌控嗎？”

奧蓮娜夫人聞言笑了起來：

“一個連領地都沒有的開拓騎士，就算再怎麼蹦跶，難道還能跳出我們的掌控？而且，如何駕馭封臣，讓他們甘心為我們沖鋒陷陣也是一門學問。既然山姆威爾是你親手冊封的騎士，那就給你來練練手好了。”

“我哪有資格冊封騎士，只是代父親……”瑪格麗有些心虛地囁嚅兩句，隨即又搖晃起奧蓮娜夫人的手臂，撒道，“祖母，那您教教我，如果山姆威爾這次敲詐功，后面變本加厲怎麼辦？我總不能一直給他送錢吧？”

“所以你必須定下規矩，而不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怎麼定規矩？”

“簡單點的，就是不管他要多，你每個月只給一定數額的錢。復雜點的，你還可以定下獎懲規矩，比如領地開拓進展達到一定的程度，就給他金錢獎勵，可若是進展不利，那就扣錢。總之，主權必須掌握在你自己手中，而不是每次他寫信來要錢你就給。”

“我明白了。”瑪格麗連連點頭，“祖母，您之前是打算怎麼安排山姆威爾的？”

“原先我以為山姆威爾是個懦弱之人，可以用強手段掌控。但現在看來，這個方法已經不可行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正如花草會向著生長一樣，人嘛，總會向著利益靠攏。掌握好利益這線，你就能控任何人，尤其是山姆威爾這樣有野心的聰明人。”

瑪格麗眼中閃爍著躍躍試的芒，但興之余又有些忐忑：

“祖母，您之前為何讓山姆威爾去那里開拓？我只猜到您是為了對付多恩，但想不明白的方法。所以……我有些擔心會壞了您的計劃。”

“怎麼對付多恩，你沒有想明白嗎？”

瑪格麗搖搖頭。

奧蓮娜夫人循循善道：“那你想想，鐵王座是如何讓多恩臣服的？”

“是通過聯姻。”

“聯姻只是結果，而不是原因。如果娶個人就能征服一國，那還要軍隊干什麼？沒有戴倫一世攻克戟城，擊碎了多恩人獨立的夢，馬泰爾家族又怎麼會甘心將彌麗亞公主嫁到君臨？

你仔細想想，當年‘征服者’伊耿一世騎著三條巨龍都沒能征服多恩，為何在巨龍滅絕后，戴倫一世反而完了這項壯舉？”

瑪格麗聞言陷了深思，半晌之后才用不太確定的口吻道：

“河流？”

“不錯！有著赤紅山脈這道天塹阻隔，從陸地上征服多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河流，才是打開多恩大門的鑰匙。”

瑪格麗似乎還有些疑：“難怪您給山姆威爾建議的開拓地是在湍流河河口附近，可是祖母，要怎麼做？”

“不要心急。一名優秀的園丁最重要的品質是耐心。在合適的位置埋下種子后，只管澆水施就行了，時間自然會給你答案。”奧蓮娜夫人悠然道，“而且托德告訴我，山姆威爾居然說他能在赤紅山脈那種貧瘠之地開展正經的生意，我很期待他能給我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