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副慷慨赴死的虎牙三兄弟，卻突然沉默下來。

沒有人愿意去死。

尤其是在自己本有機會活下來的時候。

若是山姆威爾宣稱要將三兄弟都殺了，那他們肯定會慷慨激昂，從容赴死。

但當山姆威爾說，只殺其中一人，而放走另外兩人時，局面頓時就變了。

三位勇士再也不勇了，都低著頭不說話。

“嘿，三位勇士，你們決定好沒？”山姆威爾催促道。

三人還是不說話。

山姆威爾不屑地撇撇，又道：

“這樣吧，當初是誰第一個提議要攻擊開拓隊伍的？就由他來領罪吧。”

依然是令人尷尬的沉默。

“怎麼？三位勇士，連事實都不敢承認了嗎？”山姆威爾威脅道，“若是你們都不說，那我就隨便一個人殺了嘍。”

“是契曼第一個提出的。”

終于，老二契穆小聲開口了。

山姆威爾角微微翹起，問道：“契曼是哪位？”

不用對方回答，他也已經找到契曼了。

因為此人正怒視著自己的兄長，質問道：

“契穆！你就這麼想讓我去死？”

契穆躲避著弟弟的目，吶吶道：

“確實是你最先提的計劃啊……”

“這個計劃難道不是我們三兄弟都同意的嗎？為什麼要我一個人承擔？不過就是死而已，我們一起死，怕什麼？”

山姆威爾在一旁悠悠道：“契曼，這你就不對了。怎麼能都死呢，總要給你們家族留下一些脈呀。好了，所以，決定是契曼了嗎？契卡，你是大哥，你說個話。”

契曼立刻轉頭看向大哥，卻見對方低著頭，沉默不說話。

他慘然一笑，質問道：

“大哥，你難道也想我死麼？”

契卡依然沉默。

“沉默就是默認嘍。”山姆威爾出了長劍，走到契曼后，“既然你的兩位兄長都說殺你，那就殺你了。”

契曼本沒理會后近的長劍，依然瞪著眼睛死死著自己的兩位兄長，仿佛要將他們的真面目看清楚。

唰！

長劍揮砍而下。

但契曼卻沒有等來預想中的疼痛，反而覺手腕一松。

轉一看，才發現剛才山姆威爾揮劍砍斷的，居然是綁住自己的繩索！

在契曼茫然的目中，山姆威爾笑道：

“哦，我改變主意了。你們三個之中，只能活一個。”

說完，他就將長劍隨手扔在三兄弟面前。

如果是一開始，山姆威爾這麼做只會自取其辱，三兄弟本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挑撥得自相殘殺。

但現在，況卻完全不一樣了。

長劍剛剛落地，老二契穆率先撲了上去。

背叛就跟出軌一樣，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然而，畢竟他仍然被捆著手腳，行不便，哪里搶得過已經被解開束縛的弟弟契曼。

“弟弟，弟弟，你聽我說！”契穆面對著指向自己心口的長劍，努力出最親和的笑容，試圖喚醒弟弟心中的手足之，“剛才我只是陳述事實，真正要殺你的是那個該死的貴族！這一切都是他的圈套，你還看不出來嗎？是他著我的，是他我……啊！”

長劍穿心而過，契穆終于還是死在了自己弟弟手中。

山姆威爾拍了拍手，像是在贊賞，又像是諷刺，他指了指契卡，道：

“還有一個呢。”

契曼拔出長劍，走到大哥契卡面前，聲音沙啞得猶如從地獄中傳出：

“大哥，你抬頭看看我。”

契卡卻還是低著頭。

“抬頭看我！”契曼嘶聲吼道，像只傷的野。

契卡終于抬頭了，目卻看向了站在旁邊的山姆威爾。

山姆威爾毫不退地與之對視。

“你是個魔鬼！”契卡咬牙切齒道。

山姆威爾淡然一笑，反相譏道：“魔鬼本就藏在你自己心中，我只是讓它顯現出來而已。什麼虎牙三勇士，什麼兄弟深，呵呵，原來都是一就破的謊言。你總說我們貴族虛偽，卻對自己的虛偽視而不見。”

“看著我！”契曼依然在不依不饒地吼道。

契卡總算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弟弟，目中難掩愧疚之。

“剛才，你是不是也想讓我去死？”契曼死死盯著大哥的眼睛，質問道。

契卡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真誠地勸道：

“弟弟，殺了我，然后有多遠逃多遠，不用想著為我們報仇。他是玩弄人心的魔鬼！你永遠也斗不過他！”

契曼咬牙切齒道：“你還有什麼資格教我做事？”

契卡嘆息一聲，不再說話，仰著頭，閉目等死。

契曼的臉急速變換了幾次，猶豫、悲傷、憤恨……但最終，他還是對準自己大哥的心口，一劍刺了下去。

哧！

滾燙的鮮噴涌而出，濺了契曼一。

他踉踉蹌蹌地后退幾步，便呆立不，像是了一尊石像。

山姆威爾的聲音再次響起：

“很好。我遵守承諾，現在你自由了。回去告訴你的父親，我不是一個喜歡殺戮的人，比起毀滅，我更希你們能臣服。所以，若是他愿意臣服，那就來此見我，我將接虎牙部落的所有野人為我的領民。如果不愿意，呵呵，那虎牙部落最好還有足夠多的勇士能抵擋我們的劍鋒。”

契曼呆呆地站在原地沒，像是本沒聽到山姆威爾的話一樣。

“怎麼？不敢回部落了？放心吧，只要你不再與我為敵，我就不會將你弒兄的事說出去。”

契曼終于抬起頭，此時滿臉鮮的他看著分外猙獰。

雖然相貌沒有改變，但氣質卻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

“大人，您恐怕很難得到我父親的臣服。”契曼語氣沙啞地說道。

“哦？”山姆威爾眉頭一挑，有些意外，“為什麼？莫非虎牙部落還真有足夠多的勇士？”

契曼搖搖頭：“不，部落的勇士要麼已經戰死，要麼為了您的俘虜，剩下的，恐怕也早已嚇破了膽。但即便如此，我父親也是不會向您臣服的，因為那是一條死路！”

“死路？”

“對，河灣貴族一定會殺了他。”

山姆威爾心中有了個猜測：“難道你父親曾經傷害過哪位河灣貴族？”

“是的。父親年輕的時候出山劫掠，曾殺死過一位海塔爾家族的員。”

山姆威爾恍然大悟。

這就難怪了，以海塔爾家族在河灣的影響力，山姆威爾恐怕都保不住這位虎牙部落的族長。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山姆威爾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野人。

“因為我想告訴您，父親不會向您臣服，但是，我會！”

說完，契曼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匍匐著爬到山姆威爾的腳下，將額頭在他的腳面，大聲道：

“尊貴而偉大的騎士，契曼在此立誓向您效忠！我愿為您手中的利劍，為您掃除前路的一切障礙！請諸神為我見證，若有違此誓，就讓我盡而亡！”

山姆威爾俯視著前這位野人的后腦勺，眼神玩味，思索片刻后，道：

“我接你的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