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戰三觀》第14節
長風和沈識微腦子裏長著GPS,總能從絕境轉出來。
我們生怕與英曉錯過,一路不敢稍息,第三天正午終於遠遠能見淩水河。
比起烈鬃江,淩水河隻是一條泥鰍。
我們來時在淩水下遊的嚴家集乘的渡船,但渡淩橋背據兩山圍壑,前臨一天塹,儼然兵家必爭之地,又足比嚴家集擴大熱鬧十倍。
我一路都在琢磨,趙州橋好像也就五十來米,而古代既沒混凝土,又不能拉鋼索,如何造江長橋?到了渡淩河畔,才知勞人民的智慧不容小覷。
渡淩河兩岸各築了六個石橋墩,上覆石條木板,而河心水流深急、無法下樁之,卻是用鐵索連船,上載浮橋。如今水枯,前幾個橋墩俱已出水麵,天地冱寒,岸的泥地都凍做白茫茫一片,正應淩水之名。
淩水鎮裏必有兵把守,如今我們十有八九已被上網通緝,打死也不敢往有臨檢收費站的地方湊。料想英曉想得也和我們一樣,我們也不過橋,隻在對岸搜尋。
雖說未進市鎮,但渡淩橋頭枝蔓出一片屋,就如渡淩鎮向著北麵嘔吐了一地。爛泥中房屋低矮,人畜混雜。我們走進這一團汙穢混當中,正猶豫如何找人,卻聽有人脆生生直喚:“二哥!!二哥!!”
反倒是英曉先找到了我們。
曉妹子遠遠朝我們奔來,跑得近了,我才見鬢發蓬,兩眼通紅,不知何時把皮風氅換做了一件百結的鶉。
我原以為要一頭撲進二哥懷裏,但這古代太講究男有別,兩步外生生剎住車,絞著雙手連連道:“你們沒事就好!你們沒事就好!我一直在路口等你們……這幾天嚇死我了!”
倒是英長風出手去,替自家妹子理了理鬢角,聲道:“這幾天辛苦你啦。”
沈識微問:“世子呢?”
不待英曉作答,大家就一起看見陳昉也氣籲籲地跑近,帶起的泥水濺了自己一。
陳昉邊跑邊喊:“秦湛!!”
納尼?我?
此刻激人心的重逢,按他該去找沈翻譯才對。
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陳昉就一頭撲進我懷裏。他烏珠鼓起,失魂落魄,拽著我的領子大喊:“骨壇呢!!”聲音駭怕得直抖。
骨壇?
愣了愣,我才明白過來他說的什麽。
我心頭微微一熱,倒對陳昉有點刮目相看,這人雖又賤又作,但總還有他在乎的東西,十三年的養育之恩,黃梧庭的確也跟他親爹差不多了。
我忙道:“在我鞍上,這一路黃大俠的骨倒是……”
不等我說完,他就躥到我馬旁,把骨壇拽了下來,抱在懷裏。
我見他仍在瑟瑟發抖,正打算出言安兩句。
卻見陳昉突然將壇子高高舉起,摜在地上。
嘩啦一聲,瓦壇應聲而碎,人骨散落一地。
他大爺的!這又是在發什麽瘋?!
第22章
英長風和沈識微本與英曉相述,此刻齊齊掉轉頭來,無不一臉震驚。
陳昉也不顧人來人往,徑直跪倒在爛泥裏,揮手把骷髏頭遠遠打開,在焦黑碎骨裏翻尋。他耙開幾塊大骨,我們方見壇底出一個黃綾布包。陳昉把布包一把攫住,來來回回急切地了好幾次,方鬆了一口氣,藏進懷裏,轉頭對我惡狠狠道:“秦湛!丟了這玩意兒,你死幾次也不夠!”
說完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待他揚長走遠,我突然聽見一聲嗤笑,卻是沈識微發出的。
他一向對陳昉如糖似餳、春風化雨,此刻也終於繃不住了。他見我看著他,卻也不避,反倒直直看向我的眼睛,我見他滿眸輕蔑冷漠,又似別有深意。
英長風臉上更如嚴霜過境,咬牙道:“曉,你跟著世子。”一甩手,嘩啦撕下整幅下擺,跪在地上,對那碎骨拜了三拜,畢恭畢敬地把骨頭一一淨拾起來。
我也忙蹲下幫他。
這滿地汙穢,人牲踐踏,惡臭撲鼻,恐怕分不僅僅是泥那麽單純,我忍著惡心不去多想。
陳昉弄得骨片狼藉四散,我和英長風拾了半天,也不知拾全了沒有。我雖沒聽過黃梧庭的名號,但當年並肩七劍,想必也是一方大豪,如今竟然葬在這茅坑般的地方,也不知他在天之靈後不後悔救了陳昉這個混賬?
英長風將殘骨縛做一捆,綁在鞍後,我著手上的泥卷,正琢磨要不要去河邊洗洗手,卻突然看見英曉急急奔回,低聲音道:“真皋人又來了!”
像被把冰鑄的劍當貫通,我隻覺指尖搐,又浮上了劍斫人的古怪♪。前幾日一戰,我到現在仍心有餘悸,這才幾天,該不是又要再來一次吧?
英長風轉去馬鞍旁的武,沈識微卻一把拉住他,低聲道:“二公子,不可。”一邊對英曉道:“這未必和前幾天的是同一撥人,說不定隻是過路。三小姐,我們散開避避。”
我心裏一鬆,也忙附和:“此百姓甚多,戰起來怕是不便。咱們聽沈師弟的吧。”
我們幾個著雖質地裁剪比普通人強些,但爬滾打了好幾天,這會兒早了迷彩服,勉強也能混環境。真皋人從苦寒之地發家,不百姓著皮,但沈識微那一襲華的黑貂還是格外紮眼,我此刻算是明白為什麽英曉要換上破了。
可這會要偽裝也來不及,我把馬遠遠牽開,選了個能彼此照應的地方,在一個房簷下蹲好。
屋裏有一老一,老漢正抱著木碗呼哧呼哧喝粥,還有個紅繩結辮的年輕姑娘。這段時日約他們早習慣借人一腳半方便,倒是也沒趕我,連看門的癩皮老狗也懶得抬抬眼皮,隻把尾往旁邊甩了甩,以防被我踩住。
我見那姑娘在看我,便回過頭去衝笑了笑。臉上燒起兩朵桃花,輕啐一口,喚過老狗,躲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這算我有魅力還是沒魅力?
也不等我探頭看尋那妹子的影,就聽呼呼喝喝,狼奔豕突,一隊著辮線襖子,腰挎彩縭彎刀,發赤紅的真皋戰士開進了這爛泥塘。
真皋話我雖聽不懂,但大概意思能猜明白,他們十人為伍,散人群,必然在搜點什麽。
一隻小分隊朝我們走來。為首的軍略有點眼,臉上一片紅胎記,待他把帽子抓下煽風、人群中突然鑽出一個大頭時,我才猛然想起,這是戰突圍那天被沈識微奪了長槍、打翻下馬的大漢!
夜裏看不分明,我隻當他是個禿子,在日地才發現,原來這是個頭燒戒疤的漢僧。
我心頭那僥幸此刻破滅得一幹二淨,這果然還是衝著咱們來的。
冤家路窄,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那大和尚偏偏停在了沈識微邊。我隻覺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沈識微相貌委實太過出眾,也不知那晚軍之中被人記住了多?
果然,那大和尚把他打量一番,問道:“小子,哪裏人?”
沈識微一副畏畏的模樣,賠笑道:“小子是刺桐城人。”
一張,居然是口我從未聽過的陌生方言。
大和尚道:“臨海道來的?走得可遠哪!”
沈識微的鬼話張口就來:“是、是。小子家在刺桐城開著個當鋪,小子的舅舅在上沙販牛,今年大旱,小子的娘著小子來接舅舅一家和表妹,可剛到渡淩,就聽說上沙大,小子,小子……”
大和尚道:“你就想回去了?”
沈識微出一臉卑鄙心事被識破後尷尬而猥瑣的笑容。⊿思⊿兔⊿在⊿線⊿閱⊿讀⊿
那大和尚漫不經心道:“佛爺倒未去過臨海道哩。隻聽說刺桐城的娘們有名,不看看每年的曬玉生煙會,就是白當了男人,今年是不是也熱鬧得很?”
沈識微卻蹙起了眉:“佛爺有所不知,新上任的喬父母說這是誨導,今年的曬玉會給啦。嘿嘿,著我看,這喬父母確實沒佛爺這般男人。”
大和尚聽了這消息,看著也不甚驚訝。我方陡悟這是他給沈識微挖了個坑,額頭掌心都是一把冷汗。倒是沈識微,這時代一沒電視二沒網絡,他是怎麽知道這種千裏之外的新聞的?
隻見那大和尚已是轉要走。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回頭說:“小子,你說句話與我聽聽。”
沈識微道:“佛爺要小子說什麽?”
大和尚獰笑道:“一個字兒,‘’。”
我心跳驟停。
第23章
沈識微倒是不慌不忙,隻出一副迷的窘態,嘻嘻而笑:“?佛爺?這天寒地凍的,怎麽好得的……”
這臨海道的方言本就語款款,沈識微再憋細了嗓子,此刻聽來又尖又利,娘炮得要命,再加上他那副扭模樣,真與他平日判若兩人。
那大和尚也笑了起來:“你就是要,佛爺也不稀罕兔兒爺。”一邊手去拍沈識微肩膀,誰知方一靠近,卻突然五指箕張,抓住他的手臂,猛然一拽。沈識微應勢而倒,被他拽得跌坐進爛泥裏,一臉驚惶,帶著哭腔直:“佛爺饒命,佛爺饒命!”
那大和尚這才出一臉不屑,哈哈大笑著對部下喊了幾句真皋話,帶隊揚長而去。
這一波三折、步步驚心,不知殺了我多白細胞。
我正歎沈識微當得起大爺,裝得了孫子,可真是個影帝,卻突然聽見不遠吵嚷起來。
打眼一看,隻覺得腦仁像要炸開了一般疼。
一個瀚兵正拽住陳昉的領,拿漢話大喊:“你!藏什麽!”
陳昉拚命往反方向掙,一邊死死盯著旁邊的英曉,眼珠子都幾乎努出來。突聽撲哧一聲,他當的襟被撕了條大口子,懷裏零碎玩意兒掉了一地,那布包也滾了出來,黃澄澄好不打眼。
陳昉與那瀚兵俱是一愣,都手去抓,卻見人影一閃,有人掠至,把布包抄到手裏,竟然是那大和尚。他喝道:“好大的膽子!這是什麽?!”一邊便用力扯那的針腳。
他拆布包這幾秒,我隻覺天地靜默,萬連同時間都已凍結。
突然間陳昉一聲大喊,這一切又陡然活了過來。
陳昉趁那大和尚沒注意自己,突然扭頭就跑。那大和尚忙呼喝喚人,英曉豈能容他追擊,暴起發難,拳掌並用,掃倒了一片瀚兵。英長風直追陳昉。本正皺著眉頭拭上泥汙的沈識微也已躍出,疾如勁鏃,卻是直取那漢僧。
在我思考出結論來之前,也跟著這節奏而,撲進戰團。隻聽後嘩啦一聲,是後屋那老漢被我嚇了一跳,把木碗跌在了地上。
沈識微已到了漢僧麵前,見對方一臉驚怒,還撥冗對他笑了笑。那譏誚笑容與一掌同至,大和尚橫叉兩臂,仍是抵擋不住,騰騰騰後退了好幾步,終於坐倒在地上,兩臂綿綿垂下,竟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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