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拿著推薦信直奔法師塔。

神殿的搜索隊耀武揚威來，灰頭土臉撤。還沒到達目的地，已經惹翻了一位死靈法師，隊最強戰力被人家重傷。眼看著在往前走也討不了好，只能先撤回神殿，修整治療。

至于接下來是探索、是報復還是別的怎麼樣，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就連唐納德神，本來想和格雷特再聊兩句的，也只能憾地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神殿衛隊都撤了，自然也不會再管城衛隊的事。格雷特和隊友們商量了一下，折返埃德蒙大叔的農場，和卡倫隊長匯合。向埃德蒙大叔借了幾匹坐騎，抄小道趕路，直接回城。

神殿衛隊吃了這麼大虧，難保不找人撒氣，萬一把失敗的理由推在他們頭上，靠幾個最底層的戰士，那是肯定扛不住的。為今之計，是要趕快回營，向上報告。

就連戰神神殿的小牧師約翰，也取消了回家探的行程，扭頭返回神殿。

格雷特在快進城的時候和他們分開，轉向法師塔。哈特蘭城有且僅有一座法師塔，不在城，而是矗立在郊外的山丘頂端。山丘上樹林茂，揚起頭來，只能遠遠地看見一點兒塔尖。

“這是深山藏古寺的意思嗎……倒也有點意境……”

格雷特嘟囔著一抖韁繩。座下的栗小母馬打了個響鼻，乖順扭頭，走上山道。

出城的大道在山丘下方分出了一條支路，直通山頂。這條山道寬闊平坦，還有深深的車轍印子，明顯是常常有馬車來往。格雷特走得并不吃力，不到一刻鐘就登上山頂，來到法師塔前方。

法師塔名字里帶個塔字，其實和一座城堡也差不多，還用圍墻在外面圈出老大一片。格雷特跳下馬背，在圍墻外倒退了幾步，仰頭打量:

“這塔可夠高的啊……三層、四層……”

轟！！！

一聲巨響。鳥雀驚飛，馬匹嘶鳴，壯的法師塔都跟著晃了兩下。四樓窗口里飚出濃煙，同時颼的一聲，拋線狀飛出一個人來……

格雷特:！！！！

這高度！這速度！這撞到地面，運氣好一點骨折，運氣不好脖子撞到地面，當場就可以刪號重練了啊！

他撒開丫子就往落點奔。這要是摔斷，不用他搶救；脖子折了，搶救也沒啥用；萬一摔出個心跳驟停、氣道阻塞、骨折引起大出啥的，他跑得快一點，沒準就能搶回一條命！

跑快一點！

再跑快一點！

格雷特呼哧呼哧，埋頭狂奔，幾乎跑出了推瀕危病人去手室的速度。跑著跑著，腳底下一步比一步慢，最后，撐著膝蓋站在原地，呆呆仰頭。

不是跑不了。格雷特現在的，好歹也是個城衛隊新兵，戰士等級勉勉強強評得上1級。問題在于，從窗口拋飛出來的那個人，他的一舉一，就讓格雷特覺得這樣跑很沒必要……

那個人手舞足蹈，啊啊大，循著拋線往外飛。飚到最高點，忽然從兜里掏出什麼東西來，往外一揚。接著，高速拋飛的軌跡忽然止住，整個人像套了個降落傘似的，慢慢悠悠，慢慢悠悠，往地上飄落。

格雷特挽著韁繩，張著大，站在地上看住了。那家伙晃晃悠悠地飄著，離地面由三丈而二丈，由二丈而一丈，低頭看到格雷特，還對他笑了一笑。

“艾略特！！！”

冒煙的窗口上方響起一聲怒吼。飄在空中的人哆嗦了一下，也不知怎麼就飄不了，撲通一聲，筆直落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呃，你還能走嗎？”

這位滿臉黑灰的飛天男，法師塔的炸者，從天上飄下來最后扭了腳的強者，最后，坐著格雷特的小母馬返回了法師塔。

有他引薦，格雷特輕輕松松就見到了法師塔的主人，五級魔法師格爾曼·克勞斯，并向其遞上了死靈法師的書信。

“格雷特·諾德馬克？”格爾曼和死靈法師恰好兩個極端，是個十足的大胖子，深紅法袍勒在肚子上，肚腩頂起來老大一塊。深褐額發整齊地向后梳著，一部大胡子從耳邊延到下頜，再蓬蓬松松地耷拉下去，一直遮住結。

格雷特一眼過去，幾乎誤以為自己又穿越了，親眼看到了政治教科書上的某人。

他垂手站在旁邊。格爾曼法師一目十行地閱讀完書信，抬起眼睛，自上而下掃了格雷特一眼:

“安德魯說你想學元素魔法？”

“是。”

“之前的基礎怎樣？能釋放幾級法？1級法？0級法？”

“呃……都不會……”

“那法原理讀了多？《咒語基礎》？《魔紋構造》？《元素初解》？《魔藥學》？——你不會連魔法文字都不認識吧？”

“這個真不認識……”

格雷特的腦袋越來越低。要說拉丁文他還認識幾個，學醫的時候背藥名背過；德文也輔修過，英文發期刊、讀文獻經常用，更加得不能再。可魔法文字，那種玩意兒，他從哪里認識去啊？

然而不認識魔法文字，就意味著大部分，甚至絕大部分魔法書都看不懂。不是吧，苦學這麼多年的我，穿越異界以后，居然變文盲了嗎？

見他這個不會、那個不懂，格爾曼法師一雙濃眉皺了又皺。哪怕有好友的推薦，他也不耐煩起來:

“……你不會連通用文字都不認識吧？！”

“這個我認識！”格雷特松了口氣，趕回答。謝原主的父親，雖然早逝，好歹教會了原主識字。家里更是留下一小箱書籍，原主就是靠著這一箱書，完了最基礎的閱讀教育——

“而且，我會治療！”

“唔……”

格爾曼法師神稍霽。會治療，說明有施法者的基礎資質，神力，知力什麼的至達標。至于其他的，唔，看在好友林恩的份上……

“既然是安德魯寫信推薦，你就先在法師塔旁聽吧。學費每月10個金幣，看在安德魯的份上，就給你免了——”

謝天謝地！

格雷特暗自松一口氣，急忙點頭。每月10個金幣，他現在全上下，連一個銀幣都不出來。城衛兵的薪水，好像是每月5個銀幣來著？

幸好給免了，不然的話，他難道回頭去找死靈法師借錢麼……

“嗯，你每天都可以來法師塔，自由閱讀第1層的藏書，但是不準抄錄，不準帶走。我授課的時候可以來聽，如果我的弟子們，艾略特他們愿意，你也可以向他們請教。抄錄法要自備材料，沒有我的允許，不能使用煉金室。其余的事，等你為法師學徒再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