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涼涼瞥他一眼。

＂你邊就有個人。＂

林青擡頭看一眼，仍舊那副懶洋洋的樣子，＂你更麻煩。＂

淺兮一噎，竟無言以對。

林青半低著頭，目遊離的在地上青石地板上飄啊飄，似乎要飄出個來。

半晌，淺兮才道：＂你不會真的就這樣跟耗下去耗一輩子吧？你是男人你耗得起，可總歸是孩子，面皮薄，這樣拖著，年齡拖大了難免會惹人非議，你就忍心？＂

林青又深深嘆息，慢悠悠道：＂要是真在意流言蜚語就好了，我最頭疼的就是臉皮厚沒心沒肺的樣子，什麼都不在乎。人家在背後罵譏，非但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我也知道，存心就是想氣我。說實話，要是哪天突然安靜了，也不氣我罵我和我比武鬥毆……是想想那個場景，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說到最後，竟笑了起來，眼神卻淡淡溫。

淺兮忍不住翻白眼。

＂你們倆子倒是如出一轍，就是不知道以往在山上那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

＂吵鬧著打過來的唄。＂

林青吊兒郎當道：＂比我晚門兩年，上山的時候才四歲，父母死於大水，師父看無依無靠便將帶回來，說是給我做個伴兒。呵～哪裡是做伴？那完全就是個小魔。小時候調皮也就罷了，還喜歡作弄人，偏偏喜歡專研毒，在這方面還頗有造詣，常常在我的食裡下藥。最初是瀉藥、、迷藥……幾次三番後，我提高警惕，越發不能得逞。沒過多久，又想了新花招。用新研製的腐毀了我的劍，在我打坐的坐墊上放牛針毒蠍子毒蜘蛛，在我洗澡的浴桶裡放蛇……＂

他想起了山中歲月，那些嬉笑打鬧的日子，眼神漸漸飄遠。

＂那一次我練功累極未曾細心檢查，真的被那蛇給咬傷，偏偏那還是一條毒蛇，

劇毒無比，我當時就驚得震碎了浴桶，來不及出毒就暈過去了。也是那一次，師父了怒，罰在雪山之巔思過……＂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裡有著淡淡的悵然。

淺兮靜靜聽著，並不打斷。

半晌，林青才又繼續說道：＂打那以後，倒是再也不曾對我用毒，安靜得像個木偶。該練功的時候練功，該睡覺的時候睡覺，該吃飯的時候吃飯，半點沒有從前的跋扈張揚刁蠻任……我以爲我會覺得清淨安寧，可時間一久，我反倒是不習慣。有時候主找說話，卻避我如蛇蠍。＂

他忍不住失笑。

淺兮聽著也笑起來，眼神淡淡溫暖。

＂又過了幾個月，突然變得很忙，總是纏著師父往山下跑。某一天，突然闖進我房間，給我一把匕首。＂林青眼神帶笑，喜中帶著無奈，＂說我武功太差，劍舞得錯百出，以後若是行走江湖，必定給師門丟臉，還不如用匕首，就近殺人，一勞永逸。＂

淺兮撲哧一聲笑了，一笑後又頓住。

＂那天，是我的生日。＂

林青從懷裡出一把匕首，很緻漂亮的一把匕首，上面還鑲嵌著一顆碧綠寶石，在星下閃爍生輝。

＂這麼多年來，這是送給我唯一的禮。＂

他手指婆娑在那顆碧綠寶石上輕輕挲，似隔著這寶石，那子溫的。

淺兮注意到，他眼底浮現著淡淡憂傷和疼痛。

忽然心中一，桃夭只是一孤苦無依弱子，常年生活在山中，哪來的錢買這樣好的寶石？

沒問，直覺的，那必定又是一段辛酸的往事。

良久，林青又開口了。

＂向來心，三句話不離諷刺毒舌。我心中卻歡喜，後來又覺得奇怪，父母都是平民，更沒有任何家底，哪來的錢買匕首和寶石？我曾詢問過，總是一臉桀驁得意，卻對此閉口不言

。直到幾年後，我才知道，原來那段時間天天下山，是將心配置若珍寶的毒藥買給那些大戶人家……嗯，你知道的，這些富裕門第，裡總是骯髒齷齪的，尤其是人，爲了爭寵，什麼手段都用得上。而且這樣的人家，出手大方……漸漸的，就籌夠了錢，特意讓能工巧匠打了這匕首，還心挑選了寶石鑲嵌以作觀……＂

他說到這裡又頓了頓，眼神裡剎那間浮現一黝黯的痛楚。

＂當我知道一切真相，心中大怒，怪爲求錢財私賣毒戕害他人，罵蛇蠍心腸冷毒之婦，然後將這匕首丟萬丈深淵……＂

淺兮沉默著，腦海裡迴盪著桃夭豔麗魅的笑容。那樣的笑容背後，又藏著多不爲人知的心酸和悲苦以及不被理解的疼痛？

看著林青。

他依舊靠在柱子上，臉卻有些蒼白，抓著匕首的手指在輕輕的抖。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看著我，一個字也沒說，我多期待能對我解釋，哪怕只是稍微服，我也會原諒，可是何其驕傲，始終閉口不言。可我記得的眼神，那樣冷，那樣涼，那樣……驚痛，失以至絕……＂

淺兮低頭，沉半晌道：＂你有沒有想過，做弄你，其實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年失去雙親，無依無靠，心裡其實是害怕的，所以更加求溫暖。毀了你的劍，或許只是希你能將練武的時間稍稍空出來，多關心一些。＂

林青閉了閉眼，聲音低啞。

＂我知道。＂

淺兮一怔。

林青苦笑，＂就是因爲知道，我才憤怒。我很小的時候就被師父收養，一直長在山中，那是心境純粹不懂世人險惡。師父總是教導，學武不是爲了殺人，也不是爲行俠仗義博得名，更不爲與人爭雄鬥狠，只爲自保。師父對我恩重如山，他說的話我字字都牢記在心。所以當知道那樣漠視他人命的時候，我才無法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