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也涼如寒冰。

森涼的命運詭譎的人生再次化爲刀化爲見化爲火將焚燒碎凝凍。

五姐沒有自刎，而是死在的手上。

二哥，若你知道，會不會恨我？

不會。

知道。

當時那般危險，二哥寧可棄了五姐也要護周全，費盡心機的讓活下去，早已是不計任何代價。

可是這樣艱難卻毫不猶豫的捨棄，這樣無悔的犧牲換來全的活命。讓如何承？

靠在牀沿上，將自己手腳蜷，以嬰兒在母的姿態蹲在角落裡。

褪去堅強的背後，是風可摧倒的脆弱。

信紙早已從指間飄落，黑夜裡沒有燈，那些字跡卻還在眼底閃爍。

還沒完。

＂兮兒，報仇是一條艱難的路。縱然我心中憾，終其一生無法讓天走上正軌，無法親眼見證改革後的繁華，但我仍舊不願你走上那樣一條充滿刀槍劍戟永無回頭的路。父皇雖涼薄，卻也是英主，再加上皇叔輔佐，假以時日，必能清除我朝禍患毒瘤。可我又那麼清醒的知道，你放不下，你終究還會回來。等你回來之日，必定鸞高懸九天之上，萬人擁戴，登高遠，卻又孤家寡人，寂寞無依。我但那時的你以天下百姓爲重之餘莫要虧負了自己。＂

淺兮眼睫一，出一滴淚珠。

＂未來天下局勢如何我無法預測，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好一個合格的帝王，也相信天在你的帶領下能夠躋真正強國之列。可世之中，風雲變幻，政治格局，江山輿圖，終不知誰主天下。七國之中北周雖是新起之秀卻地域廣闊國力強盛，南齊歷經數百年更是穩固紮實，而兩國皆有後主凌霄他國之上，日後必逐鹿天下。我天起源弱於他國，再加之這些年朝宵小作，後宮不寧，邊疆不安，想要在各國爭鬥中安穩求存或者壯大，必須與他國聯盟。我知容臻對

你有意，你亦對他頗多欣賞，但之事不能理判斷。兮兒，我但你以家國爲重卻也不願你捨棄個人得失。若有一天兩者衝突矛盾，你切記順心而爲。我和大哥雖夙願難了，卻也不願看你爲了我們心願而委屈自己。＂

多年前，小軒窗，詭譎森步步驚心的皇宮之中，那羸弱年挑燈書寫，皺眉凝思，眉宇間深深悲切和對那小小孩兒未來的擔憂。

＂這世間萬般糾纏，不過一個字。在皇族，許多時候迫不得已，但若有選擇，一切以自爲重。我希看見未來天的國旗郎朗上空，希天的子民再不被他國歧視，希我天的公主再不因卑而爲他人玩偶，希朝堂政治清明國力強盛，希……希未來的天下，能在新主的帶領下，視線真正的＇大同世界＇。但我更希，你能在所有人之前，幸福。待到你年，希能有世間最好的男兒，爲你遮風擋雨，爲你披荊斬棘，予你盛世安穩……言盡於此，你……保重。＂

＂荀，絕筆！＂

一線日過窗戶飄進來，點燃了最後那幾個字，劃過多年前那年溫暖而

天，亮了。

＊＊

天亮，早朝。

暝如今龍抱恙，不能見風，龍座前設了屏風阻擋，淺兮爲太有監國之權，便坐在左下方，代聽朝政。大臣們各自稟明要事後，史上言，因兩月前庚辰之涉及斬殺員太多，各部一直調和補充，卻仍舊是左支右絀，連連空缺。

前段時間國事繁忙，各地政要需疏通緩和，如今眼看各部慢慢走上正軌，那些空缺的職一時之間卻無法填補。

淺兮當即提出廢九品中正制，推舉科舉制。

百的反應倒是不甚激烈，畢竟有二哥先從察舉制跳躍式的推舉九品中正制在前，如今不過是再上一層而已，只是多有不滿議論罷了。

不人還是堅持龍生龍生的觀念，對寒門庶子封拜侯頗有牴，還有大部分人冷眼旁觀，等待著科舉制度推行失敗後再

諫言廢除。

對此淺兮不以爲然。

敢改革變法，就有充足準備。

之前因爲趙馨桐，死的人已經夠多，場混濁，永不可能一塵不染。所謂水至清則無魚，貪們是殺不完的，殺一儆百也就夠了。畢竟一個王朝的基以及興盛，還得依靠這些大臣們。

百廢待興之際，適當殺儆猴，卻不宜趕盡殺絕。

當然，等政權徹底穩固堅如磐石，再慢慢秋後算賬。

下朝後讓宮人送暝回宮，自己在書房召見了衍。

＂老臣參見皇太，千歲千歲千千歲。＂

衍一朝服站在下首，神態恭敬語氣沉穩。

淺兮揮了揮手。

＂皇叔請坐。＂

衍有些訝異，從昨晚這個侄的態度來看，對自己頗爲冷淡痛惡，今日怎的……

心中轉過淡淡疑，他沉默落座。

＂不知太召見，所謂何事？＂

淺兮高踞上座，斂眉沉默，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衍沒有打擾，若有所思。

良久，淺兮纔看向他，＂皇叔，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衍更是詫異，幾乎寵若驚，忙站起來道：＂太又吩咐，老臣萬死不辭。＂

他心中有些慨，這孩子雖然子有些冷淡也過早智慧絕倫，時對他也算親暱。自從十年前那件事以後，一別十年，再見時看他的眼神冷漠譏誚充滿鄙夷厭惡，難得這般的溫和。

淺兮又默了默，眼神淡淡複雜。想著這個男人十年前冷眼看著母親被囚長生殿而自己帶兵遠離帝京，縱然因皇權大義而自私，這些年過得也甚爲悽苦吧。

皇親貴族，四十不，卻仍舊未曾娶妻。

天下男子，幾人如此深不改？

腦海裡莫名的涌現一張溫雍容笑意如水卻帶幾分憂傷的臉，那人看著的時候含脈脈千腸百結。明明是負他在先，到頭來傷心痛的總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