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磨折，有些意和堅持卻永恆不變。

垂下眼睫，輕輕道：＂昨晚宮門關閉後，楚曄又宮了。＂

衍猛然擡頭。

淺兮神淡然無波，＂兩個月前他曾過重傷，後又舊疾發作，昨晚我爲他離開傷他肺腑……況十分糟糕。昨晚我給他理過，走的時候他還沒醒。算算時間，他現在應該已經甦醒。可他不能在宮中呆得太久，所以……所以我想麻煩皇叔，待會兒出宮的時候帶他一起走。＂

衍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而是深深看著淺兮。

淺兮也沒有催促，肯定衍會幫這個忙，至於他心裡多計算，這不在關心的氛圍。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空氣裡流著寂寞的因子。

半晌，衍才道：＂殿下仍舊一意孤行要和親南齊麼？＂

淺兮這次卻沒回答。

衍凝眸認真看著，喚了稱呼。

＂兮兒，你既放不下楚曄，何苦委屈自己？＂

淺兮仍舊不說話，神有些怔怔的。

衍嘆息一聲。

＂你如今居高位，一呼百應，無論要什麼，都有人雙手奉上。唯有這人世間最珍貴的，並非任何人給予的都是你心真真需求的。我是過來人，我知道而不得憾終生的滋味，也知道義掙扎抉擇的矛盾痛苦。或許當年我的退讓是錯誤的，所以註定此生孤苦無所依託。已經有我這個前車之鑑，我希你能慎重起見……＂

＂皇叔。＂

淺兮忽然打斷他，眼神茫然又出一亮來。

＂若讓你重新選擇，你會怎麼做？＂

衍沉默了，一瞬間眼裡閃過多種複雜緒。

茫然、後悔、無奈、憂傷、痛楚……最後都化爲歲月沉澱後的徹。

＂不知。或許我會爭取，若得不到，再退讓也心甘願沒有憾。＂他語氣渺茫，穿梭時河流回到往昔，聲音輕了下來，＂昨

晚回去後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這麼多年我不曾娶妻，固然因爲放不下你娘，然而真的只是如此麼？或許我心中仍舊有不甘，不甘未曾爭取過就那般輕易放棄。我甚至想過，若是當年我也和皇兄那樣大膽表心跡，或許上天也會眷顧我一次。今日，也許你就是我的兒……＂

他兀自一笑，滿臉苦。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藥。這人世如此反覆無常，誰知道今日的肩而過就是日後的永生別離？誰料到今日的錯過換餘生痛悔無邊？所以兮兒，趁現在還來得及，把握當下。＂

把握當下。

淺兮低著頭，這連個月以來許多人都在耳邊說這句話。

角扯出一抹苦笑。

向後靠了靠，有些疲憊道：＂我知道。＂

衍看著，這個過早擔負起江山重任的，才十七歲，正是大好年華，又是一國太，將來的皇。滿榮耀大權在握，眼底卻深深疲憊和蒼涼。

心中泛起淡淡的疼痛，他語氣不自覺的下來。

＂之事，向來不以權衡利弊和理智才決定開始的。＂

他深深看一眼淺兮，轉準備離去。

＂皇叔。＂

淺兮又住了他。

衍頓住腳步。

淺兮站起來，＂各國使臣是來觀我朝冊封太之禮，別的不說，司徒輕塵和譚軒應該不日即將離去，但他們只要還在天，我們就該盡到東道主的禮儀。還請皇叔去驛館，爲幾位使臣安排行程，遊覽我天各大名勝古蹟。他們沒嫌煩，就不可終止。＂

衍怔了怔，一瞬間明白了的意思，回首詫異道：＂你打算讓楚曄留在宮中？＂

錢晞沉須臾，道：＂我想過了，送他出宮容易，一旦進了驛館，卻難保不會被人發現，尤其是容臻。＂

＂所以你要調開驛館中的所有人？＂衍若有所悟，＂其他人也就罷了，容臻可是專程爲你而來，只怕他寧可守在驛館，也不會聽從我們安排

的行程。＂

＂無妨。＂

淺兮淡淡道：＂這裡是天，不是他南齊。只要進了宮，任他有千般能耐也終究限。＂

＂可他進宮後你也不開了啊，到時候於事無補，反倒是讓他有機會發現楚曄……＂

＂我幹嘛？＂淺兮漫不經心道：＂父皇病重，耽於國政，我爲太，事務繁多，哪來的時間接見使臣？我娘對我未來的夫君很有意見，即便是出於對長輩的尊重，容臻也會宮覲見我娘。我娘病不穩，到時候必定要我表哥相隨，沒了表哥的時時關注，宮裡自然是我說了算，再加上還有五姐……還怕瞞不住他？況且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冒著楚曄被他發現的風險還允許他日日進宮。＂

目意味深長，＂屬於上位者的政治遠見和疑心病，容臻也有。＂

衍眼神一亮又，然後道：＂可大越的那個慕容小侯爺……＂

＂哦，我娘對也很有興趣。＂淺兮雲淡風輕的說道：＂現在想方設法阻止我嫁到南齊去，若是能把慕容歸和容臻湊一對，十分樂見其。而且這個理由，容臻不會有半分疑心。他可以懷疑任何人，不會懷疑一個瘋癲多年心智若孩的病人。＂

衍心中一，＂你娘也知道楚曄在宮中？＂

＂嗯。＂

淺兮無奈道：＂昨夜太晚了，我給楚曄理傷勢完畢後已經丑時過，避免擔心，桃夭告訴了。但你也知道，我娘神智不清醒，我自然不會放心讓和陌生人相，所以我會讓桃夭在旁邊跟著，免得說了。這樣一來，就天無了。＂

衍緩緩微笑。

＂如此甚好。＂

他起告辭。

淺兮回了一趟淬芳閣，告知蘭羽自己還有政事要理，可能晚些回來，蘭羽眼珠子轉，笑得有些狡黠，催促趕去。有些鬱悶，覺得在娘心裡，楚曄纔是親兒子吧？

搖搖頭，走了出去。當然，理政務是必須的，直到午膳過後，才又去了冷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