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藥香繚繞，滲每一寸空氣，彷彿那就是整個人生，苦刺鼻。

起走到另一邊，掀開被子一角扶他坐起來。

楚曄沒拒絕，也沒看，眼神沉澱如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左肩因爲做了手不能，只能抓著他的手臂借力扶他坐起來。

清冽的幽香撲鼻端，臉頰微微的。

是的頭髮。

恍惚間他想起去年秋意深濃，棲霞峰風景如畫，亭中佳人宛然如仙，一雙眸子清冷如霜。

彼時琴獨奏，音空寥寥聲聲斷絃。

他續曲而接，換詫異凝眸。

爲他刮骨驅毒，低首間墨鍛黑髮垂落他眼前，香氣悠悠聞之慾醉。

從未讓子近的他因這般的親近而微微恍惚，於那樣陌生的幽香之中辨別出的呼吸與心跳。

時隔一年，景重現，而心境早已不同往昔。

他忽然抓住了的手。

一，下意識要鬆開，指下的薄衫從肩頭落，白的繃帶落眼中。

兩個人都怔了怔。

隨即淺兮目一凝，落在他口上。那裡，有一個小指長度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卻還有淡淡的紅痕。

腦子裡迅速閃過一個畫面，卻模糊不清。

＂這條傷口怎麼來的？傷在心臟上你居然還活著？＂

楚曄眼波轉，歷史翻覆歲月更替，一剎那消遣無聲。半晌他淡淡道：＂從去年棲霞峰開始，到現在，你在我上留下了三道疤。＂

淺兮聽得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瞪大眼睛道：＂這是我刺的？＂

楚曄沒說話。

淺兮神怔忪而迷茫。

已經不記得了。而但凡是不記得的事，都是在同一時期，那段時間必然與他深意濃。既如此，自己怎會刺傷他？

這中間，還發生了什麼？

對了，去年冬，剛到北周的時候貌似遭遇刺殺，頭部撞傷失憶了一段時間。

二十……三天！

對了，就是二十三天。

那

二十三天呢，住在楚曄府中。

可爲什麼，自己要刺傷他呢？他還活著，必然是那一劍偏移心臟。也就是說，當時自己的心境複雜，對他又又恨。

楚曄神清淡，＂不是讓我喝藥？你再發呆下去，藥就冷了。＂

淺兮立即回神，見他面平靜眼神無波，顯然也不願提起舊事。默了默，起端過藥碗，遞過去。

楚曄擡頭看一眼，接過還有餘溫的藥，眼底剎那波一閃，面不改的將黑藥喝掉。

＂咳咳……＂

他突然開始咳嗽，臉也因此變得通紅。

淺兮臉一變，＂怎麼了？＂

剛走過去，準備給他拍背，冷不防楚曄忽然拉過的手，一個巧勁兒天翻地覆，已經被他在了下。

＂你——＂

後面的話全數被他吞腹中。

淺兮第一反應是要推開他，而後腦海裡電一閃。

灼熱的溫度，急促的呼吸，悉的場景。

抓住他肩膀的手了，睜著的眼睛浮現迷茫之。

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吻著的脣，像從前無數次那樣，憤怒，卻又忍不住憐惜。從遇見開始，他就已經不再是自己。

無論何時何地，總能輕易的牽他的緒。

喜怒哀樂，皆與有關。

如此冷心絕，他卻永遠無法瀟灑轉。

是不是算準了他非不可，所以才無所忌憚？

脣上的力道忽然加重。

淺兮皺眉，他卻已經鬆開了，眼神浮浮沉沉複雜難言。然後他側躺在旁邊，與在一張狹小冷的牀上。

淺兮沒有起，息聲漸漸消減。迷茫的看著帳頂，險些忘記自己在何。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空氣裡還殘留著方纔耳鬢廝磨後的曖昧因子。

外面日頭高起，窗外翠影斑斑，蕭條冷寂。

＂證明什麼？＂

耳邊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他又恢復了慣常的雍容華貴冷靜從容。

淺兮眼中焦距重來，微側頭看著他，垂下的眼簾深重寂寥

，卻沒說話。

楚曄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疲憊的閉了閉眼。良久，他才道：＂我要回去了。＂

淺兮怔了怔，一時之間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回北周。＂

楚曄說這話的時候沒看，神淡淡語氣平靜，彷彿只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

淺兮有片刻的失神，忽然覺得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心裡也有點空。隨後又一想，他本來就是要回去的，不回去難道還在天呆一輩子？

莫名的笑了笑，忽略心中突如其來的堵塞，道：＂什麼時候？＂

＂等你登基過後。＂

淺兮又怔了怔。

楚曄不看，＂你父皇已然油盡燈枯，大約就這幾天了。＂

淺兮默然不語。

這個當然知道，斷魂殤的毒多強，比誰都清楚。

多則七天，則三五天，暝支撐不了太久。

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又聽楚曄道：＂淺淺。＂

語氣沒有了夢中那般的傷悲涼，平靜中卻有淡淡蕭索。

＂自此一別，你我就真的相見敵了。＂

淺兮突然閉上了眼睛，一個瀟灑起落地，背對著他，聲音冷靜。

＂我等著那一日的到來。＂

＂……好。＂

說出這個字，他竟然在笑，目籠罩著的背影，漸漸虛無。

淺兮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走出去，似走出這段糾纏一年的，走命運既定的路線。

楚曄一直沒收回目，就那樣看著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至始至終，他神平和依舊，沒有悲傷沒有悵惘沒有嘆，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線一暗，林青站在門口，若有所思的盯著他。

＂今天見到，我還以爲想通了，沒想到，你卻自己放棄了。＂

楚曄沒說話，甚至沒看他一眼。

林青挑眉，覺得這個人真是奇怪。昨晚見他分明對兮兒深難忘，不過一夜，就像似變了一個人。

唔，大抵也不是變，只是回到了認識兮兒之前的模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