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二。

各國使臣進宮，祭拜政嘉帝。

淺兮一直跪在龍棺前，本無暇接見，還是衍安排楚曄等人依次進殿。按照份，楚曄和容臻並駕齊驅，兩人先進殿。

上香以後，楚曄只淡淡看了眼跪在衆人之前一白的淺兮，隨後躬離去。

容臻倒是看了許久，他知道與暝有心結，以爲暝死不會太過傷心，然而現在看見那樣直腰背似佇立雪中翠鬆，單薄得讓人心疼。

他終究走了出去。

畢竟這是別國大喪，規矩什麼的尤爲重要，不可造次。

他之後，慕容歸、司徒輕塵夫婦以及譚軒並行而來。

慕容歸微微擡頭看了淺兮一眼，那人素來冷靜從容，暝的病比誰都清楚，也早料到了有今日，而且以和暝僵的關係，暝死後出於禮節規矩是要守靈，然在各國使臣求見的況下，依著的格，最起碼還是得公式化的接見一番。

如今卻對周遭一切目不斜視充耳不聞，顯然心翻騰如波濤浪卷。

垂下頭，默不吭聲的走出去。

……

外面豔高照，卻驅不散這座皇城的霾悲傷。

慕容歸擡眼看見站在臺階上負手而立的楚曄，仔細看他神，卻是波瀾不驚。

訝異的挑了挑眉，眼神探究。

再看看容臻，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時不時的看向裡面，眼神裡寫滿了擔憂和關切。

昨夜暝駕崩，宮裡鐘聲傳來過後，那兩人屋的燈火就未曾熄滅，直至今晨。

……

辰時。

淺兮終於走了出來。

平時喜歡著素的服飾，回國後基本上穿宮裝，冊封太後就穿正裝，尤其是理公事的時候。

天以黑爲尊，帝王龍袍，皇后袍，太袍都以黑爲主。

所以沒人見過淺兮穿白服飾。

然而帝崩，爲子，爲父戴孝穿了白裝。

全上下依舊

沒有任何首飾配飾，只一襲素淡的白，在風中袂飄飄恍然如仙，三千青垂落如瀑布，更是襯得那張絕豔的容越發清晰。

慢慢走出來，衫單薄影瘦弱，蒼白的臉褪去了往日的凌厲清冷，眉宇間平添幾分楚楚人的韻致，讓人見之生憐。

白黑髮，絕世容，姿態堪憐，迎著晨風走出來，有一種驚心的。

外面站著的幾人眼睛裡都不約而同閃過驚豔之。

容臻低低喚了聲，＂兮兒……＂

左右兩旁宮人伏跪在地，階下百匍匐低頭，他這一聲低而沉，帶幾分關懷和憐惜。

淺兮眼波轉，終於落在他臉上，然後又漠然看了看幾人，頷首道：＂父皇驟然駕崩，本宮要主持喪後事宜，招待不週之，還海涵。＂

一陣沉默。

誰都沒有說話。

此時卻見後衍走上來，低聲道：＂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兄駕崩，您應遵循先帝詔儘快登基。＂

淺兮沒看他，靜默了一會兒才道：＂皇叔安排吧。＂

＂……是。＂

衍深深彎腰，轉走，又想到什麼，回頭看著，目關切，低低道：＂殿下，皇兄含笑而去，想來心中無憾，您切記保重，節哀……＂

＂節哀？＂

淺兮莫名的笑了笑，眼角淡淡自嘲，卻沒有接著說下去，眉宇深深疲倦。

衍住了口，躬退了下去。

想了想，容臻還是上前一步，＂兮……＂

淺兮忽然眼睛一閉，直直倒了下去。

容臻臉一變，立即手抱住了。

周圍驚四起。

蘭羽和晞貞早已衝了出來，慕容歸司徒輕塵等人臉也跟著一變，唯有楚曄淡定自若。

至始至終，他都顯得異常冷靜。

冷靜的看著淺兮暈倒，冷靜的看著容臻將抱著往翠芳閣而去，冷靜的看著宮人慌忙傳喚太醫……

明明他負歧黃之，卻沒有出毫幫忙的意思，這個時候，也沒人來麻煩他。

畢竟國

喪不同往日，總是要避嫌的。

再加上宮裡可還有個神醫呢，皇后的侄兒，蘭華。

淺兮這一倒，所有人都了，幸得還有晞貞迅速安人心，派人送各國使臣去昊瀾軒休息。

楚曄卻含笑拒絕，理由是不想在此多事之秋再添天煩憂。

司徒輕塵等人都是人，見他表態立即會晤，自然也跟著附和。

慕容歸忍不住瞥了楚曄一眼，從進宮開始，他幾乎就沒拿正眼看過淺兮，在關鍵時候卻還是間接的幫淺兮解決了後顧之憂。

先帝駕崩，太暈厥，宮中本沒有主事之人，他們這些個別國使臣，留在這裡多會有些尷尬。

晞貞正愁該怎麼趕這些人出宮回驛館，順便派兵監視起來。無論如何，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子。如今見他們自己開口了，自然順著桿子往上爬，歉意而禮貌的讓人送幾人出宮。

到了宮門前，楚曄還沒上馬車，忽然一隻手搭在車上。

＂楚曄。＂

他回頭，淡淡微笑。

＂侯爺有事麼？＂

慕容歸皺眉瞅著他，目有些怪異。

＂哎，你沒吃錯藥吧？我聽說你前幾天舊疾發作，不會發燒燒壞腦子了吧？＂

楚曄依舊含笑以對，＂曄很好，多謝侯爺關心。若沒有其他的事，曄就此告辭。＂

他歷來便是這樣不溫不火的子，平時也就罷了，今日見了卻讓慕容歸十分煩躁。

＂別在我面前這麼虛僞的笑，我渾皮疙瘩都起來了。＂一臉的嫌棄，又道：＂你今天怎麼回事？帝駕崩，那人好像真的了不小打擊，你就沒一點擔心？容臻都知道留在宮裡照顧，近水樓臺先得月，你這樣一幅漠不關心的樣子算什麼？擒故縱？以退爲進？＂

楚曄依舊淡淡微笑，＂侯爺是關心皇太呢還是擔心臻太子即將抱得人歸而錯失良機？若是前者大可不必，宮中太醫宮無數，人人憂心太安康。若是後者，侯爺若是不放心，可進宮一探究竟。＂

慕容歸一滯。

他已微笑頷首，＂告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