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話他沒再說，言下之意已不言而喻。

容臻沒說話。

起初楚曄閉門謝客，屋子裡也傳出咳嗽聲。他是知道楚曄有舊疾的，倒是沒多想。那幾天蘭後頻頻召見，總是有意無意想要和他和慕容歸，他心中越加煩悶，更是無暇他顧。

將楚曄藏在宮中爲他診治，且爲了瞞過他的耳目費盡心機。

心中又起了淡淡的痛。

斷丹，斷去的究竟是，還是記憶？

他怔在原地，彷彿失了魂。

良久，又聽蘭華道：＂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楚曄今天的態度，或許很糟糕。兮兒不是個反覆無常的人，縱然從前和楚曄千萬縷，到了今天，也該結束了。今日兮兒那般狀，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狀態不佳。但凡楚曄有心，以姑姑對他的喜，今日帶兮兒回來的就不是你，而是他。＂

容臻僵。

＂你一直擔心的不過是兮兒對他餘未了。斷丹是沒有解藥的，只要楚曄自己放手，兮兒斷然不會再回頭與他死灰復燃。＂蘭華的聲音漫不經心卻暗含篤定，＂沒有了糾葛，或許日後就是敵人。你不是說楚曄心機深沉是玩弄政權的高手麼？一個已經在他心中毫無地位的人，他會出手相救麼？天壯大了，於他而言並沒有好。＂

他本就聰明，這段時間待在淺兮邊，雖然對權謀什麼的不懂，但大致的政治格局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或許是局外人，他分析這些的時候更爲明朗細緻。

容臻對淺兮有，一面擔憂的一面又害怕和楚曄舊復燃，徘徊不定自然心緒複雜，有些事就混沌一片看不清楚。

蘭華這麼一說，容臻倒是怔了怔，隨即理智重回腦海。

玩弄政權的人自然瞭解政客。

沒有了的束縛，他們迴避往常更冷靜更決斷。

然而只是一瞬間，他又笑了。

＂有件事你說錯了。＂他道：＂退一萬步說，即便楚曄已經對死心，可他現在還在天。如今天的太抱恙，他

作爲鼎鼎有名的神醫，若宮中派人請求他診治，他沒道理拒絕。＂

蘭華蹙了蹙眉，又漠然道：＂就算你真的請來了他也無用。如果他們兩個有嫌隙，楚曄來了或許還會適得其反。＂

＂總是……＂

容臻話還沒說完，就聽得一聲嚶嚀。

他立即住，兩人立即朝牀上看去。隨即容臻大步上前，欣喜而試探的看著淺兮。

＂兮兒？＂

淺兮睡得不太安穩，皺了皺眉，好半天才睜開眼睛。

一眼看到容臻，有些茫然。

＂你怎麼在這裡？＂

隨即又看了看周圍，認出這是自己的房間，手了眉心。

＂我怎麼了？好累啊……＂

＂你疲累過度，暈倒了。＂

容臻仔細看臉，的試了試的額頭，發現沒發燒，微微鬆了口氣。

淺兮原本還在回想之前的事，冷不防他的手就這樣上來，倒是怔住了。

這時候，蘭華也走了上來，頗有些訝異的看著。

＂你居然這麼快就醒了，簡直不可思議。＂

之前他替把脈，明明神經刺大腦疲憊，最也得睡到晚上。這纔多久，居然就醒了？

淺兮已恢復冷靜。

＂還有那麼多事要做，這個時候，我怎能倒下？＂

說著就要坐起來，容臻按住的雙肩，嚴肅道：＂你需要好好休息，無論什麼事也沒你的重要。＂

淺兮眼神一轉，看著他。

剛纔混沌之中，聽見容臻和蘭華在低低說著什麼，約聽見有楚曄的名字。睡夢之時渾都疲憊，本沒力去思考。此刻醒來看見兩人，再聯想到方纔自己的暈厥，也大致猜出來了。

＂我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說，＂也不用爲著我的費心思，表哥在這裡，比什麼神醫大夫都管用。＂

只這一句容臻便知已經悉自己的想法，仍舊有些猶豫。

＂可是……＂

＂沒有可是。＂淺兮神淡淡，看著他的眼神凝定如初，＂等我登基以後，

你們都該回去了吧？＂

容臻眼神一暗，沒說話。

淺兮輕嘆一聲，＂自從親自作戰高麗，你就沒回國吧？南齊雖然沒有皇儲之爭，畢竟政務繁忙，你也總不能在外逗留。＂

容臻笑了下，眼神灼灼，玩笑般的說道：＂行啊，你答應嫁給我，我立即回國準備聘禮……＂

＂好。＂

屋安靜了下來，所有聲音都剎那遠去。

容臻怔怔的坐在那裡，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茫然和不可思議。

淺兮依舊躺在牀上，眉眼溫和帶幾分，重複了一句。

＂我嫁給你。＂

彷彿一個驚雷落下，劈得容臻瞬間睜大了眼睛，眼中涌現無數緒。激、欣喜、不可置信、猶豫、彷徨……

＂你……＂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容臻反而結起來，＂兮兒，你真的想好了？＂

＂嗯。＂

淺兮含笑看著他，＂我之前就答應過你的，不是嗎？在北周的時候……＂

皺了皺眉，那段記憶又不清晰了，不清晰就不清晰吧，也不會刻意的去回想。

＂這一次，我不會反悔了。＂

聽見自己這樣說。

巨大的歡喜過後，容臻漸漸恢復冷靜。他抓著的手，眼神灼熱而溫。

＂好，我回國後就奏請父皇發出婚帖，再昭告天下。＂他說：＂兮兒，我要你知道，我娶你，不是政治聯姻，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唯一的妻。＂

＂我知。＂

淺兮任由他抓著他的手，病重眉宇還有些虛弱，神也不太好，倒也不至於病得說不出話。

＂只是你還得等三年。＂眼神又出現了短暫的空茫，眼底閃爍著掙扎的疼痛，＂父皇駕崩，我要守孝三年纔可大婚。＂

容臻敏的捕捉到眼底一瞬間的痛，想起蘭華說過的的心病，腦海中電一閃，本來想問，但是看神倦怠不多言，也住了口。

想了想，笑道：＂十年都等過來了，又何懼這三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淺兮漫不經心的應了聲。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