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傾瀉，白玉杯滿，酒香肆意，剎那似海棠盛開，氤氳著酒香，迷離而醉人。

淺兮約覺得那味道十分悉，還未品嚐，那味道似乎已經綻開在心尖。口淡淡的甘甜，攜著花香，清冽，後勁兒卻十足。

微微恍惚，端著酒杯久久未。

對面楚曄看著，一笑。

＂陛下爲何不飲？還是海棠醉太過劣，不合陛下口腹？＂

淺兮淡淡一笑，放下酒杯。

＂曄太子的酒，自然是極好的。＂

眼角餘不聲的飄過大殿，很空曠，除了必要的設備其他分毫也無。這樣一個看起來似乎很安全的地方，卻充滿殺機。

＂只是好酒易醉，朕擔心酒後失態，污了這塊清靜之地。＂

楚曄淺淺微笑，＂陛下絕世，縱然酒後失態，也是態，何來有污？＂

淺兮一怔。

他又擡起頭來，眼裡笑如水，於這滿室輝煌之中越發流麗璀璨，氤氳著那如畫的眉目更是華豔絕倫。而淡的脣微一抹笑意，優雅雍容，溫繾綣。

淺兮眼睫垂下，款款一笑。

＂承蒙曄太子誇獎，朕卻之不恭。＂

楚曄剛執起酒杯的手微微一頓，隨即笑容越發明朗，眉宇舒展更開闊。若之前他還是一幅靜若止水的山水畫，現在就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神仙公子。

淺兮心中一嘆。

他是不是慣會用這張顛倒衆生的容蠱世人？

＂難得陛下蒞臨，正逢除夕之夜，陛下可否賞臉，與曄一同過年？＂

淺兮揚眉，眼神一閃。

＂朕剛纔已經說過了，卻之不恭。＂

纖纖十指，執白玉杯，對著他遙遙一敬。恍惚間腦海裡又閃過一個畫面，似乎也是這樣萬家燈火的夜晚，夜空之下，獨自品酒，對著某個地方，遙遙一敬。

那酒本是人間佳釀，口卻滿是苦。

楚曄也執起酒杯，在空中虛虛一，見飲，忽然道：＂不怕我下毒麼

？＂

淺兮一頓，擡頭看著他。

楚曄把玩著那酒杯，慢慢說道：＂眼下北周天兩軍戰，你我分屬敵國，如今陛下孤來我定州行宮，難道就不怕本宮下令捉拿脅迫你天三軍退兵？＂

淺兮靜靜看著他，忽然一笑，坦然將那酒吞腹中。

＂曄太子都說了，朕孤來此，而你準備充足，何須對朕下毒這般卑劣的手段？更何況……＂一頓，漫不經心又自信滿滿道：＂這天下無毒能瞞得過朕的眼睛。＂

楚曄輕輕一笑。

＂是，陛下醫高絕，曄從不敢忘。＂

那不敢忘三個字，似在脣齒裡攪擾打磨而過，聽出來便多了幾分別的味道。

淺兮不自覺的就想起自己曾給他做過的兩次刮骨驅毒手，時隔幾個月，想來他的傷應該好了吧。忽然又想起，他痼疾多年，似乎……不能飲酒。

這樣想著，眼神卻平靜如水。

月前委託太傅持國政而自己謊稱遠赴邊關，未曾對任何人說起，自己真正的目的，是這座行宮。

本以爲天無，不曾想楚曄竟然在這裡守株待兔。

到此時已經不是追究他如何知曉自己行蹤的時刻，眼下自己孤一人，而他必然準備充分。今日想要安全走出去，只怕比登天還難。

＂陛下爲何不吃菜？＂

楚曄又開口了，依舊笑容溫潤舉止優雅。

淺兮看著他，眼神一閃，曼聲道：＂酒未盡，何以品佳餚？＂

說完也不理會楚曄，手執金樽，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殿中沒有侍，也不在乎自己親自手，然後再次對著楚曄遙遙一敬。

＂多謝曄太子酒款待，朕先乾爲敬。＂

楚曄一直微笑著看飲酒，眼神滌盪著款款春水，朦朧而模糊。

＂許久不見，陛下酒量似乎有所提高。＂他神略微遙遠，語氣也難得的多了幾分悵然嘆，＂曄還記得，去年也是這個時候，陛下暫居弊府。除夕之夜，舉國歡騰之時，府中清冷，唯有陛下陪曄過年。＂

淺兮一怔。

他卻又繼續說道：＂曄時常想起，便恍如昨昔。如今一年景匆匆而過，今年的除夕之夜，曄還能在此與陛下對飲，實在三生有幸。＂

言笑從容神態自若，眼中幾分懷念幾分真切，淡淡溫暖。

他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淺兮再次一怔。

他明明不能喝酒的，爲何……

＂陛下國事繁忙，這些瑣事，大約已經忘了。＂

楚曄淡淡而笑，眼中不見任何蕭索失，至始至終舉止優雅笑容溫和。

淺兮著那酒杯，不說話。

的確不記得了。

彼時，或許與他正濃。所以最甜最深刻的記憶，已經隨著斷丹斷爲末，再抓不住一一毫。

＂今年的雪，更大了。＂

楚曄握著酒杯未曾放下，這樣說著。

淺兮無言。

不知道楚曄今夜究竟想要做什麼，看起來他似乎是準備了天羅地網想要抓自己，卻遲遲未曾手。若說與敘舊，言語爲何卻又並沒有半分親暱。

這人向來心思詭譎難測，十句話九句話都是陷阱。

眼下局勢對並不利，所以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楚曄那句話說完後便不再多言，而是繼續給自己斟酒。

兩人的距離並不遠，卻也不近，剛好隔絕了絕世高手剎那一招索命的可能。而且這宮殿佈置特別，蘊玄妙陣法，稍微走錯一步都會引發各種殺機。

所以想要安全走出去，就得靜觀其變。

酒過三巡，楚曄又擡頭看，眼神霧濛濛的似遠山凝黛，翻涌著的緒因爲看不清而變得複雜，又因爲太過複雜纏繞最後爲了漆黑深邃的一片，似深深枯井，不到盡頭的深邃。

＂你不該來的……＂

話未說完，淺兮立即就了。

一個倒仰，子著地面迅速向他，四周氣息一又沒。

楚曄沒，凝眸看著，眼神迷離，恍惚間淺兮聽見他再說。

＂我突然覺得，你穿著袍王冠的樣子，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