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淺兮被他氣得一笑，乾脆也不和他鬥，就在這裡等著。

楚曄也不再說話，繼續撥弄他的琴絃。

他似乎對琴曲格外沉迷，尤其那首＇一梵千音＇，短短數日，淺兮已經聽他彈奏了無數遍。

而每次聽聞這曲調，心裡總是有種安寧舒緩又悉的覺。

那種……帶著久違的懷念和暖意，以及沉重的無奈和悲愴，像是巨石一般在心口上，令無法息。

失神的想著，這曲子雖然是＇醉千錯＇和＇一簾秋＇合曲，細膩卻更見真章，總能挑起人心深不爲人知的和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辰時到巳時再到午時……

期間侍送來午膳，又退下去。

楚曄席地而坐，爲兩人斟酒。

＂不到天黑，他是闖不進來的，何必著肚子等？吃點東西吧，放心，他不會命喪於此。＂

淺兮回頭看了他一眼，縱然心中擔憂，卻也不願在他面前怯。也不逞強不賭氣，如今自己功力全失，得充飢保持力，否則就算蘭華來了自己也只能給拖後。

走上去，毫不客氣的將楚曄給夾的菜一一吞腹中。

用完了午膳，侍進來收走杯碗碟瓷。淺兮起靠在長長落地窗前，看著外面春如許，若有所思。

楚曄這次沒再彈琴，也沒提議將之前兩人未下完的棋局繼續，而是鋪開宣紙，開始作畫。

淺兮偶爾回眸看見他認真的神，腦海中不期然劃過一個畫面。

從前在他府中，他好像讓人送給一幅畫。還給題了名字，做＇霧棲霞＇。

棲霞……棲霞峰。

當初在棲霞峰等他，與他結識，以琴曲奉爲知己……

忽然聽得外面砰的一聲，聲音不大，卻足夠讓聽見。

漂移的思緒剎那回轉，淺兮猝然回頭，聽見殿門外有踏踏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打鬥聲。

他來了。

淺兮眼中一亮。

楚曄早已放下了筆，淡淡的聲音傳至殿外。

＂退下。＂

打鬥聲一滯，隨即想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卻是在慢慢分散。

楚曄擡頭對著已經打開的殿門微笑，＂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

長長的盡頭後，白如雪的男子緩緩出現，昏黃的宮燈朦朧了他的眉目，依稀可見緻的廓和清冷的氣質。

他腳步輕緩，卻剎那躍近，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已經來到最後一道門口，一揮袖結界消失。

他走進來，第一眼看見已經走到門口的淺兮，怔了怔。

＂兮兒？＂

他是沒想到淺兮居然會出現在這裡，若非悉對方的氣息，他甚至都要懷疑這個人是易容假扮的。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出了淺兮的異樣，影一閃他立即抓住了淺兮的手腕。

＂表哥……＂

淺兮話音未落，蘭華立即眉峰一冷，直直看向從案臺後走出來的楚曄。

＂你竟對下了赤凝果？＂

楚曄微笑著走過來，在距離兩人數步之遙的地方站定。

＂好久不見，蘭兄別來無恙。＂

蘭華冷冷看著他，周的冷氣可以凍死人。他一怒力靈力全開，而喪失功力的淺兮本無法承，臉立即就白了。

＂表哥，放手……＂

蘭華驟然回神，看見臉，眼神一變，靈力緩緩涌，淺兮臉慢慢紅潤起來，對他笑了笑。

＂兮兒，你怎麼會在這裡？＂蘭華皺眉看著他，＂是他把你擄來的？＂

他眼神落在楚曄上，又出嗖嗖冷，直將楚曄大卸八塊。

楚曄八風不，＂蘭兄憂傷在，還是切莫怒得好，令妹還等著你爲解開制恢復功力。＂

淺兮暗自一驚，剛纔見到蘭華太過欣喜未曾顧忌其他，此時才發現他臉有些虛白，立即反手握住他腕脈。

＂兮兒……＂

＂別。＂

淺兮眉一豎喝止了他，而後臉慢慢變了。

脈象虛浮

，真氣耗損嚴重，甚至頻繁使用靈力，現在神力都大不如前。這樣的他，如何還能應對全盛狀態下的楚曄？

被！

淺兮中怒火燃起，蘭華卻拍怕的肩，溫聲道：＂別擔心，我已傳信族中長老，他們很快就會來接應。我先幫你解了赤凝果的藥，以你的武功，安全回國應該沒問題。＂

他食指一點，就要落淺兮眉心。

淺兮卻後退一步，＂你不能再使用靈力，否則會力衰氣竭。＂

蘭華看著，淡淡笑了，一笑間眉目溫潤，原本緻如畫的容也似盛開的曇花，勝過這滿殿的珠玉璧輝，驚豔絕倫。

＂這點小傷還死不了，放心吧。＂

楚曄一直站在原地，看他們欣喜重逢，看他們執手相攜，看他們彼此目相接，溫融融，不容任何人窺探。

他微微的笑著，眼神卻有些涼意。

蘭華卻已回頭看著他，角一勾，這個向來不涉紅塵的男子一霎眼中翻過的神莫測神。

＂我知道你引我來的目的。＂他將淺兮扯到自己後，淡淡迎上楚曄的目，道：＂前年秋天，闖婆娑山的那個黑人，就是你吧？＂

雖是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在北周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的背影悉，有心試探，你卻裝作不會武功，被你給糊弄了過去。在東丘的時候我忙著幫兮兒療傷，也未曾注意。直到在天皇宮淬芳閣，那次姑姑發病，你困住，我纔敢肯定。＂

楚曄不回答，神淡漠眼神清冷。

蘭華兀自一笑，語氣從容。

＂你想盜取我婆娑族鎮族之寶＇赤羅殤＇來解你的斷魂殤之毒。＂

淺兮微微一震，抿脣不語。

楚曄微微闔了眸子，神有些遙遠。

他突然開始咳嗽。

＂咳咳……＂

像從前很多次那樣，低低的咳嗽聲越發急促，直至臉蒼白，然後他形搖晃，慢慢的……坐了下來。

他坐下，緩緩擡頭，神若嘆若蒼茫，著不爲人知的悽楚心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