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有些發怔，那句＇不要辜負雪＇就這樣堵在嚨裡，再也吐不出來。

有些珍貴的心意可以不接，卻也不許任何踐踏和輕視。

只是縱然知曉藍初對＇雪＇的辜負和虧欠並不是因爲自己，但若沒有遇上自己，或許他會在時的消磨沉澱中，慢慢接青梅竹馬的婚姻。沒有，卻也可以相敬如賓。更何況，世事多變，誰能預料未來有什麼變故？萬一某天藍初幡然醒悟了呢？萬一他有朝一日被雪的執著和癡心打了呢？

他原本就是個溫和的人。

自己的存在，終究還是間接爲了他們之間那道永遠無法越的天塹壑。

晚風悽悽，骨。

淺兮立在那裡，忽然覺得徹骨的哀涼和苦。

爲人生裡那般多的苦難磨折，那般多的無可奈何，那般多的誤會和錯過……

忽然偏開了頭，任那寒涼的風吹打在臉上，再一寸寸的沒心扉。

藍初一直看著，爲眼底的悲切而容，輕輕嘆一聲，笑了笑。

＂時間不早了，走吧，明日你還得上早朝。＂

＂嗯。＂

……

回到龍涎殿的時候，已近寅時。雪守在偏殿，見到，先是怔了怔，隨後立即迎上去。

＂兮兒。＂

聲音得很低，顯然擔心吵醒屋正在睡覺的蘭羽。

淺兮對笑了笑，想起剛纔藍初說過的話，心中難免傷。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雪搖搖頭，＂你回來就好。＂向裡面看了看，＂太后娘娘已經睡下，你要進去看看麼？＂

淺兮點點頭，輕手輕腳的走進去。

縵低垂，空曠的大殿寂靜得落針可聞。

掀開牀帳，坐下來，於黑夜裡看著母親沉睡的容，輕輕吐出一口氣。

蘭羽忽然睜開眼。

淺兮一怔。

＂娘？＂

不是被點了睡麼？

蘭羽沒有坐起來，就那樣看著，看著闊別月餘的兒，眼神裡出濃濃的慈。

不問兒去了哪裡，也不問做了什麼，相信兒有自己的打算和決斷。只是看著，然後出手來，手指一寸寸從眉眼五落下，眼底劃過一心疼。

＂瘦了。＂

淺兮剎那眼圈兒一紅，中涌起激越的。

無論走得多遠，無論這人生如何森涼磨折，依舊還有人以的喜悲爲己喜悲。

握著母親的手，臉上綻開一抹笑。

＂娘……＂

蘭羽也笑，眼神裡黝黯的疼痛加深。

＂淺淺，別爲難自己。＂母連心，得到兒複雜矛盾的心，輕聲道：＂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沒什麼比自己的孩子一生幸福快樂更重要。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我知道，那一定和小曄有關。＂

淺兮微微一震。

蘭羽眼裡迷濛著淡淡白霧，＂傻孩子……＂

淺兮將自己的臉下去，脣邊泛起微微笑意。

＂娘，別擔心我，一切都會好的，會好的……＂

蘭羽的頭，沒說話，眼神裡卻有濃濃疼惜之。

淺兮也沒再說話，就這樣靠在上，汲取屬於母親的溫暖。

一夜無眠。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淺兮便在宮的伺候下梳洗換裝—近伺候的自然是凌霜。早朝鐘聲敲響，穿著沉重的袍來到了金殿。

＂吾皇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跪了一地，參拜聲響徹整個大殿。

淺兮低頭向下，＂平。＂

無人知曉，曾有個冒牌帝曾坐在這裡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也無人分辨出這個黑袍加的子是真是假。

然而當老持重的邱太傅擡起頭來，對上那悉的目，心中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陛下留下的那個假帝扮演得很像，但對於他這個＇帝師＇而言，依舊能看出兩人的不同。也幸虧這滿朝文武真正對陛

下悉的人之又，否則他真擔心出了什麼紕會引起朝中大。

大臣們例行朝事，各自稟明要務後，淺兮便懶散道：＂皇叔還有多久回朝？＂

邱太傅出列，道：＂啓奏陛下，算算時間，睿王大概還有三天就會抵達帝京。＂

淺兮點點頭，右手敲擊著扶手，道：＂去年大越慕容侯在我天境遇刺，朕早已知曉此事定有人從中作梗，其中涉及北周政，然畢竟是在我天出的事兒，朕必須給大越一個合理的代，無奈之下只得發兵北周，並且留下旨給皇叔。若北周出刺客，便罷戰。戰火肆，苦的是天下百姓，何苦來哉？所幸真相大白，真兇已被皇叔擒獲，朕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衆大臣，曼聲道：＂不過西涼趁火打劫實爲小人之舉，奪它錦城、汾八百里算是朕給鄭慕的警告。既然他們已經撤軍，朕也不願咄咄人。然西涼既然已與北周聯盟，且目標直指我天，不得不防，故而朕纔派安王鎮守，以備不時之需。＂

底下一幫老臣連忙道：＂陛下英明。＂

淺兮依舊漫不經心，＂安王是朕皇姐，此次出行賑災有功，更兼驅敵揚我國威，功績卓著，原本應該詔回京封賞，奈何西涼虎視眈眈，需得慎重。＂

瞇了瞇眼，角噙起一抹淡淡笑意，突然道：＂朕昨夜夢見了先帝。＂

大臣們都是一怔。

淺兮嘆息一聲，神略有悵惘。

＂夢中父皇憂心忡忡，對朕說，心中尚有一件事放不下。朕三番詢問，父皇卻未曾解答。＂

眉間深鎖，愁緒環繞。

＂他只是連連嘆息，然後就消失不見。朕想去追，卻發現天際有紅雲落下，朕困，又聽見雀鳥的驚，這才恍然驚醒……＂說到這裡一頓，＂醒來後發現窗外一株原本被雪斷的梅花並開兩株，竟有並之像。＂

衆臣都面有驚。

邱老太傅卻眉頭微跳，眼中劃過一。

淺兮眼神淡淡一掃，又道：＂衆卿可知此夢何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