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一震。

蘭羽喃喃說着，＂我當時就暈過去了，約聽見袂聲……哥哥和長老們都被驚……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被關在火牢裡。＂

淺兮再次一震。

知道火牢是什麼地方，那是婆娑族用於關押犯了大過之人的地方。火牢，顧名思義，便真的是以火爲欄鑄造的暗牢，而且不是一般的火，是三位真火，是婆娑族靈力的剋星。

蘭羽已經目迷濛，＂當時我傷得很重，只是約約從掌刑長老和哥哥的對話中知道，赤羅殤落了塵間……至於哥哥是怎麼在沒有了赤羅殤的鎮後讓婆娑山屹立不倒，我也不知。後來哥哥親自爲我療傷，將我放走……他擔心我這樣落塵間會遇到危險，所以未曾廢了我的靈力和武功。我記得當時他的眼神，愧疚，疼痛，無奈……＂

眼睛越來越亮，有珍珠般的澤在滾，卻始終不肯落。

＂我知道哥哥的爲難，赤羅殤何等重要，我雖無心，卻險些讓婆娑族遭遇滅族之危。哥哥爲族長，不能不對全族人一個代。他無法親手殺死我，就只能驅逐我。即便到了那個時候，他也不願傷我命……＂

淺兮默然。

想着那位未曾見過的舅舅，當年在面臨長老們的迫族人們的質問以及親生妹妹的無助之下，該是如何的煎熬？他是一族之長，一生的責任和使命就是守護婆娑族。而沒了赤羅殤，婆娑族將遭滅頂之災。

在那樣的況下，他只能大義滅親。

然而他沒有，他始終不忍對親生妹妹下殺手，故而選擇以命來洗刷妹妹的罪過。

他是一個心懷仁慈的一族之長，也是一個寬宏博的兄長。

＂娘。＂

淺兮握住蘭羽的手，輕聲呼喚。

蘭羽回過頭來看着，無聲笑了笑，擡手乾眼角淚水。

＂對了，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淺兮沉

半晌，道：＂赤羅殤早已被尋回了婆娑山，而且……楚曄曾去過婆娑山，還因盜取赤羅殤而被反噬。前年我在棲霞峰遇見他的時候，他就是剛從婆娑山出來。＂

＂什麼？＂

蘭羽震驚的看着，＂他竟功的進了婆娑山？＂而後又想起了什麼，道：＂是了，他會靈力，想要進婆娑山也不是不可能。我以爲……＂

後面的話沒說完，淺兮卻心知肚明。娘以爲見到楚曄的時候，他還未進婆娑山。事實上當初不知楚曄是舅舅的徒弟，也算計好時間在那裡等着他，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從婆娑山出來。

當時也對此有所疑問，想要詢問娘，但彼時母親瘋瘋癲癲，怕貿然問起會痛母親傷疤，這才三緘其口。直到幾個月前，知道楚曄是舅舅在塵間收的關門弟子，才約若有所悟。

＂你剛纔說，赤羅殤已經找回來了？＂

蘭羽忽然激的抓着的手，急切的問。

＂嗯。＂

想着當時蘭華沒有對母親說起這件事，只怕也是因爲母親瘋癲，他擔心母親會不小心對旁人說起赤羅殤，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才未曾告知真想吧。而這次定州之行，他與楚曄說起此事，未曾迴避自己，想來也是希自己告訴母親真相，讓不至於繼續耿耿於懷傷痛於心。

而且最初見到母親那一日，對於母親的追問，蘭華雖然沒有直接說起赤羅殤，卻也晦的暗示過母親。

只不過那時候的母親，如何能明白他的暗示呢？

無奈的笑了笑。看着激落淚的母親，不由得心酸。

＂娘，赤羅殤找到了，您曾犯下的大錯並不是無法彌補。＂

蘭羽捂着脣，抖着流淚。

淺兮攬過的肩，輕輕道：＂娘，您別再自責了。當年的事，錯不在你，一切都是巧合。＂

蘭羽不說話。

淺兮拍拍的肩，眼神淡淡蒼茫。

懷中蘭羽還在低低的

哭泣，那麼多年揹負的罪孽、悔恨、愧疚，都隨着今日兒遲來告知的真相，慢慢消散。

的眼淚是欣喜的、釋然的、放鬆的……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另一個基礎之上。

那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兄長曾爲了犯下的錯而賠上了自己的命。

蘭華不會告訴，淺兮也不會。

這個幾十年單純清澈如一日的子，早已揹負了太多太多。

年時失手犯下的大罪，懵懂時被逐出家族的悽楚無助，爲人婦之時被構陷囚的煎熬，面對兒難時無能爲力的撕心裂肺，心之人施暴後的瘋狂，以及還未至中年已喪夫的悲涼……

的人生被命運左右，未曾有一日真正的歡心幸福過。

淺兮不允許的後半生再因舊事而疼痛絕。

……

良久，蘭羽才慢慢安靜下來，輕輕推開淺兮。眼圈兒紅腫，眼神裡卻有說不出的欣喜。

＂赤羅殤找到了，婆娑族就再也不用擔心會有滅族之危了……＂

＂是。＂淺兮眼圈兒也有些紅，輕聲安，道：＂您心心念唸的婆娑族，日後再無任何危機，您可以放心了，娘。＂

蘭羽吸了吸鼻子，欣喜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從巨大的喜悅中走出來，道：＂對了，你還沒說，你這次出去發生了什麼事？＂

淺兮知道心裡掛念着什麼，嘆息一聲。

＂簡單的說就是政治博弈天下爭逐。楚曄既然已經出手，我就不能坐以待斃。＂

簡單的將事說了一遍，沒有錯過自己在說起＇赤凝果＇的時候母親驚異不可置信的神，也沒錯過說起楚曄以此引蘭華局且將他重創時震擔憂的眼神……

言罷，淺兮道：＂娘，從他離開天，不，從前年，我算計他開始，我們就註定是不共戴天的敵人。他放我走的時候說還我的救命之恩，也就是說，從此後我和他恩怨俱消，只爲各自立場，別無他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