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臻狠狠一震。

他看着慕容歸，彷彿第一次認識這個子。

他也的確第一次認識。

第一次徹徹底底的認識到，是人。有人的敏細膩，也有許多陷於之中的子沒有的寬容和大度，以及退讓和全。

儘管早就知道對自己的心思。然而這是第一次，這麼明確的在他面前坦然表。

沒有任何掩飾做作，也沒有任何扭作態。就那樣明正大的，毫無赧的將自己最的心思完完全全剖開在他面前。

他看着那樣明亮的眼神，在那樣的目裡看見自己的倒影，再從自己的眼底，看見另一個不可撼的影子。

十一年前，那個古靈怪巧笑嫣然的小孩兒。

他在的眼中看見自己，再從自己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心，恍惚間多年記憶紛至沓來，那些糾葛纏繞的，那些深埋心底的相思愁腸。那些……執着堅守着的。

這世間紛擾多重，多人能明白自己一生所要爲何？多人能爲之堅持鬥不惜一切？

他堅守着自己的心，守着那一份執着，哪怕在那樣的相思裡日日夜夜苦痛，卻也是快樂而心悅的。

十一年，他從未想過，也有這樣一個人，與自己一樣癡傻的守着一個影子，日日夜夜的疼痛着相思，相思着又爲這疼痛雪上加霜。

周而復始。

那麼多難能可貴的心意，那樣深重至這世間風刀霜劍也劈不破的勇氣和執着。

那麼多，那麼多……

忽然便起了淡淡惆悵。

爲自己，也爲眼前這個明朗卻將疼痛深埋的子。

慕容歸看着他神，又笑了。

＂哎，別這樣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這可不像我認識的那個狂傲不羈目空一切的容臻。＂輕鬆而無謂的笑，懶散道：＂也別覺得我可憐而同我，事實上我覺得你比我可憐。＂

眨眨眼，＂最起碼我知道自己輸給了誰，因爲明白而心服口服。可你……＂又聳聳肩，＂看似心願即將得償

，可人如花隔雲端。那人的心思，誰都猜不。不過說真的，要是真的心甘願嫁給你且再不反悔，我也能心甘願灑轉。＂

容臻抿脣不語，也沒有因的話而有所遷怒，只是那樣沉靜的，帶點複雜的目看着。

慕容歸在他的目下坦然自若，正道：＂容臻，不用在我面前言又止或者藏着掖着，你所謂的因爲理解因同的心而想要規避對我的傷害……已經遲了十一年。＂

容臻再次一震。

慕容歸雲淡風輕的笑着，眼神裡浮現淡淡悵惘之。

是的，遲了十一年。

十一年前站在落宮前一株桃花旁的華豔年眉目如畫，鏗鏘有力的告訴。

＂這是未來我妻子住的地方，我將賦予他我擁有的一切。我的心，以及靈魂。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瑰寶，也是這落宮中唯一的主人。一生一世雙人，當然我未曾在第一時間答應，從此後我將用我生命裡餘下幾十年的時間來堅守完對的承諾。＂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轟隆聲裡呆呆的看着他，一瞬間心中震非常又一瞬間心如死灰。

命運如此曲折如此無，卻又賦予了太多有人那樣好的心意。在塵埃中仰頭看見那樣珍貴的獨一無二，而那人卻早已將這份珍貴雙手捧上送予了他人。

不可得，一生不可得。

遇見，就是劫。

可是依舊不曾後悔遇見，不曾後悔見到那樣可而不可即註定爲此生心頭之殤的好。只因不曾後悔，纔不會憾錯過。

想，命運雖然對不公，到底還是施捨了一份獨一無二的。

儘管這樣的獨一無二無人能懂。

沒關係，自己明白就可以了。

，並不一定要得到。

着別人的他，也並不一定就要做那用不可足的第三者。

只需守着自己的心，守着因那年遇見的那個他而怦然心的心，再午夜裡默默品嚐，疼痛裡流着淚，滿足着自己喧囂貧瘠的人生終於得以

圓滿。

此生，便也足以。

所以容臻，不要對我出同的目，那於我而言纔是最大的諷刺和譏嘲。

我不知當年的帶給你怎樣的震撼怎樣難以忘懷的記憶，以至於你多年來此心依舊未曾搖。

但我明白，那樣猝不及防而疼痛歡喜的心。

這世間，本就無緣無由。

一切能夠追究底的誼，不是，只是不甘心。

眼角涌上濃濃酸，卻笑得越發燦爛。

＂哎，有個問題藏在我心裡很久了，若是不介意的話，可否聽一聽？＂

容臻看着，半晌才嗯了聲。

＂你說。＂

慕容歸吐出一口氣，語氣越發輕鬆，下意識想要掏出自己隨攜帶的摺扇，像從前那樣，因爲太過靠近而怯，所以急需散去心裡灼熱的張。然而剛一有作就想起自己已經換回兒裝，再也不適合佩戴那屬於男子的什。而且自己當日傷那麼重，上的那些東西早已被清理了個乾乾淨淨。

自嘲的笑了笑，又想，張什麼呢？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再扭作態不就顯得矯了麼？

於是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着他，道：＂如果在你遇見之前認識我，如果我提前爲你換上兒裝……落宮的主人，會變更麼？＂

問得含蓄卻又直白，目分毫不避的盯着他的眼睛。儘管已經做好足夠心裡準備，捧着暖爐的手也忍不住寸寸收。

容臻倒是愣了愣，這個問題他沒想過，因爲沒必要。

如果可以和時間奔跑，他更希自己在更早的時間遇上兮兒。而這樣的話說出來，對這個明朗子不啻於更深的傷害。

他沉默半晌，才道：＂這世間沒有如果，正如我們沒辦法規避所有來不及和悔恨。＂

他的回答也婉轉卻一針見。

慕容歸何其聰慧玲瓏，剎那的黯然心痛之後又釋然的一笑。

＂是，你說得對。所以……＂慢慢站起來，誠摯道：＂希你未來的幾十年裡，再沒有來不及和悔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