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再次震了震。

慕容歸已經站了起來，很隨意的拍了拍上的灰，又漫不經心的拍拍手，道：＂不過我可警告你，你以後若是負了他，我這輩子都會與你不死不休。＂

這話說得輕鬆，眼神卻是認真而嚴肅的。

人可以爲了而變得狹隘自私，也能變得更爲博寬容。

這個子，將所有的給了那樣一個人，以他的悲喜爲悲喜，卻不因此盲目偏執。如同一塊完的璞玉那樣，未經雕琢卻完無瑕，閃閃發著吸引人的亮。

淺兮擡頭著，忍不住想。如果十一年前容臻未曾先遇見自己，如果慕容歸先出現在他生命中，或許，他會上這樣的子吧。

畢竟，他們那樣的相似。

……

慕容歸已經走了，淺兮還靠坐在假山上發呆。側頭看著後似有云霧盤旋的宮殿，眼神微微恍惚。

＂嗎？＂

輕靈沉穩的聲傳來。

淺兮微微擡眸，看著宮裝子微笑走進，看著那華麗的宮殿，眼神也微微浮現幾分嘆。

是容悅。

後跟著一個侍，手中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壺酒和一個酒杯。

淺兮看著，沒回答。

容悅不在意的笑笑，回取過酒壺和酒杯。

＂下去吧。＂

＂是。＂

侍躬退下。

容悅拿著酒壺和酒杯走到淺兮面前，＂碧瓊桑，陛下應該聽說過吧？＂

淺兮眉頭跳了跳。

容悅垂眸斟酒，清冽的酒滿了酒杯，香飄四溢。

＂國破那一日，他把這壺珍藏了十年的碧瓊桑給我，說，如果有機會，讓我把這壺酒送給你。然後打開室，讓我逃走。＂

將酒杯遞過去，笑意裡幾分失落幾分黯然幾分羨慕幾分寂寥。

＂嚐嚐吧，他親自釀的。＂

淺兮沒。

知道容悅口

中的＇他＇是趙佑。

不可控制的想起幾個月前在定州行宮，楚曄就是用那個已死的男子留下的赤凝果讓喪失了功力，被困多日，而後不得不妥協被他利用了一把。

這壺酒，又有什麼貓膩？

容悅看著神，微微蹙眉。

＂逝者已逝，陛下不會連死者也防備吧？＂

淺兮似笑非笑盯著，＂公主有所不知，活人的危險是看得見的，只有死人的危險，纔是看不見的。＂

容悅眉頭又跳了跳，默然半晌，角出淡淡譏嘲，然後將酒杯傾斜，珍貴的碧瓊桑就這樣灑落了一地。

＂陛下這下可以放心了麼？＂

淺兮又笑了笑。

酒沒毒，當然知道。

＂這壺酒公主應該十分重視吧。＂淡淡道：＂既然是尊夫的，本該留給你這個未亡人，朕怎能奪人所？＂

容悅怔了怔，眼神裡飄過一異樣。

淺兮看在眼裡，心中瞭然。

這個當初被送去高麗做臥底的公主，到底是對那俊秀平庸的亡國之君了吧？眼看自己的丈夫在國破家亡那一日還心心念念別的人，心中如何不痛？

只是這段的開始便是謀，又何苦再去計較那些一廂願的癡心？縱然如此，今日看見自己，也忍不住心中酸楚故而言語譏誚。

想起慕容歸，那個毫不做作不扭不狹隘的子。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無論是嫉妒還是恨，敢於承認敢於承擔並選擇以更寬容的心去化解那些討厭的自私。

其實容悅也算不上狹隘自私，不過而不得的可憐人罷了。況且對自己好奇羨慕大過嫉妒排斥，最起碼沒有在那酒裡下毒。誠然這裡面也有知道自己會醫的前提，不過好在這子還算理智清醒。

尤皇后悉心培養，又容臻影響的子，本就不會如一般子淺庸俗。

對自己態度不好，大部分原因大抵還是爲趙佑不值吧。

＂我一直知道……＂容悅慢慢收回手，輕輕開

口了，＂知道他喜歡你。或許那還不算，至於到底是什麼，我想他自己都不清楚。＂

容悅看著落宮三個字，有些出神。

＂資質有限的皇子，在深宮裡是很寂寞的。那麼長的時間，他總要做一些事來打發消遣。他醉心詩詞，然後聽說了你，大抵覺得找到了知己，便對你存了一份不一樣的。那是海市蜃樓的幻想，是貧瘠生命裡帶刺的玫瑰。他無法攀援，就只能將那虛幻的好放在心上自己一個人品味。後來他見到了你，那幻象便有了實，他越發沉迷。做什麼事都習慣的應和你，再在那樣的相似裡找到知己的滿足。其實說到底，他的自己，是那些作爲太子作爲帝王不該有的＇玩世不恭＇而在他看來的不被欣賞理解的優點。他爲自己建造了一個虛幻的城堡，不許任何人踏，也不許任何人破壞。在那個城堡裡，他能得到最大安。所以其實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本就不懂，也不需要懂。他只需要堅守著自己認爲的，並一直喜歡著，癡迷著，就可以了。＂

幽幽道：＂這世上多人到死也不懂何爲何爲恨，他抱著那樣虛幻的夢，虛幻的，自以爲是的＇＇死去，或許這樣他心裡便一分寂寞。最是無帝王家，我曾以爲他是個例外。卻原來，他纔是最自私的那一個。那麼這樣自私的他，我又他什麼呢？呵呵……原來這世上不是很不是恨，都是自我勾畫的殘影罷了。＂

淺兮靜靜的聽著，不說話。

容悅看著手中酒壺，角勾起淡淡的笑。

＂碧瓊桑到底還是算他的就之一吧。＂嘆息，靠在剛纔慕容歸靠著的那顆桃樹旁，道：＂其實，他真的不適合帝王家。＂

淺兮認可的點點頭。

對趙佑沒多大印象，那年回國時經過高麗，懷著滿腔仇恨和急切，哪裡會對那個平庸的年有過多關注呢？但也知道，趙佑雖沒什麼政治才幹，於文學詩歌和其他技藝上卻十分通。

若出在平凡人家，便是釀酒的手藝，或許還能掙下一份不薄的家底。

可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