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容悅執著那酒壺微微傾斜，滿壺酒就這樣傾數倒掉，一滴不剩。然後將那酒壺仍在不遠的碧池裡，回頭對淺兮淡淡一笑。

＂皇兄要來了，我先回去了，告辭。＂

淺兮盯著漂浮在湖面的空酒壺，盛過酒的酒壺還留有酒的清香，輔一湖那味道就流瀉開來，整個碧池都溢滿了瓊花的味道。

這麼一壺酒，扔了倒是可惜了。

盯著容悅的背影，心想這是放下了吧。

無論是還是不甘亦或者只是寂寞裡的虛妄，都隨著這壺碧瓊桑消逝在滿湖碧池裡，從此心中再無漣漪。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不知何時容臻已經走了過來，＂連我來了都沒發現。咦～＂他看見了湖面上漂浮的酒壺，有些詫異，而後瞭然。

＂悅兒總算是想通了。＂

淺兮接過他手中酒壺，笑了笑。

＂我聽說並不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但看起來你們倆不錯。＂

容臻道：＂你娘不也只有你一個兒，你不也和幾位兄長姐妹甚好？＂

淺兮不置可否。

天和南齊宮廷在某些地方還是很相似的，比如兩國的皇帝都是種，都自己的皇后。也有一個很大的差別，南齊皇族子嗣稀，天卻是多得都死了。

給自己斟了酒，仰頭一口腹，眼睛亮了亮。

與梨花白海棠醉不一樣的芬芳，卻一樣的清冽可口，脣齒留香。

容臻看著臉上笑意，眼神也漸漸出溫之，突然道：＂其實，我不是母后的親生兒子。＂

額……

淺兮愕然看著他。

＂難得看見你這樣的表。＂容臻一笑，而後神漸漸收斂，看向遠方，＂我生母是落選秀，後來做了母后長秋宮的。＂

淺兮不

說話。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一個個的都喜歡講故事？不過容臻居然不是尤皇后親生骨，還真是沒想到。

＂父皇仁厚，優寡斷，並不適合爲君。是母后，父皇，所以傾其整個家族之力助父皇登上皇位。然而當年剷除賊當中，母后了很嚴重的傷，很難孕育子嗣。父皇對母后一往深，不願辜負，自登基之日起便空置六宮。然而容氏皇族宗祧（tiao）需要有人繼承，所以母后將自己的推給了父皇。父皇不接，想盡辦法要治好母后，可三年過去了，依舊毫無起……最後，在母后的安排下，得到帝王臨幸，然後就有了我。＂

容臻平靜的訴說著，＂我母親生下我後雪崩而亡，我自小就養在母后膝下，父皇封我爲太子，自覺已有人繼承皇位，便不想再理會從前的那些侍妾。只給了他們名分和榮華，卻再不見帝王恩寵。悅兒……悅兒其實不是父皇的兒，是九皇叔的孤。九皇叔與父皇好，卻英年早逝，他死後母后將悅兒接進宮中，當做皇室公主般養大。所以南齊這一代皇族子，只有我和悅兒。＂

他對著淺兮一笑。

＂世人都說母后善妒不容於人，不解父皇爲何獨獨寵這麼一個毒狠辣的子。但只有知的人才知道，若母后真的善妒狹隘，這一代皇族只怕面臨絕後。＂

淺兮腦海裡浮現尤皇后的面容，心中有些嘆，也有些佩服。

＂母后是個很優秀的子，文武雙全，非但通六藝，但凡政治軍事人文地理諸子百家也無一不通無一不曉。大抵正因爲如此，對我的培養也十分嚴苛近乎刻薄。可以爲督促我練功讓我泡在寒池裡三日三夜哪怕我凍得臉發紫也絕不心，可以因爲我年的我不懂艱的策論而罰我飯跪宗祠……但也是一個好母親，會在我生病發燒時不解帶的照顧我，手把手的教我學走路，教我寫字，教我武功，教我帝王心……放任我去歷練，讓我

培養自己的羽翼，放任我追逐自己所……＂

說到這裡，他眼神落在淺兮上，幾多嘆息幾多溫。

淺兮恍惚了一瞬，沒打斷他。

＂在我心裡，不止是我母親，還是我的恩師益友。＂

不知又想到了什麼，他再次一笑。

＂你大抵會奇怪，尤家勢力龐大，在朝中盤錯節，即便父皇因鍾母后而毫無芥，我爲何也會無於衷？＂

淺兮的確奇怪。

容臻是個有有義的人，但他也是一個合格的政客。別說尤家本與他沒有任何緣關係，便是一般的皇子登基後也不允許外戚坐大威脅自己的皇權。

＂因爲尤家不會反。＂

容臻說得篤定，＂尤家是南齊第一世家，發展數百年，基深厚，若是想反，早在三十年前就可以直接控制父皇爲傀儡皇帝而自己稱帝。尤家有兵權，還掌握著政治要職，在當時那樣的背景下，只要振臂一揮，想要推翻皇權易如反掌。＂

他嘆息一聲，＂尤家世代忠烈，曾出過三位帝師兩位丞相五位尚書七位將軍，還出過三個皇后。尤家先祖和南齊某一代帝王是生死之，曾立下鐵誓，子孫世世代代皆爲容氏臣子，每一代子孫都會記事後被帶到宗祠裡對著祖先的牌位立誓，若有背棄，必當除之。曾經尤氏一族也出過宵小之輩，妄圖顛覆皇權，卻被當時家主一劍斃命，死後未曾葬於宗廟，爲孤魂野鬼……那一天全族的人都在場，看著那人的一點點流……有了這樣的先例，還有誰會背叛？＂

淺兮心中震，爲這樣近乎偏執的忠誠所容，也爲這樣的氣節所敬佩。

可這樣的家族，遇上明主還好，若是遇上昏君，豈非了愚忠？

容臻一眼就看穿了的心思，笑了笑，道：＂因爲尤氏那一代的族長大義滅親衷心可貴，所以那一代的帝王賜尤氏斬龍劍，不斬貪污吏不斬宵小之輩，只斬昏君暴君。＂

（本章完）